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高览,又一次被拍晕扔在马背上,让王博看了真是于心不忍,看着许褚远去的身影,心中默念:自己这是在暴殄天物啊?阿弥陀佛,佛主恕罪!而且保佑,别让张合也步他兄弟的后尘!
没等王博默念多长时间,就见许褚骑马返回,王博心里一喜:看来狼枭卫和张合交战的地方并不远,要不然许褚也不会这么快就赶回来。看来张合还有救,就是不知道伤了没有,可别像高览一样,被砍去胳膊啦腿啦什么的。
马上高兴地问道:“仲康!那张合何在?”
许褚没有正面回答,只朝后努努嘴。
王博因为身上有伤,不便起来,就一边等着许褚后面的周仓等人,一边盘算着,如何收服已经和自己结下梁子的张合。
偶然抬头,看见许褚缩着脖子转身要离去,就奇怪地问道:“仲康,汝欲往何处?咦?高览身在何处?”
“此嗯皆与周仓兄弟一起!俺欲解手?”看见王博挥挥手,就急忙跑了。
王博有些疑惑许褚今天的反常行为,难道真的是让尿给憋得?也说不定,从甄家出来一直到现在,确实没上过茅房,想到这里,就感觉自己也有些尿意,可惜现在暂时还不能动,难道自己要尿到裤裆里?
正胡思乱想间,周仓等人分开两旁围着的黑山部众走了进来,一个个大汗淋漓,张白骑甚至一瘸一拐的,显然已经挂彩了。
王博笑着说:“众兄弟辛苦矣!战果如何?张合是否生擒?咦?张合何在?”
王博的疑问却换来一片寂静无声,王博眉头一皱,看向平时最伶牙俐齿的裴元绍。
裴元绍动了动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王博不由得一阵心慌,赶忙又问:“汝等为何如此作派?难不成有所伤亡?速速告之于吾!”
又一阵沉默后,还是最憨直的周仓从背后慢慢伸出手来,往王博面前递出一物,并讪讪地说道:“张合在此!”
王博定睛一看,马上一蹦三尺高,口中叫道:“吾之上将矣!”说完又垂头丧气地边拍着大腿,边口中喃喃自语:“还是晚了一步,唉!时也命也!老天不公呀!让我痛失良才!”
原来周仓递出的是一颗血淋淋的首级,从那死不瞑目的表情中,也可以看出张合死前的愤怒和不甘心。
“主公!无须如此可惜之!以吾等观之,此獠对吾兴汉军偏见颇深,既使生擒活捉,亦无法归顺于吾军!难不成主公又似待赵家小儿般纵虎归山?岂非养虎为患也?”随后赶来的杜远见此情景,就轻声劝慰道。
“唉!吾亦知晓此道!前有赵云,后乃田丰老儿!然……吾心不甘矣!”
“主公!高览见其兄长殒命,亦自刎于后!”裴元绍又轻声插了一句。
“也罢!得之乃吾之幸也!失之亦不为其不幸也!凡事皆须顺其自然,岂可强求之?吾着相矣!”王博也慢慢想开了,不再纠结于此。
花草绽放笑脸,树木舒展腰肢,林间不知名的鸟儿,沐浴在这明媚的初夏微风里,不时快乐的低鸣浅唱,深吸一口风中荡来的清香,再多愁绪的人,也会不由得漾出个愉悦的笑容来,正是一年中最怡人的时光。
长长的官道上,缓缓地行来一队数十骑。高矮胖瘦,长qiang短刀,形态各异,看似谈笑风生漫不经心,可仔细观瞧就会从他们的眼角余光里,觉察出一丝警惕来。
队伍中间夹杂着一辆装饰颇为考究的马车,四周捂得严严实实青色布幔,将车厢外明亮的景致和车内隔绝开来,只留下赶车的粗旷大汉,独自坐在车辕上专心的驾车,偶尔吆喝一声也是极尽压低声音,好像怕惊扰了车内的安静一样。
后背受伤的王博,静静地侧卧在车厢里的软垫上休息,只是起伏不定的呼吸和时而轻皱的眉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满怀希望的冀州之行,以大失所望而告终,赵云的轻慢、沮授的固执、田丰的躲闪,再加上先前张辽的刻意疏远,这一个个在三国历史上响当当的人物,对于王博来说,似乎每个都触手可得,却又遥不可及,和他们中间始终隔着一层捅不破的无形障碍。
按说自己名望也算小有一些,好歹是堂堂的兴汉县令,管辖及权利比之一郡太守都望尘莫及。至于功绩,大破胡虏,斩敌数万,那更不是现下大汉庸碌自保的文臣武将所能比拟的,比之当年的冠军侯,恐怕也是不遑多让吧?
但却就是无法让这些,自诩为名士及忠义之辈心悦诚服的归顺,甚至都不屑与兴汉军沾边,尽管他们对王博之为也敬佩有加。
是出身!是阶层!躺在舒服的马车里,终于有时间静下来思索的王博,得出了他的结论。
他们和普通百姓,是属于两个截然不同的阶层,也可以说是利益集团。
这也是为什么农夫出身的黄巾、黑山军,更容易接受王博的观念从而追随左右,有的更是直接来投。这种甘心效死的心理,在“圣女”张宁定居兴汉城后,愈发表现的坚定。估计现在王博在他们心目中的威望,决不亚于张角。
而赵云、田丰他们更热衷于,维护大汉统治阶层,来实现其忠君报国的想法。对万千庶民的疾苦,只是站在道义上表示深深的同情,并没有或者根本不愿意力图改变这种现状。
世家大族掌握着一切政治特权,偶然出现不欺压百姓,不与污吏同流合污的良善之士,即为贤才;而安于现状,顺从他们愚民教化的低层百姓就是其子民,若无法过活奋起反抗,即便是手无寸铁的懦弱农夫,在他们眼中也是大逆不道,十恶不赦之徒。
这种思想是由他们的阶层局限所决定的,这和有着前世经历的王博,在观念上存在根本性的冲突。
因此,尽管兴汉军有着抵御胡骑的莫大功勋,尽管王博将黄巾军的名号改为兴汉,但也并不为这个阶层所接受。汉廷只是封了个小小的县令,而这些个名将、名士对其视而不见,或者是保持距离,只有普通百姓、流民欣喜异常,踊跃来投。
在返回兴汉城的路上,王博在养伤静卧中,将这些想得通通透透。自己注定会是公孙瓒式的人物,和赵云、田丰这些信奉“攘外必先安内”的名士、名将无缘,即使现在勉强收留,也会像赵云、刘关张一样最后离去。
既然收服不了,那以后就是兴汉军的敌人,对阵之时就不能再心慈手软,否则不仅是对自己属下的不公平,而且容易引起他们的不满。
张合、高览的意外被杀,让王博感到可惜的同时,也让自己对狼枭卫的战力,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长久的磨练,已经让狼枭卫的配合对战技巧,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围杀张合仅仅用了不到一刻钟,虽然张合属于大器晚成,而高览也没有到其巅峰期,但毕竟也都是三国历史上接近一流的名将,若是单对单或是对比领军能力,怕是十来个周仓、张白骑之流都不够换的。
况且王博还有数千战斗力堪称大汉之最的兴汉军,更是王博不再纠结于名将得失的底气所在。大规模战争的胜败,zhengan的强弱以及生存延续,基本都靠的是整个国力和军事力量的强大与否,单个将领的勇武,只会对局部战役的结果产生影响,而无法改变整个历史的进程。
要不然也不会出现,关羽刚取得“水淹七军、生擒于禁、斩首庞德”的骄人战绩,转眼间就陷入和曹军相持,互拼消耗的泥潭,直至被东吴偷袭荆州,在方寸大乱、军心溃散之下兵败身亡;而拥有堂堂“五虎上将”和“卧龙雏凤”的刘备,苦心经营却依然无法在荆州立足,打不过曹操还情有可原,竟然被小孩当家、兵微将寡的东吴都欺负的要了老命
回到兴汉城的王博,在众人的硬逼下着实享受了数天舒服的日子。不用再面对处理不完的事情,吃饭穿衣都有人伺候着,泼辣的张宁要不是为了避嫌,都敢借着疗伤的名义,住到王博的兴汉将军府。
不过要说这人要是有了方向和目标,就会产生无穷的动力,用土话说就是qiang子儿也挡不住,尤其是对于像王博这种在前世属于无聊diao丝的人,现在骤然有了自己的一片小小基业,又让他长时间清闲,更是办不到。
这不没过几天,当后背的贯通伤刚落了一层伤痂,新生的嫩肉还没有长利索的时候,王博就再也坐不住了,在张宁的娇声埋怨中,来到了挥汗如雨的兴汉军校场。
校场西北一角,千余膀粗腰圆的壮硕大汉,挥舞着步陌刀齐声大吼着,从远处望去,高高举起的宽厚陌刀,组成一片闪着雪亮寒光的刀林,它那巨大的刀刃让人望而生畏;走到近处,随着震天的吼声,军汉们双手挥舞着陌刀猛然下劈,立于他们面前作为假想敌的巨木,在厚重锋利的陌刀下一分为二,再吼再分,直到成为一堆堆只能烧火的木块。
这些大汉都是在王博去渔阳前,责令杨凤、陈到等人,从兴汉全军中选拔出来的。先天就属于力大体壮耐久之人,又经过月余充足营养的补充,每天必须进食大量肉食,这一阶段从河里捕来的鱼大部分都进了他们的腹中,以前是吃不到香喷喷的肉,现在是吃到吐。
然后就是高强度的大量训练,就练力气和持久作战能力,一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身绑数十斤的重物,举着陌刀冲锋、劈砍……地狱式的训练也不过如此。
但这么大代价换来的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一个个满脸横肉,赤膊上的腱子肉凹凸鼓涨,尤其是在用力紧绷的时候,肌肉纵横交错,把较为紧身的衣物都撑得鼓涨欲破,往那儿一站,除了没有肥大的腹部赘肉外,整个形象活脱脱就是个小鬼子的相扑手,让前来交付装备的兴汉后勤兵看了,不由得交头接耳心慌慌。
有了幽州渔阳郡铁矿大量交换,兴汉军兵器作坊的精铁供应,这一阶段比较充足,两个多月赶工做出来的陌刀、重甲,已经装备了数百陌刀手。
专门负责训练陌刀营的廖化,一看见王博前来视察,马上来了精神。立刻将已领到装备的优秀陌刀手集中到一起,抬出数百件费了一番心思,做成的木马骑兵假想敌,当场演练了起来。
“咚咚咚”无数沉闷的的脚步声响起,随着一阵此起彼伏的大喝,数十名高举着陌刀的兴汉军,在行进中双臂用力劈下,坚木做成的骑军俑从肩膀到马腹,在“咔吧”作响中一分为二,倒下挤成一堆;劈完后众兵继续向前跨一步,拧身甩臂向上撩起,又一个骑军俑自马腹下到其上木人的胯下,分为两块儿向旁边飞去……
等数队数队陌刀手演练过去,廖化得意地看向一边正不住点头的王博,并不无炫耀地问道:“主公!吾陌刀勇士之操练,主公以为如何?”
“唔…不错!已初具强军之气势也!元俭果不负所托!若余众皆如此,则吾兴汉军来日攻略云中,亦凭添几分胜算矣!”王博满意地赞许道。
“如今陌刀营虽装备不甚充足,然吾令众将士轮替操练,大部皆如此!”廖化正色答道。
“甚善!元俭劳苦功高,待吾兴汉军大破鲜卑骑军,元俭当记首功!哈哈哈……”王博大笑着轻拍廖化的手臂。
“此乃主公之英明也,化一见武夫岂可贪此大功?亦不过略近薄力耳!”廖化连忙推辞着作势欲跪,被王博拉住。
王博想了想后,对廖化下令道:“明日起,元俭即将陌刀营编入战阵,会同叔至演练步军对阵胡骑之法!务必将吾兴汉军打造为塞外胡骑之梦靥!复吾先辈冠军侯之荣耀!”
“主公请宽心!化等定不负所托!”廖化抱拳神色凝重一礼。
又过了几日,等王博的伤彻底好利索之后,兴汉军的第一次大规模阅兵,在宽阔的兴汉城外校场举行。
方圆数里的宽大校场上,人山人海。为了能够让参观的人们看的更清楚,在苦力营的劳作下,兴汉军校场东西两面搭建了数里长的梯形高台,足够容纳数万人观看。东面高台正中最高处,一杆由王博亲自设计的兴汉军大旗迎风招展,双龙飞舞中,朝日腾云而起,射出万道霞光见,两个斗大的“兴汉”金字夺人眼目。两面看台中间,是宽约百丈、南北走向的平整通道,是用来通过接受检阅战兵队伍的。
东看台的中间是兴汉城最高统帅部所在;左面是兴汉军未入选受阅战兵的看台;右面是更为庞大的兴汉军辅兵看台。
西看台的最中间,是受邀参加的南匈奴和并州刺史部派来的参观团,里面还夹杂着不少商队的身影;西看台一边是兴高采烈、满脸崇拜的兴汉后勤民众;另一边则是难得闲暇而又神情复杂的胡族苦力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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