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少秋走在回去的路上,想着母亲的事情,觉得还是先不要问母亲这件事。他心中有数便行,等日后有机会在调查,要想问母亲也得等有些把握之后,不然或许还会被母亲瞒过去。
葛少秋这般想到途中路过药店,想到千叶还病着。给她买些药回去吧。葛少秋想到。他看千叶的样子病的挺严重,硬挺着不是事。
千叶发着烧,阖眼后睡了没多久便开始起盗汗,浸透的衣服把千叶难受醒了。她顶着沉重的脑袋坐起来,摸摸额头,觉得病又严重了。
这样硬抗不行啊,得吃药。千叶想到。
师父和首领夫人都不在了,没人会来给她熬药。千叶起身下床披了衣服,独自去了厨房。
姜汁去寒,千叶独自跑到厨房,找侍女要了姜和糖,自己给自己熬姜汁。
一时找不到对症的药材,姜汁是个土方子,也不知道熬姜汁起不起效。千叶这样想着,端了熬好的姜汁出来,正好看见带了要回来的葛少秋。
“这要是你给我带的”千叶看着葛少秋手上的纸包问道。
“不然了,这里还有那个傻子生病了”葛少秋反问道,看到千叶端的汤碗。“不是让你睡觉吗你又忙活着做什么吃的”
也许生病的人格外的情绪化,千叶原以为不会有人照顾自己,看到葛少秋还记得她,给她买药简直感动,说道“葛少秋,我刚来葛家时你东问西问的,我还觉得你是个心思深沉又冷漠的人。是我错怪你了,原来你是个好人”
千叶说着还用袖子揩了下脸,倒不是哭了,而是有鼻涕不应景的往下淌。
什么乱七八糟的葛少秋心道。拎着几个药包往厨房走,说道“我要不是个好人,哪会留你下来,还帮你抄书。”
反正药都顺手买了,葛少秋也就顺手帮千叶把药给熬了。厨房里生了火,千叶贪暖,也跟着进了厨房。靠在墙角,捧着姜汤碗一口一口的嘬着。
说道抄书,葛少秋想起先生跟他交代的话,又对千叶说道“对了,我把你抄的书给先生看了,他觉得你的书有两遍抄的不好,让你重抄两遍。”
千叶咕噜咕噜喝姜汤的声音一顿,过了一会小声道“我刚才都夸你,喊你好人了,你能不能”
“不能一遍都不行你想都别想”猜到千叶想说什么,葛少秋一口回绝道。
“哦”想想只是要补上两遍,千叶觉得再让葛少秋帮忙抄确实不厚道,于是噤了声。心中想到,唉,到了后来五遍还是得自己全部抄完。
“对了,除了这两遍抄写,你功课也得补上。”葛少秋又接到,“这是先生特意叮嘱的,怕你跟不上。”
前面欠的债还没补完,新债又来了。
“啊”千叶在喝姜汤的咕噜声中,烦躁的低叹一句,“生病真麻烦。”
“知道麻烦,以后就别熬夜了。”葛少秋善意的提醒道。
煎药的罐子开始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热腾腾的雾气,从罐子上方漫开,散发出草药的味道,怪难闻的。
千叶打了喷嚏,虽然风寒很难受,要补功课也很麻烦,但让她重来一次,她肯定还是选择熬夜通宵去找到解决怪人的方法。老天给她一个窥见迷津的机会已经十分难得,况且救人的事哪能等呢
葛少秋煎好药,端下瓦罐回头一看,千叶正捧着空碗靠着墙走神,看起来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不过他也就是随口一说,他理解千叶。要他努努力能找到救人的方法,肯定也会废寝忘食,只求能早点把人救回来。这是人本能的善意。
“药好了,喝吧。”葛少秋把煎好的药往灶台上一搁道。
千叶拿起碗,抿了一口,眉头立刻皱在了一起。
怎么这么苦千叶想到。伸手舀了一勺糖放在碗里。
舀糖的勺子很小,千叶觉得不够,伸出手想去舀第二勺,却被葛少秋拦住了。
“大夫讲糖放多了药性会减弱。”葛少秋说道。
“可我只放了一勺”千叶看着葛少秋道。舀糖用的勺子,就指甲盖那么大,这一勺放在碗里和没放没啥区别。
“不行不能放”葛少秋道,“我特地问了大夫有没有忌口,他就说了不要喝茶、喝酒,还说了糖放多了对药性有影响。”
“我就再放一勺,而且这个量不多。”千叶解释道。
“不行,而且药方里有甘草,应该没那么苦。”葛少秋固执道。
千叶看了药渣一眼,里面确实有甘草,但才少了根本盖不过主药的苦味。
“哎呀,你都放过糖了,相信我一口闷,心里默念是甜的就不苦了。”葛少秋道。他又不是没生过病,没喝过药。他嫌药苦的时候,他父亲就是这么对他说的。
这是什么个自欺欺人的方法。千叶想。她看看药汁,再不喝药就凉了,药凉了可就真的会减弱药性。这药方里的药千叶都认得,没啥和白糖相冲,放两勺糖对药性的影响真不是那么严重。她师父就是大夫,对这些自然有些了解。
算了一口闷吧,早点好,早点舒坦。千叶懒得给葛少秋这个外行解释药性相冲的问题,暗自摒了口气,一下子把汤药倒进了嘴里。
,我就不该相信葛少秋的鬼话千叶拧着眉毛咽了半天,才把嘴里的药汁渡过喉咙,那个苦的呀。一小口还能忍,那一大口就是从舌尖一直苦到舌根,苦到舌头发直,到喉咙口都是苦的。
千叶抿着嘴,皱着眉头,挤着五官把药碗放到了灶台上。
“至于吗喝个药怎么跟上刑似的。”葛少秋道。
千叶咽了几口唾沫缓和了一下道“你没喝过药么不知道药有多苦。”
“喝过啊,我就不像你这么不能吃苦。”葛少秋道,他其实也觉得苦,只是长大点后,觉得说怕苦怪丢脸的,所以就不说,也不表现出来。
“我师父以前给我熬药喝都会放糖或者蜂蜜的。”千叶有些怀念的说道。“我小时咳嗽,会给我做蜜炼。”
“蜂蜜本来就是治咳嗽的。”葛少秋不懂医,但这个他还是知道的,许多治咳嗽的方子里都少不了蜂蜜的身影。“而且在药里放糖是为哄小孩,你师父那时候是觉得你年纪小,你现在又不是小孩子了。”
时过境迁,檀伯走的时候,千叶七岁,如今过了四年,她确实不是小孩子了。嘴里还有苦味残余,千叶轻哼了一声,对葛少秋的话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