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布庄的净室之内,云胜端着茶杯,细细品啜,摇头叹道:“这是之前传说中的废物郑公子吗?四叔你怎么看?侄女还是真有些看不透了。”
“这小子处处透着古怪。只是,雪凝,你说你是不是太大方了些,两成的利润,一年可是五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大姐把成都的布庄交给你打理,可不是让你这样败家的。”云英心里痛惜不已。
“四叔此言差矣,他要是真有本事拿这个分红,对咱布庄来说,倒也不是坏事。”这个云胜原是云家大小姐云雪凝,云胜只是她女扮男装的化名。
“只是这个小子也太贼了些。”
云雪凝轻轻一笑:“他若不是如此精明,只是个绣花枕头,侄女还如何信得过他?退一步说,咱们因此和刺史府攀上关系,对咱们生意也是一大助力。”
“两成的利润还是太多了些!”
“他要真是把这事办成了,我倒真佩服他是个人才!”
两人正在闲谈,店里伙计急匆匆跑来禀报:“不好了,不好了,少东家,只怕又要出事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说!”云英横了伙计一眼。
“是这样,前厅又来了两个人,男的俊朗,女的秀丽,店里的那些成衣他们专拣好的挑,跟之前来的那位郑公子做派一模一样。不会,不会又是来吃霸王餐的吧?”
难道奇葩年年有,今日特别多?
“小家子气,一个郑公子就给你吓傻了?过去好好接待,有事再来禀报。”云雪凝差点气乐了,像郑元一那样的奇葩哪那么容易遇到,难道还有人敢我堂堂彩云布庄当凯子不成?
白氏兄妹挑了几件成衣,付了银两便自离去,只是店小二紧张的神色让他们甚是纳闷。
刺史府的花园里古树参天绿荫如盖,府中花匠精心培育的各色花卉竞相开放,为清净秀雅的园子平添几分生机,几分热烈。
树荫下,石桌旁,郑宗文夫妇闲坐品茶,丫鬟冬梅一旁侍立。
“元一成亲之后,这府中好似热闹了许多,处处都看着舒心。”夫人林出尘一脸陶醉。
“是啊,这俩孩子一早出门去,这个时辰竟还没回来,元一他不会又惹事吧?”
“有无双陪着,能有什么事?再说了,你总不能把他一辈子关在这个院子里吧?好男儿志在天下,只要不干坏事,我倒希望他出去闯一闯。”林出尘虽为女子,倒有几分豪气。
“夫人说的是。不过有一事为夫一直想不明白……”郑宗文停住不语,转脸看了冬梅一眼。
冬梅立即躬身道:“奴婢去给老爷夫人更换茶水。”
待冬梅走后,郑宗文接着道:“元一跟无双成亲有几日了?”
“少说也有十日了,怎么了?”
“你就没觉着哪里不对么?”郑宗文反问。
“他们好得蜜里调油,能有什么不对?别卖关子了,快点说吧!”夫人林出尘没有看出无双二人有什么不对,对丈夫的话感到有几分奇怪,也有几分着急。
“我瞧那无双眉心微蹙,眉头不展,走路的姿态也和往日毫无二致,分明还是处子之身。”
厉害了我的哥,果然是国医圣手啊,什么事都瞒不过您老的眼睛。
当啷,一惊之下,夫人的茶杯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怎么会这样?难道元一受伤后留下了隐疾?”
“绝不可能,这小子的脉象好着呢!”郑宗文起身高声道:“冬梅,去把秋月叫来。”
经过一番巧妙的盘问,夫妇二人得知儿子媳妇夜夜睡作一处,如胶似漆,倒没有不同寻常之处。
支开两个丫鬟,夫人转忧为喜:“那是为何?难道是他年龄太小,还不懂男女之事?亏你还是个好郎中,竟教出这样的傻儿子。”
“所以此事还须劳烦夫人你,多劝劝无双。这种事只要女方主动一点,男子就算是铜筋铁骨,也把持不住。”郑宗文一言既出,觉得似乎有不妥之处,端起茶大大喝了一口,掩饰自己的尴尬。
夫人心道原来你们男人都这样啊,凭啥要求咱们女人都是贞洁烈妇。
当即把眼一瞪,道:“要说你去跟你那傻儿子说!无双一向面皮嫩,莫说此事她做不出,但我毕竟不是她亲娘,你让我怎么开这个口!”
在老爷夫人的百般提示下,郑六一艰难地用完午饭,和无双逃也似地离开饭堂,回到自己的院落。见天福天禄都在,忙吩咐道:“天福,笔墨侍候!本少爷能不能笔落惊风雨,就看今日了!”
还惊风雨呢,比我也多认不了几个字吧?天福一边腹诽,一边备齐了笔墨纸砚。
让老子拿毛笔写字作画,这也太难为人了。郑六一手托下巴,来回踱了几步,灵机一动,计上心来,骂道:“臭小子,你这磕碜谁呢?去厨房给少爷我找些木炭,再寻一根又长又直的薄木条来,快去,快去!”
少顷,郑六一削尖了木炭,把木条当做直尺,在纸上画了起来。只见他画一会端详一会,再涂改重画,对扔下的草稿,吩咐天福一声“烧了”,然后继续埋头干活。
无双在一旁越看越吃惊,越看越惊讶,不到一个时辰,几张草图出来,无双眼前豁然开朗,原来自己夫君画的都是纺车上的零件,这小子在布庄里面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看来也不全是在吹牛。
正胡思乱想间,只见郑六一把炭笔和木条往地上一扔,兴奋地道:“功夫不负有心人,大功告成也!”
待天福天禄出去,无双看着郑六一抹的满脸炭灰,一脸认真的样子,调笑道:“既然大功告成了,那还不给人家送过去,好早些去领赏钱?”
这话怎么不对味啊,酸酸的,难道她早已看出云胜那小子是个女子了?
郑六一马上摆出一副正经脸色:“娘子,这你就不懂了。好酒要窖藏,好东西也是一个道理,要多放放。就算三日之后,也要到酉时才能拿去。”
“哟,咱们元一啥时候成了奸商了?”无双立即明悟。
“你拿出得越艰难,人家才会觉得越值钱。乖媳妇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郑六一见无双神色不定,不知出了啥事,立马嘴里像抹了蜜。
谁知无双根本不吃这一套,俏脸紧绷,喝道:“说!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假扮元一,坏我名节,污我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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