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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袅袅,桃花在枝头开得正艳。
清早城门刚开,一辆青绸马车就进了城,不紧不慢的走着,到了韦家门前停住。
车帘一挑,韦兰珊在丫鬟的搀扶下从车上下来,丫鬟上前轻轻的叫门。
门开了,开门的人见到韦兰珊回来,刚要招呼却被二小姐用眼神止住了“悄声,别惊动了人。”
韦兰珊面容冷清,声音也冷冷的。
守门人连忙点头,等韦兰珊进了门连忙将门又重新关上。
大约一刻钟后,韦家人都集中到了先老王妃住的屋子里。
门窗关的严严的,外头是府里最忠心的几个仆人守着。
韦兰珊面容清减了许多,显得更高挑了,韦家姊妹中她原本就是最高的。
其他几个姐妹都觉得心疼,不敢直接问韦应爵的事,只问“八公子也跟着回来了么”
“我们在城门口分开的,”韦兰珊如实道“昨日还遇上了世子派去的人,我们一起进的城。”
韦兰珊回答完,屋子里的空气似乎都凝住了,一时间都不知说什么好,最终还是韦兰珊主动开了口。
“应爵找到了,只是我没有办法把他好好的带回来,”韦兰珊环视了一周,艰难的说道,每个字都像有千斤重,坠得她几乎要瘫倒“在曲江边我原本想要随他去的,可转念一想,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就死,总要给他报仇才是,否则无颜去地下见爹娘。”
说着将韦应爵佩戴的平安玉轻轻放在一直抱着的檀木匣子上,匣子里是装骨灰的瓷坛。
韦家的几个姐妹,除了出嫁的韦兰珮和韦兰珥,其余的都在场。
见此情形,无不五内摧伤,顿时哭了起来。七小姐韦兰瑜摇头道“怎么会这样,我看应爵的面相的确不是长寿之人,可也没想到竟会如此早夭啊”
“那些东西如何信得”韦兰玫哭道“若都写在相书上,别的还需做什么直接相了面躺床上等死得了。我说你一天少读些书吧,又不要赶考的。”
她和韦兰瑜是一母所生,因此说话不逢外,更何况正是伤心的时候。
“别说老七了,她只是不愿相信。”韦兰珠哭道“我也不愿相信,应爵他那么小,怎么就”
韦家姐妹们手足情深,韦应爵最小又是唯一的男丁,如今惨死在外,这叫姐姐们如何受得了
“二姐姐,那些害应爵的人”韦兰琪一边拭泪一边问韦兰珊“可知道他们究竟是做什么的是不是受人指使”
“这些我通不知道,得从头查起。”韦兰珊苦笑道“我一路寻找打听,只知道那是几两个南方口音的人,其中一个似乎叫什么胡六。”
“宜宁到现在也没有消息,宏安该不会”韦兰珠欲言又止。
“这件事不要对外说了,尤其要瞒着大姐姐和六妹妹,还有朱太夫人,”韦兰琪说道“她们若是知道了,只怕会撑不住。”
“那就说没找到吧”韦兰珊叹息道“多少还有个念想。”
“我听说钟公爷似乎是回京了,”韦兰珠道“他不是去寻宜宁了吗”
“若他找到宜宁了自然会带回来,”韦兰珊叹息道“只怕没找到。”
“希望宜宁和宏安都平安无事,”韦兰玫道“阿弥陀佛”
超勇公府。
钟野蹲在地上,怜爱地看着卫宜宁。
卫宜宁坐在那里,微微低着头,穿着葫芦新给她做的衣裳蛋青软绸上衣和月白绫裙,头发浓稠似墨,越发显得脸小苍白。
钟野蹲在地上还比她高些,需要勾着头才能看见她的脸。
“是不是闷的无聊要不我带你到外头转转”钟野低声问。
“不必,”卫宜宁摇头“我不觉得闷。”
“不想要出去的话,架上的这些书可以看看。”钟野又说“笔墨也有,可以写写字,作作画。”
“好。”卫宜宁点头,但明显兴趣寡淡。
“又或者你想做些针线打发时间,可以跟葫芦说,他那里都有的。”钟野把能想到的都说了。
“嗯。”卫宜宁回答的心不在焉,显然她的心思不在这上头。
“你这几天是不是依旧睡得不好”钟野看到卫宜宁眼下的青痕,明显是睡得不安稳“要不要吃药调养一下”
“钟公爷,”卫宜宁闷闷地开口,但是接下来又是长久的沉默。
“怎么了”钟野好脾气地问她“你想说什么”
“宏安一直不到我梦里来,”卫宜宁深吸一口气,弟弟的名字每说出口一次,就令她痛不可遏“他是不是在怪我”
卫宜宁到底没忍住眼泪,她一直自责,无法释怀。
如果当初自己能再警醒些,路上再快一些,是不是就能救下弟弟了
虽然假设无用,可她还是忍不住要这么想。
钟野心疼地看着她,卫宜宁的两只手紧紧地绞在一起,指甲都白了。
“宜宁,没有人会怪你。”钟野伸出大手温柔又有力地分开卫宜宁的手“做恶的是那些人,账要算在他们头上。”
“可我现在还没有头绪,”卫宜宁苦恼道“他们这么做究竟是什么目的是寻仇还是要借机杀我应爵呢是为了掳走宏安下的一招棋,还是也要治他于死地究竟是什么因才会有这样的果”
“宜宁,你不要思虑太过,”钟野见卫宜宁神色痛苦,心里很担忧,解劝她道“有时候一味去想就会入了魔障,你试着放下一点,站远些说不定会看得更清楚。”
卫宜宁当然知道钟野说的有道理,可说到放下又谈何容易
钟野也不勉强她,对卫宜宁,他总是如父兄般宽厚。
“世子已经派人去找韦家二姑娘了,也派了人去寻你,”钟野又说“希望这些人能带回一点好消息。”
“公爷,”卫宜宁抬起了头,暗沉沉的大眼睛直看着钟野“要不,你教我木雕吧我想亲手雕刻一个宏安。”
钟野会木雕,他曾经送给卫宜宁一只木刻的小马。
“好,我一会儿就教你。”钟野道“只是刻刀锋利,千万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