即使杨厂长再不情愿,这一点,他也不能否认。
看了眼谢金海,又扭头看了眼设备,身子让到一侧。
谢金海嘴角冷冷的勾了勾,走到设备跟前,看了一眼,眼皮一跳。
现在的技改技术相比较他们那个时候学的,要复杂得多。当然,也先进许多。
一个多小时后,周围的人都伸长脖子看着谢副厂长做事,伸的脖子都酸了。
杨厂长等得有点着急,深深的看了眼谢金海,他行吗?
还是为了宣示自己的主权?
心里冷哼了声,若谢金海做不好,看他怎么讽刺他?!
谢金海举着油手看向杨厂长,虽然他极力压抑心中的得意,但上翘的嘴角还是出卖了他。
“杨厂长,我弄好了。”
杨厂长一惊,忙上前趴到设备上看,果然参数调好了。
看了眼一脸洋洋得意的谢金海,杨厂长淡淡的说道,“谢副厂长辛苦了!”
老不死的,此刻你心里肯定很恨我吧。
谢金海心里自然是得意的,长期以来他一直被杨厂长压制,现在这种得意就有些压不住。
他也不想压住。
他就是要让大家看到,他的技术在杨厂长之上。
甭管杨荣发现在是厂长,他是副的,可有一天,他一定会将前面这个副字去掉。
而杨厂长嘛,哪凉快呆哪去。
俩个人正在眼神肆杀,方正匆匆跑过来,看了眼谢金海,在杨厂长的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杨厂长脸色微变,和方正匆匆朝外走去。
谢金海眯了眯眼睛,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杨厂长这般惊慌失措?
还有方正刚才看他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任柏岩看了眼谢金海两只手上的油,头皮发麻。
莫名的,他直觉方正来找杨厂长是跟姜海洋有关。
他很想跟上去看看情况,可谢金海还在技改组,他只能留下。
不是要陪着他,而是防止他作怪。
“谢副厂长,你真厉害,技术上你是这个。”任主任虽然站在杨厂长那一队,可左右逢源他信手拈来,看着谢金海朝他竖了个大拇指,瞥到他手上的油,建议道,“要不跟我先去洗个手?”
“不用了,我回我办公室洗。”
谢金海拒绝,看了眼贾长冬,大步离去。
贾长冬对任伯岩点点头,后退几步,也跟着谢金海离开。
朱盛看了眼正副两个厂长,离开的匆匆背影,眸子晦涩不明。
杨厂长回到办公室,就直奔电话机。
方正紧随其后,忙关好办公室的门。
“喂,姜海洋。”
“是我,杨厂长咳咳”
听到电话另头说了几个字就开始咳嗽的姜海洋,杨厂长蹙了蹙眉。
等他咳嗽消停后,这才问道,“你在上海治得咋样了,医生怎么说?”
见姜海洋醒过来,杨厂长就松了好大一口气。
咳嗽在他来说就是小事,无非就是感冒了呗。
吃几片药就能好。
姜海洋捏着嗓子看了眼外面的人来人往,最后视线落在站在路边的方华身上。
咬了咬牙,这次他一定要挺住了。
谢金海丧心病狂,指使赵常林害了他两次,难保下次不会害到他的家人。
他怎样都无所谓,但他绝对不能让方华和姜奕晨受到伤害。
想到这,他捏紧嗓子,“杨厂长,我得了一种怪病。”
“什么怪病?”本来很放心的杨厂长,听了这话心提到嗓子眼里。
姜海洋长长的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医生说我得了一种传染病,需要静养隔离,建议我去青市。”
“青市?”杨厂长不解,“为何要去那么远,回枫城不能静养吗?”
“我怕传染给我的家人,青市临海,空气新鲜,对我的病情比较有好处。”说话的当中,姜海洋又断断续续咳嗽了好几次。
听得杨厂长的眉心拧成了咸菜干。
半晌,都没有说话。
姜海洋也不着急,握着话筒朝外面的方华笑了笑,示意她不要担心。
方华怎么能不担心,杨厂长跟谢副厂长之间的斗争,就是她不是一个枫城厂的人都能感受得到。
更何况身在其中的姜海洋。
不过他做什么她都会支持他的。
也是应该给杨厂长一点颜色瞧瞧了。
赵常林害了姜海洋两次,只是将他开除,杨厂长却拿谢副厂长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种窝囊气,别说姜海洋了,她都咽不下去。
好一会儿,杨厂长才问道,“姜海洋,你要在青市呆多久?”
“不清楚,要看病情的情况咳嗽。”
一阵咳嗽之后,姜海洋才颤着声音继续说道,“等我好了,我立马回枫城,技改现在正处在关键时期,我比任何人都着急啊咳咳”
听着姜海洋一声接一声的咳嗽声,杨厂长闭了闭眼睛,轻轻笑了笑,“别多想,身体要紧,你好好治病,等你身体好了就回枫城,枫城厂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好的,杨厂长。”
挂了电话后,杨厂长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动。
方正一直站在他的身边,将他跟姜海洋的对话,自然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看着杨厂长的反应,他纳闷的问道,“杨厂长,您怎么了?”
杨厂长回神,看了眼方正,冷哼道,“姜海洋这小子,毛还没齐,居然跟我玩这一手。”
方正一惊,“杨厂长,您的意思是”
“他是装病。”杨厂长不容置喙的说道。
方正脸色一变,看了眼门口,没听到走廊有脚步声,这才问道,“杨厂长,此话怎讲?我们可是看着姜海洋昏迷不醒的。”
说起这个,杨厂长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说姜海洋是装的,也不大可能啊。
枫城医院的医生亲自对他说的,没办法治疗,需要转大医院。
可他就是直觉姜海洋是在装病,这是他这么多年工作经验获得的。
姜海洋在他向示威,嫌弃他在赵常林这件事上处理得太轻。
没有给他一个交待。
“我也弄不明白他是如何让自己昏迷不醒的,可通过他刚才的话,我直觉他就是装的。”
方正看了眼杨厂长,没有再说。
他跟着杨厂长多年,杨厂长的判断力一向准确。
既然他说姜海洋是在装病,十有八九就是在装病。
“杨厂长,那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杨厂长气呼呼的坐在沙发上,端着茶杯抿了一口,“除了给姜海洋批假,我们还能做什么。”
想了想,看向方正,“你立马和上海医院那边联系,看姜海洋说的是真伯还是假的。”
“我就不信,枫城医院他能糊弄,上海他总不能还能糊弄。”
“是,杨厂长,我立马去办。”立正忙应道。
与此同时,姜海洋走出电话亭,看向戴敬业,“干爸,我办妥了,可以离开青市了。”
“好,我们坐火车还是坐飞机过去?”戴敬业询问。
“火车吧,火车可以看风景。”方华抢先说道。
姜海洋看了眼方华,点头,“我也想坐火车。”
他也没去过青市,有些向往。
想到方华这次到上海来的目的,姜海洋看向她,“要不我跟干爸去青市就行了,你就留在上海办你的事吧。”
方华摇了摇头,“我猜杨厂长现在肯定会让他的助理查这边医院你的情况,万一再查到青市呢?”
“你得了怪病,身为妻子的我却不去青市,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我先陪你去青市,一个星期后我再回上海,到时想必杨厂长也查不到什么了。”
“就按方华说的办,既然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要将所有事都做足准备。”
不等姜海洋说话,戴敬业赞同道。
姜海洋自然没有意义,有方华陪着他一起去青市,他自然开心。
方小辉更不会有意见了,这次出门,不仅能在上海见识,还能去青市见世面,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一行人买了卧铺票,直奔青市。
为了防止杨厂长真的查,他们每个人都戴着口罩,姜海洋装作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直到进了火车的车厢他才恢复他原本的样子。
他们前脚刚走,方正后脚就坐着飞机过来了。
杨厂长在枫城有人脉,在上海却没有。
为了查清姜海洋的目的,方正亲自前来。
在医院看到姜海洋的病历,跟他自己说的一般无二,看样子姜海洋是真的病了。
方正不放心,还去机场查了下他们的情况,没有查到,又转去了火车站,果然查到了他们的信息。
上面注明有一个客人有传染病,火车站特意给他们隔开一个车厢,以免传染给别人。
所有的一切都跟姜海洋所说的对上了,方正在上海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又坐着飞机回了枫城。
“你说这一切都是真的?”
杨厂长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风尘仆仆的方正,有些不能接受他带回来的信息。
方正也不愿意相信他所看到的一切,杨厂长每次猜测的事情都是准确的。
可这次,他失手了
“是的,杨厂长,这些都是我亲自查的。”
“姜海洋和他妻子都是乡下人,在枫城没有人脉,在上海就更不可能有了。”
杨厂长看了眼方正,也怀疑自己之前所猜测的。
就算姜海洋再聪明,也不可能有这样的能力遮盖一切。
想了想摆手,“罢了,那就让他安心养病吧,你通知下所有人,以后技改的事情由谢副厂工接手。”
“杨厂长?”方正一惊,技改组是厂里最重要的部门,杨厂长怎么让谢副厂长来接手。
这不等于将一个大蛋糕递到敌人的嘴边吗?
杨厂长看了眼方正,无奈的摊手,“我也不想让谢金海插手,可我有办法吗?是任伯岩能处理技改的事情?还是郑国辉可以独当一面?”
方正被杨厂长问得哑口无言。
他知道杨厂长擅长的是对外销售,对于技术,他知道的甚至还没有他多。
“好的,杨厂长,我现在就去通知。”方正看了眼杨厂长,出去办事了。
杨厂长坐在沙发上,手捧着茶杯,喃喃自语,“我怎么能猜错呢?难道是我老了的原故?”
谢家。
朱盛一下班就朝岳父家跑,连怀孕在家的谢碧兰也顾不上。
开门的是保姆,朱盛急忙问道,“我爸呢?”
“在书房。”保姆让到一边,让朱盛进来。
朱盛急忙跑了进去,连鞋子也忘记了换。
保姆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无语。
“爸,杨厂长的助理方正,通知说是以后技改的事由您来接手。”
朱盛因为太过于激动,忘记敲门,直接推门进去。
谢金海正坐在办公桌前看着什么,被朱盛的鲁莽吓了一跳,不悦的说道,“你进来都不知道敲门的?”
朱盛有些讪讪的,尴尬的笑了笑,咬了咬牙,退出去,重新敲门。
“进来!”
谢金海没好气的说道。
站在门外的朱盛气得鼻子都歪了,若不是这个老东西现在进了技改组,对他的工作有帮助,他自然不会对他这么恭敬。
平复了下心情,恢复自己平常的表情,朱盛才推门进去。
原本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谢金海,此刻坐在沙发上,看了眼朱盛,指着对面说道,“坐吧。”
朱盛这才坐下。
谢金海一边泡茶一边教育道,“你年纪不小了,马上就是要当爸爸的人了,做事要稳当,不能跟个毛头小子一样,一惊一乍的。”
朱盛心里不服气,但面上却不敢反驳。
装作虚心受教的样子。
谢金海见朱盛今天还比较乖顺,就说了许多。
一直说教了半个小时后,才切入正题。
朱盛一直耐着性子听着。
虽然心里已经将谢金海骂了一千遍,但他这个时候也只能乖顺的听着。
“杨荣发现在让我管技改组,明天开始,你就跟着我学习,多学一些技改上面的技能,对你有好处。”
谢金海将茶叶放进茶壶里,注入水,抬头看了眼朱盛。
“再者,以后你当了主管,遇到类似的问题也能自己解决。”
朱盛不甘心的说道,“姜海洋这么一病,杨荣发不也束手无策,再不情愿,也得请你出山,他不也不懂技术吗,却能做到厂长的职位,我为何不能?”
谢金海倒水的手一偏,差点烫到他的左手,忙将水壶放下。
没想到朱盛的野心比他想像的还要大,居然觊觎着厂长的位置?
那是他的位置,他只要将技改的主管做好就行了,还妄想当厂长?
但这些话他只在心里腹排,面上却不显。
他还有用得着朱盛的的地方,现在不是跟他撕破脸皮的时候。
“杨荣发对于销售有种天生的敏感性,许多事情他都能提前预测到,你能吗?”
谢金海见朱盛脸色一变,不欲多说,转了话题。
“碧兰最近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能吃能睡,她现在已经休了产假,在家里好好保胎,等生下孩子后再去上班。”
谢金海点头,“这样也好,孩子最重要。”
朱盛默然没有说话,赞同谢金海的话。
谢碧兰本来就比较娇气,如今怀了孕,就跟肚子揣着一个金娃娃一般,这也不敢做,那也不敢做,就怕碰了肚子里的金娃娃。
朱盛每天都感觉自己要用十二万分的忍耐力,才能忍受谢碧兰的各种作。
这样的情况,还敢让谢碧兰上班?
岂不是更作?
咚咚咚。
门外传来三声敲门声,朱盛跟谢金海同时看过去。
谢金海看了眼朱盛,扬声问道,“什么事?”
“老爷,大小姐来了。”保姆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说道。
“行,知道了,你先给大小姐热杯牛奶,我跟姑爷说点事,马上出来。”
“是。”
保姆得到指令,来到客厅,看到还没显怀的大小姐,却一副马上快要生了的难受样子,心里撇撇嘴,谁还没生过孩子呢,这样一副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谢碧兰不是怀孕了,而是生重病了。
谢碧兰见到下班的时候了,朱盛还没有回去,猜测他来了爸这里。
跑过来一看,果然是,可她心里却很不舒服。
她又不是不让朱盛来这里,干嘛不叫她一起,自己一个人过来不说,还不给她打声招呼,不知道她现在是孕妇,情绪会受影响的嘛。
万一伤到肚子里的孩子,可怎么是好?
谢碧兰摸着平坦的腹部,小声说道,“宝宝,不要着急哦,外公和爸爸一会就出来了。”
保姆端着热好的牛奶过来,看了眼谢碧兰的样子,有些看不惯,但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这不是她能管的事。
将牛奶放在谢碧兰的面前,例行公事的说道,“大小姐,请喝牛奶,我去做饭,你有没有想要吃的?”
谢碧兰伸着手指着数着,“我要吃螃蟹,鱼,虾,还有排骨,红烧肉,鱼香肉丝,烧豆腐”
保姆站在谢碧兰的面前,听着她说了一长串的菜,嘴角狠狠的一抽,这顿饭是想让她做到明天早上?
可谢碧兰能等到明天早上再吃吗?
等谢碧兰说完了,保姆面无表情的说道,“对不起,大小姐,你点的一些菜没有,这么晚了,菜市场也没有卖的了,还有螃蟹,这个太寒,你怀有身孕,不宜吃。”
谢碧兰无语,“既然这不能吃,那个也没有,你干嘛还问我吃什么?”
保姆看着谢碧兰像一只触怒了的母鸡,有些想笑,但忍住了,“这样吧,我把冰箱里的好东西都拿出来给你做的吃吧。”
“那行吧。”谢碧兰勉强说道。
保姆点头,抿了抿嘴,朝厨房走去。
“怀孕了,嘴巴是越来越刁了啊。”
谢金海从书房出来,就听到谢碧兰在报菜名,忍不住笑着。
谢碧兰看了眼谢金海,“爸,我怀的可是你外孙,你舍不得让我吃啊。”
“怎么舍不得,你想吃啥以后就给家里打电话,让保姆做好了给你送过去。”
“真的啊。”谢碧兰开心的眉开眼笑,看了眼朱盛,“我现在怀孕了又不能下厨,朱盛又不太会做饭,而且他也没多少钱给我买好吃的,我每天吃饭都很为难,现在好了,爸爸,我替您的小外孙谢谢您了。”
谢金海哈哈大笑,看了眼谢碧兰的肚子,“你好好保胎,我就等着抱外孙了。”
在厨房做菜的保姆气得要死,这下好了,她不仅要伺候谢金海,还要伺候谢碧兰了。
不用说,那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姑爷也要一起伺候了。
方华他们一行人是在次日下午两点,到达青市的。
刚走出火车出口处,就看到戴来庆挥着胳膊朝这边看着。
“爸!”
戴敬业叫了一声,先挤到前面,走到戴来庆的面前,担心道,“爸,有我呢,你陪着妈就行,不用来接的。”
“要的,这是我干孙女和孙女婿第一次来青市,还是来咱们家做客,我当然得来接。”
对于方华两口子的到来,戴来庆是开心的。
宋美娴很喜欢方华,如今她来了,哪怕陪着宋美娴聊聊天,也是极好的。
只是可惜姜奕晨小朋友没有来,不然宋美娴会更加高兴的。
“爷爷!”方华走过来,笑着叫道。
“爷爷!”姜海洋也跟着叫了声。
方小辉提着两个行李袋子走在最后面,过来后也跟着叫了声。
戴来庆看着面前的一行人,开心的笑道,“真好,这下家里热闹了,走吧,我们回家,一路上都辛苦了。”
等他们回到戴来庆在青市租的房子时,方华并没有看到宋美娴,奇怪的问道,“奶奶呢?”
她还以为一来就可以看到宋美娴呢。
宋娴隔几天就会打电话到家里,有时方华接到了就会跟她聊几句。
说实话,方华有些想这个干奶奶了。
听了方华的话,戴来庆跟戴敬业相视一眼,都叹了口气。
“爷爷,干爸,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方华见俩人脸色都不对,急忙问道。
戴来庆又叹了口气,看了眼方华,“你现在是我孙女,也是家里的一分子,有些事我就不瞒你了。”
戴敬业不愿听到母亲坐在敬君别墅门口等他的事情,转过身,抹去眼角的泪水,去给方华他们倒水。
方华看了眼姜海洋跟方小辉,跟着戴来庆坐在沙发上。
戴来庆看了一眼三人,就将他们来青市后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方华听得瞪大眼睛,到底是怎样的恨,怎么能眼看着自己年迈的父母坐在门外吃冷风,只为见他一面?
姜海洋则是羡慕的看着戴来庆,那个叫做戴敬君的家伙,真是不识好歹,有这样好的父母,还求什么呢?
长这么大,他很少能感受到来自父母的爱,更多的是索取。
如今,就连姜海杰打电话来也是跟他要钱。
他对于那个家而言,和一个提款机有何区别?
“戴爷爷,我理解戴叔叔的做法,你们要给他一点时间,有些伤害,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被原谅的,尤其小的时候受到的伤害。”
一直旁听没有说话的方小辉,突然说道。
戴敬业对方小辉印象很好,小伙子在枫城大学卖春联的时候,对于一众的教授老师没有胆怯。
是个很有想法的小伙子。
笑着问道,“小辉,你为何会这样想呢?”
方小辉看了眼姐,羞涩的说道,“我是家里的老二,我姐,我爸妈都对我很好,假如换成是我,我想我也不会马上就原谅你们的,因为长期受到来自父母和兄长的宠爱,突然有一天,宠爱自己的父母不爱自己了,反对自己做某件自己很想做的事,一时想不开也是情有可原的。”
戴敬业听得呆住,愣愣的看着方小辉。
而戴来庆则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方华不好意思的说道,“爷爷,干爸,小辉年纪还小,说的话你们不要当真。”
“不,他说的很对。”
戴来庆浑浊的眼睛流下了眼泪,“是我们没有考虑到敬君的心情,虽然他那时还小,但也有自己的思想,我们应该尊重他。”
“谢谢你,小辉!”戴来庆感激的看着方小辉,“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方小辉脸胀得通红,忙摆手,“爷爷,我是乱说的,你不要当真。”
“没有,你说得很好。”戴来庆看了眼时间,起身,抱歉的看着方华等众人,“你们先坐,就让敬业招呼你们,我去看看美娴去。”
“爷爷,我和你一起去吧。”方华也跟着起身。
戴来庆看着方华,含笑点头,“美娴看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爷爷,方华,我能跟着一起去吗?”姜海洋小声的问道,他很想看看那个伟大的母亲,同样的母亲,为何宋美娴这样包容她的儿子,而他的娘,对他从小到大都是打骂他,记忆中,娘都没有抱过他,长大后工作,除了问他要钱就再也有别的话了。
他很羡慕这样的亲情,也很想亲眼去看看。
戴来庆自然不会反对。
方小辉见姐跟姐夫都去了,自然也跟了去。
最后戴敬业也一起去了。
宋美娴看到一群人过来的时候,开心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线。
“方华。”宋美娴起身,朝方华走去。
方华忙迎上去,抱了抱宋娴,“奶奶,我很想您,您还好吗?”
“好我很好。”宋美娴眼眶湿润,抱着方华哽咽的说道。
方华轻拍宋美娴的后背,扭头看了眼面前这栋漂亮的别墅。
不愧是艺术家,这样的别墅哪怕放在后世,也很漂亮有个性。
艺术家不是都比较多情心软嘛,对于自己的父母,为何要如此狠心呢。
哪怕当年发生了那样不好的事情,可父母的出发点,也是为了他好啊。
方华对这个没有见过面的叔叔,没有好感。
方华扶着宋美娴坐到小板凳上,看到放到地上的袋子里装着干馒头时,一阵心酸,“奶奶,你白天就吃这个吗?”
宋美娴看了眼一眼,不在意的说道,“现在天热了,带干馒头不会变味。”
“只要能得到敬君的原谅,吃再多的苦我也愿意。”
方华一阵无语。
她听过愚孝,现在却见到比愚孝更可怕的溺爱。
在她看来,就是宋美娴跟戴来庆对那个戴敬君太好了,好得到他体谅不到父母的辛苦。
什么狗屁艺术家,一点人性也没有。
哪怕他是奶奶疼爱的小儿子,在方华这里也不好使。
不久之后,方华得知这位她看不上的艺术家是她的公公时,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了。
当然,这是后话,此处不提。
戴来庆看了眼头顶上的烈日,从袋子里拿出保温杯,塞到宋美娴的手里,“喝点水吧,天太热了。”
宋美娴看了眼戴来庆,拧开盖子喝了几口水又盖上。
方华看着这对老夫妻,又看了眼别墅,气得她想上去砸门。
可她知道她不能这么做,这么做第一个不能原谅她的就是宋美娴。
想了想,一个主意在她的脑中成型。
姜海洋不是第一次见宋美娴,却是第一次见到一个母亲,为了得到儿子的原谅,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内心很是动容。
看了眼别墅,很是羡慕,做宋美娴的儿子,真的很幸福。
可别墅里的人,显然感受不到,不然怎么可能忍心看着宋美娴在这里一坐就是一天。
因为方华他们的到来,宋美娴跟戴来庆今天收工早,五点的时候,就跟着他们一起回去了。
这是认了方华为干孙女后,第一次来家里做客,虽然青市目前租住的房子是临时的,但也是家。
她不能让干孙女饿肚子,更不能让这么多的人陪着她在这里等。
别墅,二楼房间。
戴敬君放下手里的望远镜,蹙了蹙眉。
这群人是哪里冒出来的,看起来跟戴家很熟的样子。
是亲戚吗?那他小的时候怎么没有见过他们。
看年纪都不大,应该是亲戚家的后代吧。
戴敬君叹了口气。
听到敲门声,淡淡的说道,“进来。”
佟文泽推门进来,看到戴老师手边的望远镜,想笑但忍住了。
戴老师是个闷骚的,明明非常在意他的父母,却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在他看来,这个时候的戴老师分明是一个别扭的孩子。
“什么事?”
见佟文泽半天没有说话,戴敬君忍不住问道。
佟文泽这才想起他的来意,走到戴敬君的面前,神秘兮兮的看着他,“戴老师,你绝对猜不到刚才来的那些人是谁?”
“是谁?”戴敬君急忙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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