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逛到这里终于发现不对头了?”
是葛少秋的声音,千叶僵在原地,脑海里想着该如何解释,木木的转身侧看去。
葛少秋斜靠在屏风上,看着千叶,看起来在这待了有段时间。
“侍女应该跟你说过,这里不能乱来吧。”葛少秋道。
千叶看着葛少秋,不吱一声,心想:我一路走到顶层,谁也没碰上,这人究竟是从哪里不声不响的冒出来的?千叶想起进塔时最先遇到的是几级向下的台阶,也就是说这塔的第八层比塔外要矮些,她先前向外望去时,塔高出小楼的高度,比她在外面预估的少上不少。
“难道……”千叶抖抖眼皮,想抬头又止住了动作。
若是顶上还有一个暗格就能解释突然出现的葛少秋了,可现在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吧。千叶如是想。
因是偷摸着上的塔,千叶一声不吭,理亏的垂着头,缩着肩膀站在窗边,月光的映照下,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显出一丝楚楚可怜来。
“罢了,念你是初犯,这次绕过你,下次莫要再犯。”看着千叶的一副可怜相,葛少秋说不出重话来。
他原本在楼上的阁楼里同母亲说话,忽然听到楼下有动静,经年的木质楼梯走起来总容易发出吱呀声。他下来查看便发现站在窗边向外看的千叶。
他对千叶所识不深,关于玲珑塔的秘密,并不想太早告诉千叶。
葛少秋的脸隐在阴影里,千叶看不清神色。只是从说话的语气里推断葛少秋好像没有很生气。
月光从窗口洒下来,刚好落在葛少秋靠着的屏风前,空气很安静。千叶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打破眼前的沉默,突然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秋儿,让那孩子上来吧。”
天花板上伸下来一个木制楼梯,楼梯一个上,年轻妇人含笑而立。
“娘?你怎么下来了?”葛少秋站直了身子,问道。
“娘?她是你母亲?你的不说你的父母都……”她清楚记得,白日里葛少秋同她说过自己的母亲早逝。
“这就说来话长了,先上来罢。”年轻妇人笑道。
那妇人一副温柔眉眼,同葛少秋相似,笑起来便让人生不起敌意,千叶迟疑了片刻便顺从的跟着妇人上楼了。
这一层的设计做的巧妙,由于天花板的设计,很难察觉这一层较与其他几层要矮上一些。
阁楼的空间有些局促,千叶登上阁楼便楼中央,书案上放着昏暗的蜡烛,和一个饭盒,饭盒中的吃食已经动了一半。
“你过来罢。”妇人对千叶轻声道。
案边有两个软垫,妇人又从墙角捡出一个,放到身边拍了拍,让千叶过来坐。
妇人的热情让千叶有些不好意思,妇人看出千叶有些局促,热络的拉起千叶的手,把她按到身旁坐下,动作有些局促。
她抓着千叶的臂膀,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千叶,目光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关切之意。
“我听秋儿说,你是因为村子被毁,跑到这来避难来的。这一路上,一定吃了许多苦”妇人关切道,手轻轻的拂上千叶的脸颊。
“这……还好……路上是挺危险的,不过到了葛城就好了。”面对妇人的关切之意,千叶有些不自在起来。只是萍水相逢的女人,不知为何好像对她特别关心。
那妇人握住千叶的手,千叶的手有些凉,妇人抚摸着千叶掌心的茧子,心疼的皱了下眉头。“好孩子,不要怕。我是葛少秋的母亲,若是你不介意,可以当我是你的义母。”
“这……”千叶不知该如何回答。心道:这也过于热情了吧,哪有上来就要认义女的。她抬起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葛少秋,发现他的神情也十分诧异。
葛少秋从小就没有见过母亲,身边的人都告诉他,他的母亲是死于难产,直到他九岁时,父亲最后一次出征前,把他带到了这个阁楼,他才知道自己的母亲竟然还活着。
母亲给他的第一印象有些冷淡,两年间,他从没看过母亲这般热情关切的样子,包括他一次见到母亲的时候。
“我能问问,您为什么住在塔里吗?”千叶不想随随便便认个义母,于是找了个由头岔开话题。
千叶的问题有些麻烦,那妇人却并不生气。她沉默了一会儿,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道:“我叫单云,你若不愿认我做义母,也可叫我云姨。至于我为什么在塔里,那是一段挺远的故事了……”
这是个俗套的故事,云姨出身平民,和葛少秋的父亲两情相悦,很自然的,这般门不当户不对的恋情很快糟了葛家长辈的反对,他们想要除掉云姨。无奈之下,迫于长辈们的步步紧逼,葛少秋的父亲只能设计了云姨的假死,将云姨藏在这个阁楼中。
“都是过去的事了……”跳动的烛光映着云姨的脸庞,她望着烛光目光空洞,脸上带着一丝苦笑,却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千叶认真的听着云姨的故事,觉得故事中有一种违和感,却不敢多问。
“我听说你叫檀千叶?”
“是的。”
“是个好名字啊。”云姨望着千叶叹道,“你以后便是秋儿的伴读,凡事你们可要互帮互助。”
“这是自然。”千叶答道,心想:难道先前这般热络是为了让我好好对待葛少秋吗?
“另外……下次在做这样偷偷摸摸的事,可要小心点不要在被别人发现了。”
千叶以为云姨有事要吩咐,没想到是开这样的玩笑,当即红了脸语无伦次道:“这……是因为我看到我的鸟飞来了塔上,而且这塔太好看了……我一时鬼迷心窍这才……。”
“我知道……”云姨笑着道,她没有责怪千叶,而是让葛少秋先带她回去,临走前还告诉千叶,让她安心在葛家住下。
“安心住下,你还真说得出口。”葛少秋刚带着千叶出了阁楼,一直黑色的小鸟就落在了云姨手边的书案上。
“至少是在眼皮子底下。”云姨叹道。
“眼皮子底下?亲眼看着她怎么死吗?”落渊嘲讽。
“……不会的,不会有这么一天……”
落渊看着案旁低声说话的妇人,问道:“为什么瞒着他们?”
“他们还小,藏不住事的年纪,多说多错。”云姨道。
“这么多年了,你连你儿子都瞒着吗?”
落渊得到是屋内良久的沉默,云姨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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