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隆科多上一份折子是四日之前到的,按时间算下来这些天应该再来折子,或许就在这一两日。”耿额连忙回道,接着又说了一句:“奴才以为,如军情紧急,隆科多定会八百里加急。”
建兴皇帝的心稍稍安了下来,耿额这话并没错,隆科多做事还是比较稳妥的,如果中原那边军情紧急肯定会加急来报,之所以未见折子应该是没什么事。
“皇上不必担忧,郭亲王部离隆科多并不远,何况如今岳钟琪已在其东,三部联成一线,定无忧也!”张廷玉插了句话,建兴皇帝点了点头,笑着道:“隆科多乃国之干臣,这些年在外领兵实是辛苦他了,朕想给他加恩,诸位觉得如何呀?”
三人私下对视了一眼,还是张廷玉开口道:“皇上所言极是,隆科多公忠为国,加恩并不为过,臣以为可赐双眼花翎。”
“奴才附议!”马齐一直没说话,当张廷玉提议之后他稍一迟疑后开口道。
“奴才也附议。”三人中,张廷玉和马齐都比他职位高资格老,耿额最后一个说道。
建兴皇帝微微点头,想了想又道:“可赐双眼花翎,不过嘛再赐四团龙补服吧。”
这句话一出,众人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双眼花翎虽然尊贵,赏赐着更是极少,但以隆科多的身份和地位被建兴皇帝赐双眼花翎并不为过。可是这四团龙补服就不一样了,隆科多虽为皇亲国戚,由身份来讲还是建兴皇帝的舅舅,而且还袭一等公在身,但毕竟不是皇族。
四团龙补服,一般只有皇族才能享用,就算是普通的郡王和亲王都不一定有,而现在建兴皇帝居然赐给了隆科多,这意义很不一般。
众人默默交换了下眼神,也不好,更不说不好。大家都是聪明人,当然明白建兴皇帝的意思。如今隆科多掌握着满清近一半的精兵,更在中原同明军作战,再加上之前康熙死的以外,建兴皇帝上位一直有名不副实的传言,虽说隆科多之父佟国维是当初的八爷党,更在建兴皇帝继位之中出了不少力气,可毕竟父子之间是否一体,这谁都不知晓,不过建兴皇帝这样做足以表示他拉拢隆科多的诚意和决心。
“张衡臣!”
“臣在!”
“就由你来拟旨吧。”
“臣遵旨!”张廷玉应了一声,起身走到一旁,取纸研墨,随后洋洋洒洒写了一道圣旨,旨意之中自然是建兴皇帝加恩隆科多的那些,至于其他的张廷玉酌情写了一通,等写完后,他取起读了一遍,建兴皇帝半闭着眼静静听完,随后点了点头,这才正式用印。
做完这些,建兴皇帝询问还有何事,马齐这时候起身道:“皇上,奴才有事。”
“哦,有事就说吧。”
“谢皇上。”马齐从袖中取出一份折子,递上道:“西北各处近日来报,似有干旱之迹,山西那边也已近一月未雨,奴才得知后派人去查了查,发现各地情况严重,很不乐观。此事紧要,如此下去恐各地大旱将至,奴才恳请皇上尽早准备,以防灾变。”
建兴皇帝顿时惊讶,追问道:“此事朕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报上来的消息?”
马齐说道:“西北是半月前报来的,至于山西那边是前几天的事,皇上还记得殷泰要求调粮的折子否?正是此事奴才特意让人去查了查。”
马齐提醒了建兴皇帝,他顿时想到了前些天看见的这个折子,陕甘总督殷泰上折要求朝廷调粮,说是西北有旱情,军中军粮不足,为以防万一请朝廷多拨些粮草。
这折子当初建兴皇帝并没太放在心上,只以为是殷泰找借口索要写粮草罢了。毕竟这些年,自江南丢失后清廷就是王小儿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不仅失去了财赋之地,就连粮食来源也去了大半。
此外,随着连年征战,清廷的家底已被基本掏空了,上上下下都是勒着裤腰带在过日子,就连当皇帝的他也是如此。在这种情况下,地方督抚出于一些考虑伸手向朝廷要钱要粮是常见的事。
谁想到,马齐对此派人调查了一下,而调查下来的结果实在是触目惊心。西北几省很多地方已几个月没下雨了,就连山西那边也隐隐约约有干旱的苗头。马齐在上书房呆的时间最长,之前康熙朝时曾主持过多次拯灾,所以他在这方面是极有经验的。
马齐判断,如果再这么下去的话,各地大旱已不可逆转,如果朝廷无法尽快想办法,灾难一起地方定然大乱。眼下清廷已是摇摇欲坠,如果再雪上加霜的话,那后果可想而知。
建兴皇帝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顿时问道:“由四川调粮,可否?”
马齐把目光投向了张廷玉,张廷玉想了想道:“四川虽称天府之国,可之前川中白莲为祸,地方破坏不少。如今虽已归于朝廷,可时日太短,如调部分或许可行,可一旦数额过大恐难支持。此外,出川道路险峻,这路极不好走,损耗也是不小,所以臣觉得不能全希望于四川。”
建兴皇帝顿时皱起了眉,他想了想问:“如四川无法满足,那你们觉得如何办才好?”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如果是在以前,这对于大清来讲并不算什么太难的事。西北干旱一直都有,早年间十年中有七八年都在闹旱灾,不过这几年倒是少了许多,其中有地方官员向朝廷谎报骗取银子粮食的事发生,这种事也不少见,直到后世也一直存在。
但从满清江河日下后,这种谎报倒少了些,尤其是迁都西安后,朝廷就坐镇西北,地方官员再这样谎报就等于自己找死了。可如今却是真正的干旱,假如朝廷无能力救治的话,那么给清廷带来的打击简直是毁灭性的。
现在清廷控制的区域只是神州的边角,就算勉强占着的河南一部分区域,那也无济于事。中原早就打烂了,前线还在作战,自己的钱粮都不足如何能救济西北?而云贵和广西,眼下几乎是听宣不听调的局面,再说那边也是穷乡僻壤,能自用已是勉强,何来能力救济西北?
至于辽东,倒还在清廷手里,可辽东太远,也不实际。所以想来想去众人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满面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