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书精通,才艺卓绝,应天府的闺阁少女,没有人比徐琳琅更当的起这两个词。
张氏在弥留之际,硬打起精神叮嘱徐琳琅,到了国公府之后定然要藏愚守拙以自保,不能轻易露了锋芒,以免招人嫉恨陷害。x
所以,前世来了应天府后,徐琳琅从未把自己所学示于人前没有人知道,徐琳琅比这应天府内的任何一个女子都更才华卓绝。
甚至于时日久了,在苏嬷嬷的“好心”关切下,徐琳琅也要忘了自己原本是个什么样的人。
来了应天府后,徐琳琅受尽了贬低嘲笑,只把苏嬷嬷当做自己的倚靠。
除了苏嬷嬷,还有一个人也真心待徐琳琅,起码那个时候的徐琳琅是这样认为的。
谢氏的侄子、徐锦芙的表哥谢长岭常来魏国公府走动,待徐琳琅极好。
日久天长,谢长岭与徐琳琅两情相悦。
谢氏的母家谢府是前朝贵族,门户早已破落,门第远不及魏国公府。
谢长岭来魏国公府提亲,徐达瞧不上谢长岭门第人品,婉拒了谢长岭的提亲。
苏嬷嬷撺掇撮合徐琳琅与跟着谢长岭私奔,中途被人拦下,徐琳琅名声就此被败坏。
徐达原本不愿二人在一起,私奔一事一出,本想妥协。
可谢长岭的祖母、谢氏的母亲谢老夫人却说徐琳琅诱谢长岭私奔,妇德有亏,坚决不许谢长岭娶徐琳琅。
谢长岭与徐琳琅的亲事彻底作罢。
往后的几年徐琳琅声名尽毁。
谢长岭却不受影响,另寻高门娶亲,后又纳了诸多通房小妾,妻妾成群,过得好不快活。
多年后,徐琳琅才得知,谢长岭带她私奔,本就是谢氏、苏嬷嬷和谢长岭一起设的局。
徐琳琅的一腔深情,终是托与豺狼。
可走错了便是走错了,她与人私奔,声名狼藉,已无路可走。
应天府的众达官贵人的夫人们若是互相贬低,便要说,我瞧着魏国公府的徐琳琅和你家少爷倒是挺配的。
另一位便夹枪带棒的回过来:“和你家的才配呢。”
徐达一世英名,唯因徐琳琅,落了人口舌。
整个应天府,都觉徐琳琅辱没门庭。就算是小门小户的姑娘,出了这样的丑闻,也是要被人的唾沫星子淹死的,何况还是国公府如此门第的人家。
徐琳琅与谢长岭私奔一事,轰动了应天府所有的勋贵人家,成为了贵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魏国公府的那些亲戚家的妇人,也敢当面嘲讽徐琳琅几句。
徐家的族老,因为徐琳琅私奔的事情,将张氏的牌位从祠堂扔了出去,说是张氏将徐家子孙教养成这般的人,不配入祠堂。
而徐琳琅,自从得知谢长岭带她私奔的真相,便带着贴身丫鬟阿筠四处游历。x
人人都道,徐琳琅这是实在没有颜面留在魏国公府了。
一直到了徐琳琅二十多岁的时候,和徐琳琅年龄相仿的女子,孩子都好几岁了,徐琳琅却还未婚嫁,这自然也是要被人说道嘲笑的。
人人都以为,徐琳琅这一生,便要一直活在尘埃里了。
不想,经年以后,四皇子登基,立的皇后,竟然是那位名声尽毁的魏国公府嫡长女徐琳琅。
徐琳琅是新皇之后的消息一时间轰动了整个大明。
没有比这更震撼的消息了。
那个上不了台面,被人嘲笑的魏国公嫡女,怎就突然成了母仪天下、人人要仰望的皇后呢。
且新皇十分敬重这位皇后。
众人虽疑惑却也懂得见风使舵,当年嘲笑过徐琳琅的人,也都忙摆出一副奴颜媚骨,生怕这位深获圣宠的皇后寻仇报复。
更让众人疑惑的是,后来徐琳琅因病离世后,皇上从此再不立后。
甚至因为怀念皇后,皇上耗费无数钱粮、人力、兵马,将都城从应天府迁到曾与皇后同游过的北平。
皇上还循着皇后在世时候画的一幅图纸,在北平建起了名动天下的紫禁城。
前世的徐琳琅,登临凤位,荣宠无边,纵然前半生坎坷,后半生早逝,却也是众人羡慕不及的圆满。
只有徐琳琅自己才知道,上一世,生母生前苦心孤诣为她安排筹划,她却着了谢氏苏嬷嬷一干人等的道,名声尽毁,连带着张氏也被人鄙薄议论多年。
虽最终成为皇后,为张氏带来了光耀。可原本娘亲那般贤明聪慧的人,却因为她年少时的愚蠢和软弱,受了多年贬低嘲讽。
娘亲说的藏拙没有错,守愚也没有错。错的是她信错了苏嬷嬷的“好心,错的是她软弱天真,毫无城府。
苏嬷嬷教了她错的礼数,她还相信苏嬷嬷并非有意为之。
苏嬷嬷说父亲祖母并不关心不在乎她,她便疏远父亲祖母。
苏嬷嬷说这家夫人笑话自己那家小姐小瞧她,她便妄自菲薄
苏嬷嬷把她的长处说得一文不值,她便变得唯唯诺诺。
苏嬷嬷手段高明,一步一步摧毁了徐琳琅所有的自信,却丝毫不着痕迹。
苏嬷嬷用着“都是为了小姐”好的说辞,将徐琳琅一步一步地推到了声名尽毁境地后,这才露出了真实面孔。
苏嬷嬷将落人困境的徐琳琅肆意羞辱一番后,席卷了徐琳琅所有值钱的物件,然后便去为嫁给太子的徐锦芙出谋划策去了。
徐琳琅的嘴角扯出一抹嘲讽,是对前世的自己的嘲讽。
苏嬷嬷是徐锦芙的乳母,自己竟然把她当做了最亲近的人。自己这般愚蠢,受了那么多磋磨,也是咎由自取,却连累了张氏也一同遭人非议,受人嘲笑。
此刻,苏嬷嬷“慈爱”的声音又在徐琳琅的耳边响起。
“小姐,你歇一会儿,我们再练练那些请安拜见的礼数,免得到时候出错。”苏嬷嬷提议到。
这一路,苏嬷嬷给徐琳琅教了不少礼数。
年少时候的徐琳琅,按着苏嬷嬷教的礼仪,进门就给徐老夫人就行了一套完全不成体统的跪拜大礼,还给本是平辈的锦芙行了请安礼,一去便遭了整个魏国公府的笑话。
徐琳琅心底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重活一世,来日方长,苏嬷嬷想磋磨她,她也得让她尝尝受磋磨的滋味。
“嬷嬷,我不歇了,我们还是赶紧练习吧。”徐琳琅抬起她精致莹白的小脸,朝苏嬷嬷灿然一笑,似未发生过任何事情一般。
马车内极为宽敞,徐琳琅乖乖巧巧地跟着苏嬷嬷学起了请安、用膳、奉茶等魏国公府里常用地礼仪。
苏嬷嬷颇为满意,自己这般教下去,到了府里,谢氏定然要重重的赏自己了。
车队快要行到应天府城内了,苏嬷嬷忙拿出一套绸缎衣裳给徐琳琅换上,又将徐琳琅方才穿的绢布衣衫随手卷了卷,吩咐丫鬟扔了。
这一路,徐琳琅穿的都是她在濠州时候的衣服,苏嬷嬷从未拿出好衣裳给她穿过。
徐琳琅知道,苏嬷嬷从魏国公府出发到濠州的时候,徐老夫人是带了好多华贵的绸缎衣裳给徐琳琅的,不过都被苏嬷嬷贪下了。
这一路苏嬷嬷都没有给徐琳琅换好衣裳。这眼见就进了应天府城内要到魏国公府,苏嬷嬷也不敢打马虎了,这才拿出一身名贵衣裳给徐琳琅换上。
穿好了衣裳,苏嬷嬷要给徐琳琅梳头。
徐琳琅再了解不过苏嬷嬷了,苏嬷嬷定然要像前世一般,给她梳那种又难看又呆笨的发式。
徐琳琅对苏嬷嬷甜甜一笑:“嬷嬷,我想让以雪姐姐给我梳,我瞧以雪姐姐梳的头很漂亮呢。”
以雪是苏嬷嬷最得力的手下,上一世回到国公府以后,以雪做了徐琳琅的贴身丫鬟,将徐琳琅的事情都事无巨细的告诉了苏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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