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除了占据距离优势把体修围住的那一个中心圈之外,身处广场四周无论哪一块高石上,就都能直观地将正在发生的冲突一览无遗了。
瑶时的话音刚落下,就听到一声凄厉无比的尖叫自人群的中心传出,之后那原本把来者围拢得密密集集的修士圈子突然开始动荡了起来。
一个枫红色的身影在其中左冲右突,所到之处,围观的修士都自动躲闪开去。
不过顷刻,那看起来水泄不通的人圈就纷纷四散了。
中心的十来道明蓝人影趁机随着那枫红身影不断往前行进,最后真的冲到了广场的中心。
凌尘门的三个师侄辈的男修都不由自主地看了自家小师叔一眼,目光中饱含敬畏之色。这“开口即中”的本领,谁人能及?!
瑶时却看得有些瞠目“不是吧?还真打不过?”
“那是个凡人女子。”卫思仪的心思向来细腻,已经观察出些端倪来了,“不是打不过,是不能出手。”
即便面对的只是炼气境修士,凡人之躯也是脆弱的,更何况能被允来参与论道大会的,基本上都是已经进入了筑基境的修士?
修士们之所以会闪躲开去,是因为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本能之下的防御之力也会对这个凡人造成灭顶之灾。
无缘无故地击杀一个凡人,谁也不愿意造成这样的因果。
瑶时调整了一下身姿以便视线更舒适“来闹事的不是体修么?怎么竟冒出一个凡人。”
凡人对于修士无一不抱着敬畏或是畏惧的心理,如今连凡人都掺和进来了,事情似乎有些不简单啊。
那凡人女子状似癫狂的行止在到了瑶时他们的最佳视野位置之后才停下来,她开始泪流满面,力竭声嘶地对着周围的人在哭诉着什么。
瑶时凝聚了一丝灵力于耳,在微动的风中那女子嘶哑的声音伴着饮泣呜咽断断续续地传来“……我被玷污……清白之身已失,如今已无颜面对未婚夫婿……他见色起意,毁我一生……只愿各位仙长能伸张正义,助小女子讨回公道。”
泣诉的女子的形容虽然有些狼狈,但在一身枫红色衣裙的衬托下面容白皙、艳若桃李。
她柔弱的神色中透着一丝不肯屈服的坚强,声泪俱下的控诉让听者无不气冲脑门,眼睛烧红。
有年轻的男修开始拍胸膛应承“真的是为老不尊!我们堂堂气修一脉岂容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发生!姑娘放心,这个忙我一定会帮!”
周围响起一声应和声“对!一定要帮!”
“肯定会帮!!”
“此贼不除,天理何在!!!”
“……”
护在女子旁边的体修纷纷对出口相护的修士抱拳施礼,其中一名身高体壮的方脸男子嘴角噙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那田某在此先多谢各位的深明大义了……”
一开始什么都没看到、如今看了个清楚明白的人都有些瞠目结舌完全没有想象中气修与体修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的情景发生啊!这是怎么一回事?
瑶时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总觉得那名体修笑得极其不怀好意,让她的鸡皮疙瘩都争先恐后地冒出来了。
荀清与卫思仪对视了一眼这等污秽之事让小师叔听了去,会不会污了她耳朵?
然而荀清转念一想,论道大会之后小师叔就要下山历练,孤身一人在外行走,早些让她明白到世途险恶、人心各异亦不是坏事。
他冲欲言又止的卫思仪微微摇头。
凌尘门所有人都愿护着小师叔,然而护她一时,不能护她一世。她会成长,早晚也需要明白天剑山外并非处处坦途,反而遍地崎岖。
山外的世界不仅会发生这些人口中的腌臜污事,兴许还会出现更沆瀣恶行,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如今忽然明白了师祖先前为何改变主意,任由他们留下来,而且叮嘱自己看顾同门。
想是师祖一见即知当下发生何事,而自己对眼下这种状况有些经验,不会热血上头之下作出错误的判断,于是趁机让自己带着三个经历浅的长晚辈们增长眼界,寓教于闻。
想到此处,荀清不由打量了小师叔以及两位师弟面对此情此景的反应。
“哪个老不休如此不要脸?”单岱气愤道。
卫思仪摇头“涉及到体修……总觉得这件事不单纯。”
瑶时亦冷眼旁观状“不知这女子所指控的是哪位前辈,只需找出前辈来对质一番,事情即可真相大白。”
荀清微微摇头。
哪有这么简单?
此时在他们两旁石头上站着的众多修士也纷纷表达着他们的义愤填膺之情,神色激愤。
荀清他们左侧的那块石头上原本是无人的,体修护着那凡人女子成功冲至如今的位置后才有修士随之转移了过来。
这些人似是从一开始就围观了事态的所有发展,因此对于荀清他们到来之前的情景也知之甚详。
瑶时的话音刚落,旁边石头上一名身着浅蓝法袍意态倜傥的男修便搭腔道“玷污了这女子的是洛水宗的司徒风,据说已经六百余岁了,如此恶行如今才被揭发出来。而先前被他糟蹋而未被揭发的女子想必不知凡几,真是造孽!”
若是往常,在提及这些一宗之主时,在修行上身为晚辈的修士无一不尊崇地称一声某某宗主,断不会直称其名。然而在女子字字泣血的指控之下,这位司徒宗主的威名明显已经在众修士的心中直坠地底了,言辞之间变得极不客气。
荀清对于这一双风|流桃花眼毫不掩饰地在小师叔身上滴溜打转的男修观感不佳,闻言之后也不出言反驳,只手指微动捏了张灵符出来往他们四人身上罩了个隔音阵,以免这男修听了他们的话后再胡乱搭腔攀谈。
瑶时倒是扭头看了这男修一眼,然而很快就转回去留意事态的发展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男修眼中因她这一回眸而乍然生起的欣喜之色。
荀清观之周围的修士一副恨不得冲下去给女子主持公道的愤慨模样,再见到瑶时与卫思仪不妄下判断的冷静自持,心中刚颇觉快慰,而后他一扭头视线又触及盯着底下女子满面愤慨之色的单岱,不由揉了揉青筋猛然跳动的额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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