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力的弱从来不是桎梏自己的理由。
弱小只是假象,梅林很清楚这一点。许多人会用常识去判断一件事,比如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一定打不过身强力壮的男人,比如一颗鸡蛋从十楼掉下去一定会砸得粉碎,比如烧开的热水会烫伤人。这些都是常识,生活中证明了无数次的常识。
常识,该死的、充满欺骗性的常识。
如果小孩的背后藏着一把枪,如果鸡蛋落到了一堆棉花里,如果烧开的水里加了某种物质导致其沸点降低,那么上述的所有常识都会变得毫无意义。
就像梅林一样。
在许多强者眼里,他就是那个孩子,而诸如主教、狄卡兰、二号等人就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身强力壮的成年男人。然而最后的结果众所周知,他们死了,梅林还活着,他们以为自己随便一拳就能把这个孩子打成一个脑瘫,可惜这个想象最后也没能变成现实。
但显然,信使并没有这么想象。
所以他向前走了一步,干脆利落的一步。
他的意思很明确他不会小看梅林,就算梅林只是一个七阶的魔导师。
“我其实很好奇你们到底在里面和库库尔坎谋划着什么。”
信使忽然笑了起来,他身上针对梅林的杀机在刹那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般“既然我们全知全能,我们也自然之道库库尔坎的名字,知道你们通过莎士比亚几人的钻研,成功复刻出了图腾,让库库尔坎重新出现到了世界上可是那没有任何的意义。甚至就像我刚才所说的那样,库库尔坎本身也是我们的目标,犹格对他很感兴趣,能够让它感兴趣的事物很少,甚至可以说库库尔坎是唯一一个。”
“换言之。”
他看着梅林,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然后抬头看向了天空中的死海黑潮“你们就算唤醒了库库尔坎,也不会改变你们的结局他很棘手,但还不足以被称之为巨大的威胁。”
“还说那么多干什么”
梅林的目光深处忽然闪过了一丝奇异,只是他掩饰得很好,或许是因为信使恰好抬头看向了天空,那抹异色居然连信使都未能发现“你想表现你的闲庭信步,还是在证明自己的确没有把库库尔坎放在眼里说实话,我的朋友,这两种做法都没什么意义,他们俩理解不了,我理解了也不会受到影响。”
信使低下了头,重新看着梅林微笑道“都不是。”
梅林扬了扬眉还未来得及说话,信使便侧过了头,看着自己两侧的法洛斯与齐格飞微笑道“我没有用禁忌知识去攻击你们。”
齐格飞没有说话,法洛斯冷哼了一声,但也没有反驳信使的所言。
“人类有史以来最杰出的武技天才,齐格飞。”
信使伸出了一根手指指向了齐格飞,而他刚刚举手,齐格飞便如临大敌地摆出了防御姿势这并非是由于齐格飞过于胆小谨慎,而是信使的手段实在是太过诡异,他们刚才已经不止一次中了他的招式,甚至梅林只是与他目光接触便差点变成了他们的同伴,这由不得齐格飞不小心谨慎一点。
“单纯从剑技上来说,这世间最精妙的几人之一,法洛斯。”
信使又指向了法洛斯,只是法洛斯却没有那么警惕,他甚至张开了双臂微微鞠躬,像是在戏台上演出话剧的演员一般高声尖笑道“感谢您的肯定,外神阁下。既然阁下自称全知全能,那么这话说出来自然是没有错的了。”
信使笑了笑,没有接法洛斯的话,而是重新将目光投向了梅林,抿着嘴眨了眨眼道“我是一个充满好奇心的人,或者说我们所有人都充满了好奇心。全知全能是一件很无趣的事情,我们能够看见未来,也能修正过去,能够创造生命,也能带来死亡,但说到底,我们的全知全能只是狭义上的全知全能,这世间也没有广义上的全知全能比如你让我说出一件我做不到的事情,如果我说出来了,那么那件我做不到的事就破坏了我的全知全能;如果我没有说出来,那么这件事本身就已经打破了我的全知全能。”
“这话说得有些绕口,但我想你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信使微微顿了顿,看着梅林叹息道,“我们在学习,一直都在向人类学习也是学习的一环,所以我要从他们的身上学习。”
嗡
剑光毫无征兆地来到了信使的眼前,那剑光来得实在是太快太快,信使的话连一个音节都未曾结束,法洛斯的剑痕便已经来到了他近在咫尺之处。只是信使的脸上毫无半点意外之色,然而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是,这一次在法洛斯那道剑光的笼罩之下,他却忽然抬起了自己的双手。
“我预见到了你的攻击,所以偷袭这种事还是少做一些的好。”
信使的双手十指在空中随意地拨弄了几下,法洛斯那道剑痕便顿时如同冰雪消融一般消散得无影无踪。但梅林看得很清楚,信使的十指每一次都精确地点在了法洛斯劈出的剑光的最薄弱的环节,就像一位老水手解开一个水手结一般,直接破解了法洛斯的剑光
法洛斯一击未中,脸上却依然毫无尴尬之色。他咯咯笑着,挥了挥自己的长剑微笑道“您的意思,不就是让我们对你发动进攻,然后你从我们的攻击之中学习人类的攻击方式吗我只是在照着您的意思行动而已,我在陛下身边跟了那么久,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信使眯了眯眼,微笑道“这是个非常不错的能力,至少我很喜欢。”
“那你喜不喜欢我这一剑呢”
齐格飞的怒喝伴随着巴姆鲁克裹挟而来的劲风同时来到了信使的背后,信使刚才的所作所为他看得很清楚,并且他也并不陌生,因为梅林就能够做到同样的事情。但也正是因为他见过,所以他才更加清楚这种能力应该怎么对付信使能够破解能量的攻势,但却无法轻而易举地破开实体的攻击
轰
轰鸣声响彻了整个王城,信使所在的那片区域顿时化作了烟雾缭绕的废墟,齐格飞全力出手的一剑何其可怕,梅林甚至看见一道道裂痕已经蜿蜒到了自己的脚下
只是下一秒,信使的叹息声,却再一次响了起来
“蛮力,我不是很喜欢。”
清风拂过,此刻的风应该算是晚风,然而头顶上已然黑了一大半的天空却让这阵风总有一种夜风的感觉夜风清冷,并且凄厉。
带来了阴寒,带走了烟尘。
烟尘之中,信使一只手按在齐格飞的剑上,齐格飞的剑距离他只有分毫之差,但却再一次未能击中他。而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却透露着一丝讥讽,摇头道“这一次我没有操纵你的情绪,你知道你是怎么挥空的吗”
齐格飞与信使只有咫尺之遥,他死死地盯着信使的面孔,声音沙哑地道“武技这是单纯的武技”
“我们游历过无数的世界,也吞噬掉了无数的世界,只是偶尔会有失手的时候。”
信使与齐格飞分明只有咫尺之遥,情况对于他而言依然有些危险才是,但他却非常轻松地笑了起来,甚至讲起了故事“在某个世界里,我们同样遇到了人类,只是那群人类的武技实在是有些可怕,如果要和他们硬碰硬的话,我们或许会受到不小的损失所以我们离开了。当然,如果你想的话,你也可以称之为是我们逃了。”
“但我们是神,我们的学习力不是你们可以想象的人类的咒语我们只需要看一眼就会,人类的禁咒在我们眼里不过是儿歌一般轻松易懂的短语,而人类的动作我们也可以依靠我们所幻化出来的身体做到,因此任何武技我们都能够轻而易举地施展出来。”
信使微微顿了顿,他的身体忽然飞上了天空之中,然后在天上优雅地旋转了几圈,轻巧地落在了地上齐格飞刚才将巴姆鲁克自下而上地挥了出去,然而信使却就像是早有预料一般,甚至借着齐格飞挥剑的动作飞上了空中。
而他落地的位置,不偏不倚,恰好是他法洛斯和齐格飞的中间。
然后他甩了甩手,亮出了自己的拳头。
“三分钟。”
信使看着齐格飞与法洛斯,微笑道。
“如果三分钟之内我没能打败你们,那就算是我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