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惊雷万壑丝。
一道圣旨颁下,激起千层浪。
圣上下旨京官三品以上者,可各送一子入朝侍卫,无子者以弟及从子代之。共计三十人,未入选者留待以后。
遴选高官子弟入朝做大内侍卫,在前朝就有旧例。但本朝自开国至今还未曾有过。
圣旨一下,很多人都坐不住了。
要知道虽然名为侍卫但却是一条晋身捷径,譬如秦朝时的王绾和李斯,就是从秦王的侍卫晋升为前朝重臣。
李斯正是因为在年轻的秦王面前陈述利害,使得嬴政对他刮目相看。
大清的和珅也是因为担任皇帝近侍,因乾隆发怒,以《论语》中孔子质问冉有季路的话“虎兕出于柙,圭玉毁于椟中,是孰之过欤?”
别人都回答不出,唯有和珅朗声答道“爷所谓典守者失其责耳。”
从而得到了乾隆赏识,进而成为有清一代最为显赫的宠臣。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时时在皇帝身边,露脸的机会自然多,只要抓住一两次机会就能被赏识。
比起寒窗苦读考文举和闻鸡起舞应武举要省力气,也更稳妥。
更重要的一层,很多富家子弟文不成武不就,就比如卫长安。
这么多年包氏为了卫长安的前途可谓殚精竭虑,光拜师的束脩就不知花了几万两银子。
怎奈卫长安实在是粪土之墙不可污,根本就没长读书的脑袋,到如今四书都没翻一遍。
一见书要么头疼要么发困,往往没读两行就哈欠连天,昏昏然睡去。
习武就更不灵了,连张小弓都拉不开。喜欢骏马,但骑术也没高到哪儿去。
所以包氏一听到这消息忍不住喜出望外,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只要蹦能做大内侍卫,最差也能混个四品官,加上祖荫,这辈子也就够用了,
卫宗镛也十分高兴,乐滋滋地跟包氏谈论。
包氏冷静下来一想觉得不太乐观,因为卫长安身上有污点,只怕会被刷下来。
大内侍卫不同一般,起码品行要端正。
卫长安淫辱母婢的事情过去还不到一年,万一有人提起,可就不妙了。
包氏把自己的疑虑同卫宗镛说了,卫宗镛想了想说道“这个的确不能不防,万一有人使绊子就不好了。”
“依我看这事还得求内监官帮忙,”包氏思索了片刻道“我准备几份重礼,明日你想办法疏通打点。”
大内的事前朝官员一般不参与,大多时候都是内监们说了算。
那些宦官最是贪财,他们无后,所以更要积财防老。
所以只要使上银子就没有他们不敢办的事。
卫宗镛别的事上不灵光,偏偏这些旁门左道拎的还算清楚,所以包氏放心让他去打点。
邵家。
一众人也在商议谁做侍卫,邵家大房的两个儿子都已经有了官职,所以这个机会就是二房三个孩子的了。
“你们三个有什么意见没有?”邵天赋问道“这个算是一个好机会,不必科举,也一样能谋个前程。”
邵楠说道“我看二弟和三弟都可以,至于我么,还打算再读两年书。”
邵桐摇头道“我要参加今年的春闱,若是顺利,秋闱时便能登科,不过一年就可以向韦家提亲了。
进宫做侍卫起码要三年才能熬出头,我可等不了。”
邵天资气得直咳嗽,邵桐就是这样,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他钟情韦兰珮。
哪怕是当着自己长辈的面他也毫不掩饰。
“你真是够了,土地爷若不知道你怕是都得到庙里晃晃,”大房长子邵本道“差不多就得了,你没见二叔都呛着了。”
话虽然这么说,语气却并不严肃。
他们兄弟几个一向笃厚,就算身为兄长也从来不摆架子。
所以他这么说邵桐也只是回以一笑。
“杨儿,你想不想去?”邵天赋问邵杨。
邵杨摆手说道“大伯,我想要应武举,这个志向早就有,怎能说变就变?”
邵杨是出了名的一根筋,他认准了二,你给一加一都不成。
邵天赋自然知道他这么个脾气,所以也不强求。
他们两个如此坚决,于是只好决定让邵楠去。
邵楠是他们几个里头性情最随和的,知道这是圣上的恩典,若是都不去,只怕不好看。
他自己的本意虽然是走科举之路,但邵家兄弟众多,必须要协调兼顾,不能一个两个都任性。
所以他就痛快地答应了。
仁勇公府。
封毅虽然抱病,却还是不能怠慢这个消息,本来如果封玉铎还在,多半是他去。
这两个儿子比较起来,封玉超更出色一些,所以就算不要这个机会也可以很快出头。
可如今家中只剩下了大儿子封玉超,没有了商量的余地,只能他去了。
“唉!”封毅长叹一声道“家门不幸啊!倘若玉铎还在,那该多好。”
自古老来丧子就是最为可悲之事,更何况封玉铎死的不明不白。
因为谭蕊那个贱人的缘故,使得封玉铎的名声也受损。
封毅自然郁闷得要死,他总不能一个个去解释。
索性眼一闭不听不看,外人爱怎么说怎么说,只要自己相信儿子是无辜的就够了。
半个月后,三十名新任侍卫入职,卫长安、邵楠、封玉超、燕云堂、景遇、关佐等人都在其中。
包氏破费了上万两银子,终于让卫长安顺利入职。
虽然期间有人上奏说卫长安不合要求,但抵不住那些内监巧舌如簧,皇上听取了他们的建议,觉得卫长安情有可原,何况还有智勇公府的脸面。
毕竟当初四王八公居功甚伟,是开国时的元勋。如今只剩下了一王三公还在京城,可以说凋零大半了。
这次遴选本就是念及大臣们素日的功劳,以此作为奖赏,既然如此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不过卫长安可不管这些,他只知道吃喝玩乐,觉得入了职更方便交朋会友。
每月轮值休息的时候大可以一起出去玩乐。
这些贵族子弟平日里有的结帮搭伙,有的则互看不顺眼。
因此这些人也就分成了好几伙,唯独卫长安好似一只花蝴蝶,不断在几伙人间穿梭逢迎,还自鸣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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