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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当局者迷
    刚刚赶到的王博和众将,没有来的及喘口气,就立刻登上关顶,一边眺望着胡虏大营,一边开始商量对敌之策。

    王博仔细观瞧步度根的大营布置,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而且越看越心惊这个死野人想干什么?这么大阵仗?来了不进攻,又是挖沟的,又是建墙的,难道想和我打持久战?

    王博心里一阵哀叹难道只有死守关墙一条路啦?可那是十多万精力充沛的野人呐!要是轮流猛攻不止,得耗到什么时候呀?再说兴汉军也耗不起啊?虽然损伤肯定要比胡人小的多,但万一步度根这个老杂毛发了狠,五个换一个,十个换一个怎么办?而且越往后伤亡越大,南匈奴人再来十万怎么办?况且东面御胡关外的胡人,再闯进来一伙儿,两面夹击……。

    兴汉城满打满算能上阵的人,才不到两万,吃不住这么硬耗下去的。而且就算最后步度根因伤亡太大撤退,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卷土重来,兴汉军别说开拓云中啦,就是自保也力不从心啊!因此,这一战必须要彻底大胜,才能让云中的鲜卑人无力进攻兴汉城,还可以震慑南匈奴人,再不敢轻举妄动。

    再像上一战那样骚扰吧?东岸是不行啦,河里吧?警惕的步度根还射火箭。这他娘的诸葛亮草船借箭的时候,也没听说过曹兵射火箭呀?他都能轻而易举的借来十万支箭,爷不过是想骚扰一下,这群野人用得着下手这么狠吗?

    这没有铁,木板船再耐火也怕火油啊?先倒水浸湿?不行,坚持不了多大一会儿。脚下就是河水,怎么才能利用上呢?王博和众人苦思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哪知道好办法没有想出来,一个可怕的事实却浮上了王博的脑门,瞬间变成冷汗冒了出来。

    一旁的许褚连忙问道“主公!何至于此?”说完还要用手去摸王博的额头。

    “啪”正处在心惊肉跳当中的王博,不耐烦地甩开许褚伸来的手,搓了一下后,张开嘴呵出了一股依稀可见的白气,然后虚空一指,问道“此为何物?”

    许褚挠挠头,百思不得其解后,不禁纳闷这二哥今天是抽的哪门子疯?在想破敌之策的关键时刻,让俺看这干什么?你的口气又不是很好闻?不过可没敢说出来,要不然自己挨顿揍,还得让主公骂打的他手疼!

    看许褚不明白,王博又揪住他的衣甲,在许褚奇怪的目光中,把手伸进去一摸,然后拿出来又问道“感觉如何?”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许褚,想了想后说“一点冷而已。”

    “嗯,聪明之极!”说完王博一指关下流淌的河水,口中恨恨地说道“如今已入冬季,天已渐寒,步度根老贼于关下按兵不动,定在等河水结冰矣!”

    此言一出,众人都恍然大悟,继而更加眉头紧锁看这天气,不出十数日,河道必然结冰,到那个时候,才是鲜卑人大举攻关的时候。到时候在平坦的河道上撒土,再铺上一层帐篷、兽皮什么的,数万鲜卑骑那还不是直接就冲进来啦?都不用浪费士卒的生命攻关!可是河道上又不能建石墙?

    “咳!”王博一声咳嗽打断众人的胡思乱想,语气坚定地说“因此,吾兴汉军须于十日内,激怒步度根,与之决战,且须一战击溃胡狗!用时最长不超半月之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如此困境,吾兴汉军该如何应对正面破敌损伤甚众;凭关据守胡狗不攻;骚扰偷袭亦无机可趁,不如现杀将出去,战个痛快!”平汉在一旁嚷嚷道。

    还是牛飞虎机灵,眼睛一亮道“主公!吾斥候外出之时常携水袋,吾思若于木筏之侧,缚以水袋,或可减轻火势?”

    “甚善!吾为何不曾思之?”王博一拍大腿说道“然吾军水袋制作不易,且所需毛皮甚多,可用竹筒替之!”

    “主公!吾观新造之床弩射程极远,是否可置于其上?”一旁杜远提议道。

    “妙!如此甚善矣!吾等亦当局者迷耳!哈哈哈……”,一语惊醒梦中人,思路打开的王博哈哈大笑,马上下令试制。

    于是仅仅半个时辰之后,三架奇形怪状的水上工具,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下宽上窄,两丈高,三面和顶上用木板围成防护,木板外又用半截装水的竹筒,或悬挂或绑缚其上,正前方上部开了两个尺方大小的射击口,后面安装的就是,兴汉军近期造出来的床弩。

    造出来之后,搭载上十几名弓箭手兼水手,以及上层床弩操作手数人,在河里试了一下,除了往上游行进时,速度差强人意之外,其余方面基本上,达到了王博的要求。尤其是众将看到床弩按在上面,能将长矛射出数百步以后,更是高兴的手舞足蹈,开始想象着鲜卑人的苦难日子又到了。

    以上次经验来看,除非是胡骑追出大营外抵近射击,否则以鲜卑人短小的弓箭射程,是决然够不着兴汉军的水上袭击队的,当然,如果要想造成更大的混乱,就得冒着挨揍的危险了。所以为了观察效果,早已擦拳磨掌的兴汉军,在大白天就明目张胆的,开始了对鲜卑大营的骚扰。

    于是乎,两艘简单到家的水船,在鲜卑人的指指点点中,划出了御奴关,行驶到距离鲜卑大营最前沿百步外,下一刻,两支丈长臂粗大矛,夹杂着呼啸声,越过河岸边的矮墙,飞向鲜卑人的帐篷,每个长矛在穿过一个帐篷后,又掀翻了一个才停下,引起了附近鲜卑人的一阵儿混乱。

    与御奴关上欢呼雀跃的兴汉军不同,刚才还在嘲笑水船不自量力的鲜卑弓箭手们,反应过来之后,慌忙搭弓点火向猖狂的水船射来。

    但匆忙间却忘了自己手中的玩意,根本够不着人家,射出去的箭支,离老远就一头栽进河中。倒是让水船上射来的兴汉军强弓火箭,把易燃的矮墙给点着了几处。

    这样经过数轮后,场上就只剩下,兴汉军水船上的床弩,在不停地肆虐着。离河岸最近的鲜卑营帐,一个接一个的被掀翻,引起一片惊叫,有两个倒霉的鲜卑人,直接就被贯穿胸腹,钉在了附近的帐篷之上,四肢乱舞着慢慢失去声响。

    步度根为了防止兴汉军偷袭,花大力气建立起来的矮墙,在鲜卑人的眼皮子底下越烧越旺,在山风的助威下,向北席卷而去。

    时间不大,鲜卑人终于有了应对之策。在手忙脚乱的隔开一部分帐篷后,从步度根的中军大帐附近,奔出数十骑,沿着营地中间的空地,一路狂聚到兴汉水船肆虐的地方。在为首的一个小头目的咋呼下,齐齐摘下背后的数尺长弓,蘸油搭箭拉弓,数十支火油箭飞向河上的水船。

    干净利落的动作,躲避长矛的娴熟骑技,无不显示其为步度根的精锐亲卫。但射出箭支的射程,也只是堪堪够得着船边,就爱莫能助啦。只引得水船稍微向后靠了一点点,水船在兴汉军的欢呼声中,依然在欢快的吐着长矛,虽然命中率不是太高。

    鲜卑人一看,自己部族里最强大的猎手,都对河里面那个可恶的东西毫无办法,又生一计第一次从防守严密的营地里,冲了出来,想抵近驱离。但是要够得着水上的船,就必须要跨过御奴关前的壕沟,这样也就处在了,兴汉军关上弓箭手的射程内,结果可想而知,除了徒劳无功以外,又白白死伤了数十人。

    就这样,鲜卑大军前营的数万人,在惊恐不安中,度过了第一个晚上。不要说睡觉了,就是想打个盹儿,都得缩在帐篷的角落里。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飞来一支长矛,把你休息的地方,冲个大窟窿或者是撞飞哪儿角,造成的伤亡倒是寥寥无几,但关键这东西吓人。

    有胆小的甚至抱根木头,想在帐篷外的火堆旁,对付一晚上,但除了要不停地往火堆上,添加木头以外,对休息毫无帮助,毕竟初冬的天气还是很冷的。

    第二天,打定主意就是不出击的步度根,命令疲惫不堪的前营士卒,收拾着一团乱麻的帐篷物资,全部往后营背后扎营。这样原来的前营就变成了后营,而步度根自己的中军就变成了前营。连河东岸的士卒营地,也集体向后退了数百步。

    又是一顿挖沟、建墙,忙了整整一天,把营地建的和龟壳儿一样才罢休。

    白天,兴汉军的水船没有出动,但到了夜里,竟然整整来了五六只之多。一刻不停地向,步度根的中军大帐投矛。有十几个胆大会水性的兴汉军,竟然趁乱乘木筏靠近,向鲜卑营地射了两轮火箭,引燃不少靠河的牛皮帐篷。没等暴跳如雷的鲜卑人反应过来,就钻入木筏下逃之夭夭。

    而受命冲出大营赶向河边,准备抵近驱离骚扰者的鲜卑弓箭手,竟然在黑暗中,遭到一群人形野兽的袭击,虽然人数只有十数个,但各个犹如杀神附体,砍人就像砍瓜切菜。没等双眼冒火的步度根,再派出大队骑军赶到,将近两百的鲜卑人就被屠戮一空,更可气的是,连马匹也统统牵走,只留下一地还在淌血的死尸。

    不信邪的步度根,第二次整整派出一个千人队,一路小心翼翼的走到岸边,约莫着距离差不多刚够得上水船,正要准备火油射箭,突然从背后射来无数箭矢,其中还夹杂着呜呜怪叫的长矛,巨大的力道,撞向密集的鲜卑士兵中间,趟开道道血路。惊恐万状的鲜卑勇士,根本无心冲上去,只是顺着箭支射来的方向,胡乱的射箭。

    最后还是带队头领看到,敌人飞来的箭支不见减少,而自己带来的一千人,完好无损还骑在马上的不到一半。见机不妙,丢下地上辛辛苦苦收集来的火油,下令回营。如蒙大赦的鲜卑士兵一哄而散,身后传来同伴临死前,戛然而止的惨叫声,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脑袋就快要钻进浓密的马鬃里去了。

    第二天,一晚上没有休息的步度根,顶着乌黑的眼圈,坐在大帐里喘了半天粗气,才叫来侄子泄归泥守着中军大营,并絮絮叨叨的嘱咐了不少,自己偷个懒到大后方补觉去了。

    为了驱逐可恨的兴汉军骚扰队,无计可施的鲜卑人,也学着兴汉军造起了木筏,但是他们的技术和汉人比可差远了。就简单的用原木和牛皮绳,捆扎到一起,扔到水里就行了,反正能走人又掉不到河里。不过由于前几天大造防御设施,木头用的狠,已经把附近的山脚下,本来就不多的树木,砍了个差不多,汉人奴隶再要砍树,就要到很远的地方,好在汉人奴隶是不缺的。

    还没等砍来木头,无耻的兴汉军水上骚扰队,又大驾光临了。

    昨晚也没睡好的泄归泥,破口大骂离关城这么远,还敢大白天的来捣乱?马上派出两个千人队冲出营寨,一个抵近河岸驱离水船,一个专门列阵负责保护。

    王博在关顶上看了哈哈大笑看来鲜卑人不长记性,昨晚上床弩的威力,他们还没有尝够,今天还敢组成这么密集的阵型?冲一旁的陈到一扬下巴,陈到立刻会意。

    于是御奴关门缓缓打开,六七辆马拉的大型战车出现在鲜卑人的视线里。而车顶上安放的正是,让鲜卑人毫无办法的床弩,但是却包的严严实实的,只是调转战车后,留下黑洞洞的射击口,朝向惊疑不定的鲜卑士兵。

    但下一刻,当这个巨兽吐出长长的飞矛时,鲜卑人的目光就由惊疑变成了惊恐,昨晚那噩梦般的一幕重现……。

    不一会儿,连人带马死伤数百的鲜卑兵,理都不理带队小军官的大呼小叫,像见了草原大神似得跑回营地,由于跑的太急,在营门口还发生了踩踏,又死了几十人。

    好在泄归泥平时受其叔父影响,表现的还算沉稳没有怪罪部族的勇士们如此懦弱?头一次见这种杀人利器,恐怕自己亲自上去,也比他们强不了多少?至于发生踩踏,只能怪自己把大营的防御做的太好,两个出入口建的也太小啦。

    听着对面兴汉军的大声嘲笑欢呼,又看着河里不停骚扰的水船,良久,泄归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忧虑和不安,心一横,命令将营地前的出入通道拓宽数倍,然后指挥着大批畏畏缩缩的鲜卑骑,呈分散队形,向御奴关逼近。

    于是,从御奴关前壕沟到鲜卑大营之间的空地上,出现了接下来的一幕一个由万余鲜卑士兵组成的,稀稀拉拉长达数里的骑军方阵,出现在兴汉军的面前。而令人奇怪的是,这个骑军方阵,除了偶尔因躲避飞来的长矛,出现短暂的混乱之外,其他时间基本上都是呆立不动。

    沿河边手拿弓箭的鲜卑士兵,处在不断燃烧的火堆中,虎视眈眈地盯着远处兴汉军水船。只有从他们的表现上,才能看出来,鲜卑人是在防备水船的骚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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