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美华出门时带了攒下来的鸡蛋,足足有六十几个。
五只鸡每天都下蛋,攒个十天就有五十个,一个鸡蛋6分,五十个就是三块钱,能买不少日用品,不需要未来女婿填补。
她虽然没有钱,但一向要强,不喜欢别人的施舍。
她带着养女和赵海军走了,连翘就拎着麻袋找人打听县城最大的药店,很快就找到了。
虽说是最大的店,其实也就十几个平方,只有一名店员。
一走进去,一股浓郁的中药味迎面扑来,一堵墙都是药柜。
连翘深吸了一口气,就是这个熟悉的味道,真让人怀念啊。
“你好,请问收野生药材吗”
店员的态度很不错,“收是收的,不过,要看品质好不好。”
连翘解开麻袋,将采摘的金银花,柴胡,地黄,甘草,黄连,都倒在桌上。
店员将形状都保存完好,有些惊讶,“你这是处理过了”
“对,开个价吧。”连翘会炮制药材,这对她来说是小菜一碟。
“四块钱。”其实这个价也算贵了,这是看在处理完好的份上才多给的。
连翘嘴角抽了抽,一麻袋的药材只赚了四块心好累。
不过,现在工人的工资也就三十几块钱,火柴2分一盒,盐015一斤,大米020元一斤,就是要粮票。
算了,靠这个发不了财,她志不在此。
“我不要钱,我想换十颗大补益当归丸。”
店员愣了一下,“什么丸”
“大补益当归丸。”连翘又说了一遍。
店员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了,“我们这里不卖中成药。”
连翘知道他误会了,却没有解释,揉了揉眉心,“麻烦给我一支笔。”
她接过纸笔,开了一张方子:当归,续断,干姜,阿胶,甘草各四两
“我要抓十帖药。”
“这个”店员犹豫不决。
一只大手伸过来,拿过方子细看,“你怎么会知道这道方子”
连杜松经过这家店时,无意中扫到这个女孩子,一眼就认了出来,忍不住走进来看看。
连翘抬头看了一眼,是个很帅气的年轻男人,“看过这本书的人都知道。”
她特意拿出千金方晃了晃,还随意翻开一页,上面有手写的备注,看的出来书的主人很爱惜,也很用功。
她这是偷换了概念,但连杜松不知道啊,一脸的意外,“你年纪这么小,怎么会对中药感兴趣”
连翘扫了他一眼,这男人衣着简单,但气质不俗,出身必定不凡。
不过,心高气傲的她无意结交,“天生的。”
她不喜欢巴结讨好别人,凭着自己的本事照样能混的风生水起。
连杜松也不知怎么的,越看她越顺眼,打从心眼里喜欢,忍不住跟她多说了几句话。
“虽然方子不错,但每个人熬出来的药不一样,药效也不一样。”
连翘多看了他一眼,他居然也是懂的,一点都看不出来啊。
“我知道,火候是关键。”
连杜松顿感遇到了知音,“你叫什么”
“乔二莲。”连翘落落大方,“你呢叫什么”
连杜松刚想回答,沈京墨冲了进来,“杜松,你让我好找,赶紧走,我找到了一个进山的向导,他家世代猎户”
连翘皱了皱眉头,转过身体,轻声打断道,“进山最好不要进深山,不安全。”
她挺喜欢连杜松这个人的,气场比较合,不希望他出事。
她从小就知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身份越特殊,越不要舍身犯险,因为,会影响很多人的生活。
她是背对着店门而站,沈京墨只当她是普通顾客,没有注意。
他看清连翘的脸,有些惊喜,“咦,是你小诈骗犯!”
正在配药的店员手抖了抖,怀疑的看向连翘,骗子要不要报警
连翘整个人都不好了,怒从心起,“这位老大叔,我跟你认识吗我骗你什么了”
一个陌生人跑出来诋毁她,长的再好看也不得原谅!
沈京墨呆了呆,“老大叔”
他可是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爱的帅哥美男!
他还年轻有为,是人人吹捧的医学天才!
连翘板着小脸,很是严肃,“请你道歉。”
她的模样不算
沈京墨是在女人堆里长大的,从小就长的好看,被女人吹捧惯了,冷不防的被个女生吼,有些不高兴,“你凶我,还让我道歉”
他只是开个玩笑,她怎么一点都不幽默这么上纲上线的掐他,让他怎么下台
连翘一看就知他是富养长大的公子哥,家世显赫,属于横着走的那种。
但,再显赫,跟她有什么关系
“你诋毁的是我的名声,能随随便便说一个陌生人是诈骗犯吗老大叔,你这是构成了诽谤罪。”
她太严肃了,沈京墨就算有心道歉,也面子上挂不住,“做人不要这么严肃,潇洒一点,活的轻松些。”
连杜松不乐意了,这不是教坏小孩子吗人家小姑娘多聪明啊,越聪明的孩子越容易学坏。
“沈京墨,道歉,是你不对,你都不认识人家就信口开河,这样真的不好。”
沈京墨目瞪口呆,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向来不喜欢跟女生接触的连二少居然一反常态护上了
“杜松,你居然帮着这个野丫头”
连杜松神色严肃极了,“你在国外待久了,可能不知道国内保守的环境,一句流言能杀人。”
沈京墨愣住了,也是,这是风气保守的小县城,而不是见惯了世面的京城,开不起这种玩笑的!
“sorry,抱歉。”他并没有恶意,相反,还很喜欢她身上的机灵劲。
连翘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生而为人,请你善良。”
扔下这句话,连翘拿着配好的药包和找回来的零钱直接闪人了。
她跑的太快,眨眼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连杜松追之不及,眼睁睁的看着她消失在眼前,不禁怅然若失。
“沈京墨,你都偷溜回国了,改改口无遮拦的西方作派,收起你自以为是的幽默!”
“这不是还没有习惯吗”沈京墨也很郁闷,他也没想到一句话把人得罪死了。
连翘的怒火来的快,去的也快,跑去杂货铺买了煎药的砂锅,捣药杵,捣药罐,秤称,还有各种零碎的东西。
她经过废品收购站时,心里一动,走了进去。
一个中年店员坐在柜台前打毛衣,听到动静抬起头。
连翘嘴巴很甜,“姐姐,有没有医学方面的旧书”
不管什么样的女人,都很在意年纪,这不,店员顿时笑了,“这个不清楚,你自己去找。”
收购来的破烂还没有分类,七零八落的,连翘扒拉了半天,看到最多的是中小学课本。
她有些失望的叹了一口气,正想站起来,眼神一凝,是一个破旧的鼻烟壶,外面一层绣迹斑斑,看着很不起眼。
她伸手捞过来,拿在手里细看,这是乾隆年间的铜胎画珐琅鼻烟壶
她记得爷爷书房里就有一个相似的,是爷爷的心爱之物,花了一千多万购入的。
她经常看爷爷把玩,所以还是挺熟悉的。
看向底部,厚厚一层泥垢,她摸了摸手感,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算了,不管了,先收起来。
她又在旧书堆里挑了几本杂书,一个军用水壶,一个搪瓷缸子,全放在一起,“姐姐,这些多少钱”
店员随意扫了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给一块吧。”
连翘痛快的付了钱,坦然自若的将东西全塞进斜挎式军用书包,这个书包是她小学六年级考到全校第一名时的奖品。
这书包很耐用,一直伴随着她从中学到高中,整整六年时间。
当时乔一莲很眼馋这个书包,在乔美华面前多说了几句羡慕的话,就被乔美华勒令送给养姐。
乔二莲死活不同意,狠狠闹了一场,母女俩的感情就此出现了裂缝。
连翘回忆起往事,嘴角抽了抽,真的不知该怎么说了。
乔美华习惯了牺牲亲女的利益,成全养女的贪婪,也是醉了。
偏偏在这个年代是一种美好的品行,值得别人赞美。
她赶去集合地点时,乔美华三人已经等在那里了。
乔一莲皱着眉头抱怨,“二妹,你怎么这么慢大家都在等你,这么多东西,你买什么了”
连翘大大方方的将熬药的砂锅和捣药罐送到她面前,让她一次看个清楚,“姐姐,为了你我都大出血了,全是学中医所需的东西,能报销吗”
这么无耻的话让乔一莲好想骂人,又拿她当借口。
她不就是装晕了一回吗至于咬着她不放吗
一想到乔二莲还要回去刷一波为姐奉献的好感度,乔一莲的脑袋都大了。“二妹,你刚刚开始学,先低调些,免得学不会被人嘲笑。”
连翘凉凉的看着她,“学不会我又不是你,成绩那么差,学什么都笨笨的。”
乔一莲一口气堵的喉咙,羞窘难当,不错,乔二莲年年前三,而她,只是中游水平。
赵海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嘲讽道,“你那么能,怎么就没考上大学反而是成绩比你差的一莲考上了,你应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别太自以为是。”
连翘的眼睛微眯,怀疑的看向乔一莲,“是吗我也很疑惑,亲爱的姐姐,你知道原因吗”
乔一莲的脸色刷的惨白,四肢发冷,她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么问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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