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听了何灌昌最后一句话，李瑞杰才逐渐回过味来，感情不是他受了姜祖贻的池鱼之殃，而是姜祖贻受了他连累，李瑞杰举起杯酒冲姜祖贻说，“姜先生，今天的事都是由我而起，实在抱歉！”

    “李先生说笑了，这种事怎么能怪到李先生身上，是有人看不得安乐发展啊！”姜祖贻举起酒杯说。姜祖贻从来不后悔拿下《洛奇》的香江放映权，和和气气的人从来发不了财，生意场上哪有不得罪人？恨只恨嘉禾太霸道，别说安乐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涉足制片，即便安乐要拍电影，你嘉禾凭什么打压，香江电影市场又不是你嘉禾一人的？

    一杯白酒下肚，李瑞杰登时觉得酒气往上涌，险些没忍住，一口吐了出来，这该死的酒量啊！幸亏他已经不是前辈子要提领导挡酒那个小职员了，否则还不得喝死。

    不管何灌昌要打压的是姜祖贻，还是他，李瑞杰都一定要把《盗佛线》拍出来不可。现在摆在李瑞杰面前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自己干，但是要搭建起一个剧组，不是只有演员、导演就行的，剧组还需要摄影、灯光、场记、道具……乃至各种打杂人员，李瑞杰可以记住大明星、大导演，可是却记不住这些人，当初在《洛奇》剧组的时候，是雪莉兰辛负责打理这一切，李瑞杰现在需要的就是一个做当初雪莉兰辛工作的人。实在不行，叫雪莉兰辛从美国招人送过来，李瑞杰也一定要把《盗佛线》给拍出来。

    “杰瑞，这位是吴斯远！”姜志文热情的替李瑞杰介绍着来人。也不知道是受了姜祖贻授意，还是姜志文要为父报一箭之仇，这些天姜志文积极奔走，替李瑞杰引荐各路电影人，但是就像好莱坞一样，有能力已经成名的电影人都已经在各大电影公司的碗里，没能力的李瑞杰又看不上——主要是这些人李瑞杰前世没听说过，姜志文费尽口舌好不容易才拉来了吴斯远。

    吴斯远原本是不愿意来的，他今年刚刚30岁，但已经是一名从业8年的老电影人。从场记、副导演，一路做到导演。1973年，吴斯远创办了斯远影片公司，算是嘉禾的外围公司，自然不愿意得罪何灌昌，安乐老板姜祖贻与嘉禾老板之一的何灌昌在福临门冲突，已经传遍整个整个香江电影圈，这也是到目前为止，姜志文都没有帮李瑞杰找到合适人选的主要原因。

    吴斯远跟姜志文其实算不上朋友，不过认识而已，但是当姜志文告诉他，要找他当监制，吴斯远心动了。香江的监制基本上就是相当于美国的制片人，在香江电影体系中，除了电影公司老板，监制就是金字塔最顶端的存在，吴斯远正好此时也在向监制发展，便跟着来看一看。

    “很高兴见到你，吴先生！”

    “我能先看一下剧本吗？”吴斯远对李瑞杰的年龄并没有在意，他自己27岁的时候就导演第一部电影了。

    “当然可以！”

    《盗佛线》的情节经过了李瑞杰改动，主线故事跟原版的《盗佛线》是一样的，只是故事发生的地点从泰国，搬到粤省和香江，主角也改成南少林分支的一名俗家弟子。

    吴斯远看着一幅幅分镜头脚本，暗暗惊叹，不愧是好莱坞出来的，就是专业，还没有拍摄，就已经连分镜头都想好了，听说人家好莱坞就是这样拍电影，香江跟好莱坞的差距太大了——实际情况是，李瑞杰脑子里的都是电影画面，画出来反而更简单些。

    吴斯远放下剧本，故事剧情很简单，就是一个乡下小子，进城挑战各路高手，如何抢回佛头。吴斯远看完剧本，脑子里已经对这部电影大体描绘出了一个轮廓，这部电影要拍出效果来不容易，以他的专业眼光，很容易就看出剧本里安排了大量的武打戏，而且很多都是危险镜头，这样的戏要请人来演，是要花大价钱的，如果投资太低，很难拍出效果，那他就没有必要为了这部戏跟嘉禾翻脸了，“不知道李先生准备为这部电影投资多少？”

    “五百万港币！”按照此时的汇率五百万港币折合还不到一百万美元，大约为《洛奇》的一半，在美元大幅贬值的情况下，仅能算一部小制作。

    “五百万！”吴斯远顿时一声惊呼，五百万港币制作一部电影，在好莱坞根本不入流，但是在香江电影史上，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即便是去年嘉禾与好莱坞合作拍摄，由李小龙主演的《龙争虎斗》，总制片成本也不过是80万美元，此时的香江电影，不算还没有下画的《洛奇》，票房超过500万的电影也就是两部电影，一部是1972年李小龙的《猛龙过江》，票房530万；另一部是1973年，邵氏的《七十二家房客》，票房562万，不过香江电影一直都有虚报投资额的恶习，吴斯远必须确认一下，“五百万是对外宣传，还是真实投资？”

    “真实投资，如果不够还会追加，吴先生还满意吗？”其实《盗佛线》的投资还是不如《龙争虎斗》的，《龙争虎斗》是1973年6月拍摄完成，7月在美国上映，是一部完全在石油危机之前的作品。

    “咳咳，我……”吴斯远努力清了清喉咙，像其他大多数香江电影公司一样，斯远影业也是一家皮包公司，有电影的时候就召集一批人来拍戏，拍完之后结算清楚工资，就地解散。所以吴斯远才一直想往上爬，他原以为这样的机会至少要等个好几年，但是今天却发现这个机会就在眼前，有了监制香江电影史上，第一部制作成本500万港币的电影这份资历在身，就算嘉禾恐怕也会邀请他回去拍片。只是这样一部大制作，人家会用自己吗？听姜志文说，对方可是已经拒绝了好几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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