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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刑赏忠厚之至论
    李荆棘忽然停下了脚步,把小侄儿从身上放了下来。

    “你说你一个四岁的小毛孩,还在穿开裆裤的年纪,懂得什么情情爱爱的?”

    “害不害臊啊你。”

    他故作严肃的盯着李瑜:“我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爹,让他好好教育教育你。”

    如果侄儿不是拿来戏弄的,那就毫无意义了。

    老李家的传统便是叔慈侄孝。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呀!

    李瑜呆呆的站在原地半晌,才意识到自己被二叔给耍了。

    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到委屈,最终嚎啕大哭,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本就在柴芳那儿受了委屈,如今还被无良二叔这么逗弄调侃,他再也憋不住了,放声大哭。

    离阳府,岳山书院。

    已过了两天时间,李策之总算是完成了院试的流程。

    温习勤勉,加之父亲保佑与聪慧的天赋,让他对这些刁钻考题从善如流,自我感觉甚好。

    “今年院试也太难了些吧。”

    书院外,徐达,赵瑞祥和李策之聚了头,徐达满脸愁容,总觉得自己又得落榜。

    “的确,今年的考题比往届都要难上不少。”

    赵瑞祥同样深以为然,但他倒没有过分的忧虑:“虽说考题难度大了些,但我温习的几本经义都上了卷,也算是压中了考题,成绩应当还算不错。”

    两人一番交谈,都把目光放在了最早一个出考场的李策之身上。

    “怎么样,第一次参加院试,是不是如看天书一般?”

    这两个屡战屡败的老油条,似乎很期待李策之和他们一样嘘长叹短,患得患失。

    但李策之并没有如此。

    “倒也没有,院试考题我已尽力答了,结果如何,便尽人事,听天命吧。”

    “策之倒是阔达。”

    “也罢,也罢,院试结束了,我请你们同去醉仙楼喝上几杯,算是犒劳犒劳你们。”

    徐达走在三人最前方,主动提出要尽地主之谊。

    “算了吧,我爹要是知道我在外面吃花酒,怕是会揍死我。”

    赵瑞祥缩了缩脖子,颇有些畏惧自家严苛的父亲。

    李策之同样拒绝了这一邀请,理由是只想好好歇歇,应付接下来马上来临的县试。

    童生试考的院试阶段,考的都是经义,辞赋,诗篇等可以死记硬背的题目,这么做大概是在第一阶段就刷下一批不够聪明,不够勤勉的童生。

    而第二个阶段的县试,考的是策论,是治天下,安万民的计策与方式。

    县试,才是真正能瞧出童生是否有真凭实学的一个环节。

    院试考完三天后,便会继续在号舍里考县试,李策之这些日子都不会回去,准备留宿离阳府,一直等到放榜再回家。

    他原想自己找间客栈落脚,谁料赵瑞祥主动邀请他去家中暂住,李策之便顺水推舟的答应下来。

    很快,几日过后,众多童生再次在岳山书院聚首,院试开考了。

    李策之在号舍中,翻开考题。

    “行赏忠厚之论。”

    这是今年,朝廷出的童生考题。

    微微阖目,李策之酝酿的片刻,便逐步来了思路,提笔挥毫,写下策论。

    “有一善,从而赏之,又从而咏歌嗟叹之,所以乐其始而勉其终。

    有一不善,从而罚之,又从而哀矜惩创之,所以弃其旧而开其新

    立法贵严,而责人贵宽。因其褒贬之义,以制赏罚,亦忠厚之至也。”

    他洋洋洒洒写下六百多字策论,一气呵成,笔锋锐利,直抒胸臆。

    待到笔停卷终,他吹干墨汁,当场递交了策论试卷,第一个离开考场。

    南山村,李家。

    陈清浅带着儿媳周萍,还有自家女儿李茹,正在厨房忙活,做一桌大宴。

    “今天是策之考完回家的日子,待会他回来,你们不要过问太多,免得给他施加压力。”

    陈清浅对一家子人告诫道。

    尽管有李朝歌在天上保佑,但考童生的事情,大家依旧心中没底,不敢说肯定能万无一失。

    儿子尽了力便是,过问太多对结果无有好处,反倒是庸人自扰。

    “我们晓得了。”

    周萍点了点头,她也不是愚妇,自然知道个中道理。

    当李策之赶回家中,一家五口已将丰盛的菜肴做好,端上了桌,围在桌前,专程等着他。

    “相公,先来吃饭吧。”

    周萍很自然的迎上去,替李策之脱了外衣。

    一家人在桌上,倒是吃的尽兴,谁也没有主动提及童生试考的情况。

    唯一稍微有些破坏和谐的一点,便是李瑜了。

    自前几天被二叔故意戏弄,他记了仇,饭桌上也不吃他夹的菜,也不和李荆棘说话,就差掩面同席,宣告势不两立了。

    “臭小子,心眼真小。”

    李荆棘见状,也感到有些无奈。

    那天带他回家,仅是稍稍逗弄,却没想到李瑜哭的如此伤心,如此委屈,以至于怎么劝都劝不住。

    这也直接导致他回家被娘亲狠狠的训斥了一顿,差点挨家法。

    叔侄二人的关系,也因此宣告破裂。

    陈清浅等人对叔侄两人的关系恶化倒是不在意,小孩子嘛,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不记隔夜仇。

    至于李荆棘的性子,也仅是对外人冷漠,相信不会真因李瑜的态度生出什么嫌隙来。

    一家人围在院里,吃了这顿丰盛的晚宴。

    祠堂里,李朝歌蹲在牌位上,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顺便吃一吃祠堂里供的瓜果点心,算是和家人同乐了。

    童生试考花了五天时间,而放榜的日子,则是定在考完的十天之后。

    在这十天里,所有学子的试卷和策论,将会集中在县府衙门,由岳山书院诸位有学问的先生批阅,再呈递给县丞大人亲自审批,定成绩。

    这一日,陆图南来到衙门的藏卷房。

    “诸位批阅的如何?今年,可有亮眼的考生出现?”

    “禀县太爷,老朽所批的卷中,倒是发现了一位可造之材。”

    统筹批阅的老学究将卷文取出,上面的名录赫然便是写着李策之。

    “此人院试答题,无一错漏,可见博学多才。”

    “至于县试的策论题,行赏忠厚之至论,虽说尚有些纸上谈兵,但胜在想法甚新奇,格局颇高,可算良策。”

    “喔?呈上来给本官看看。”

    陆图南听了老学究的汇报,眼前一亮,起了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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