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小姐离开之后,徐王妃又郑重地对包氏说道:“夫人,这些礼物实在微薄,权且算是一份心意,你就代两位小姐收下吧!”
对于燕家人而言,不管起火的原因是什么,终归是卫宜宁救了燕九小姐,这救命之恩是不可不报的。
之所以还带上卫宜宓那一份,也是燕家人考虑周全的结果,知道卫宜宁在智勇公府里只怕是不得宠,带上卫宜宓那一份也是省得让她难做。
可包氏这头也铁了心的不要,神情十分严肃的说道:“王妃说这话真是折煞我们了,就凭咱们两家世交的渊源,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那是因为九小姐福大命大,自有神仙保佑。我家孩子粗鄙,却一直对九小姐心怀钦羡,若王妃觉得她们还有一二分可取处,叫她们能有机会跟着九小姐学学大家闺范,我们就十分感激不尽了。”
徐王妃是个冰雪聪明的人,听到包氏这样说也就不在强留礼物了,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叹息一声,只是在面上一点也不表现出来。
她并没有接包氏的话茬,而是带着一脸蔼然的笑意款款说道:“智勇公的身体怎么样了?我来时王爷特意叮嘱我代为问候。”
包氏见徐王妃提起了卫宗镛,便叹一声,神情很是落寞地说道:“有劳王爷致意,我家老爷这些日子郁郁于中,一直病着,大夫也请了好些,只是收效甚微。”
徐王妃听了说道:“我家王爷还说圣上前几日还问起了公爷,想来罚俸也不过是为了堵住那些御史们的嘴。”
包氏心里动了一下,她本想借此机会让女儿和燕家多往来,但徐王妃不上路,这难免让她失望,但听了对方的话,她从中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不过徐王妃说话只是点到为止,只给她似有若无的一点暗示,包氏也只能假装听不出什么来,神色如常的陪在一旁。
徐王妃和包氏在这里又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看看天色将午便起身告辞。
包氏殷勤留饭,徐王妃笑着说道:“本来不该拒绝的,只是我们老太太的午饭一向都是我和婷贞伺候的,今天出来的时候跟老太太说午膳前必回去的,还请公爵夫人见谅,改日一定领赐。”
正说着卫宜宁卫宜宓两人也陪着燕九小姐转了回来。
包氏等人把徐王妃母女送到府门前,直到看着王府的车子消失在街角,才转身回来。
徐王妃母女离开之后,卫宗镛就走过来找包氏。
因为拜访的是王府的女眷,他自然不好到跟前来。
听说柱东王府的人走了,才到包氏这边。
卫宜宁回自己的住处去了,卫宜宓见父亲来了,也没多做停留,叫丫鬟扶着她回去了。
见身边没有了别人,卫宗镛便向包氏问道:“今天徐王妃来怎么说?”
包氏的脸上浮动着几分喜色,尽管身边没有别人还是压低了声音,仿佛怕被别人偷听去了:“王妃准备的礼物我没收,如数退还回去了。”
卫宗镛听了说道:“也好,咱们也不图谢,只要从此之后能和燕家常往来,比什么都强。”
“王妃提起了老爷,说王爷叫她代为问候。”包氏说道:“我猜老爷的好运要到了。”
“哦,夫人何出此言?”卫宗镛乍一听还有些难以置信。
“燕家岂是白白受人恩惠的?”包氏的语气很笃定:“否则王妃不会凭空提起的。”
卫宗镛听得心花怒放,忍不住连连搓手,柱东王可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有他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自己就能获得说不尽的好处。
他不禁一扫之前的灰败心情,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女儿死了又怎么样?被皇帝罚俸又能怎么样?
只要能升官,这些事都不值一提。
在回府的路上,九小姐燕婷贞问徐王妃:“母亲,咱们怎么把送给卫家两位小姐的礼物又带了回来?”
徐王妃迎着女儿纯真的目光不得不加以掩饰:“公爵夫人说了,这礼不能收,收了只会让咱们两家显得生分。
我想咱们两家也算是世交,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太坚持,反倒辜负了她的一片心。”
燕九小姐涉世未深,并未察觉母亲的这番话颇有漏洞。
徐王妃默默把脸转向车窗,这包氏还真是个贪得无厌的人。
她的女儿怎能和声名狼藉的卫家有过多的往来呢?
救命之恩不能不报,燕家人极重名声,绝不能背上背信弃义之名。
但同样的,也要尽可能的和卫家划清界限。
当初卫家没出事的时候,柱东王府和他们的往来就一般,又何况如今的智勇公府丑闻频出?
那包氏不肯收谢礼,绝不是出于高风亮节,而是所图更深。
燕王爷和徐王妃早在来之前,就已经料想到卫家人会很难缠。
燕王爷虽然与卫宗镛同朝为臣,年纪也相当,两家的爵位虽然差着等级,可也算是世交。
当年老公爷卫逊在世时和燕老王爷的关系虽算不上十分亲厚却也没有矛盾。
究其原因,也实在是卫宗镛实在太不堪。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燕王爷和他本就不是一路人,自然也就疏远。
所以燕王爷早就已经打算好了,如果送去的礼物卫家人不肯收,那么干脆就给卫家一份大礼,彻底把他们的嘴堵住。
卫宗镛此时一定忧心忡忡,因为皇帝刚刚罚了他的俸禄。
燕王爷当然知道卫家最想要的是什么,既然如此,他索性就帮一帮卫宗镛,让他的官职升一升。
燕家人自然知道燕婷贞真正的恩人是卫宜宁,可是如果只是单纯地答谢卫宜宁,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给她招来祸端。
毕竟燕家人能给她的不过是一些贵重的礼物,卫宜宁终究生活在卫家,她的婚嫁,将来都由卫宗镛和包氏说了算。
若是她风头太盛,难免会令人心生嫉妒,那么燕家的报恩反而会害了她。
“母亲,那个卫家的五小姐和我很投缘,”燕婷贞高兴的说:“我想改天邀她到咱们府里玩儿。”
“贞儿,那卫五姑娘的确是你的恩人,我们也一定会好好报偿她的恩情,”徐王妃十二分耐心地对女儿说:“但那卫家根本就是一滩浑水,你清清白白的名声不能受丝毫玷污,听娘的话,以后还是和她们少来往吧!”
知女莫若母,徐王妃知道自己这个女儿生性腼腆却善良,实在太容易受人利用了。
那包氏一向精于算计,是个能在蚊子肚里刮脂油,鹌鹑嗉里寻豌豆的老手。
鹓雏决不能同枭鸟同枝,否则只会累及自己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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