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自从来到兴汉后,王博依照前世认知,大幅度提高手工业者的地位和待遇,而且采用大规模流水线生产模式,虽然和前世的机械化应用相去甚远,不过这远超时代的思想,却极大地激发了生产者的热情,生产力与之前相比有着天壤之别。
人口的极其缺乏也让人很伤脑筋的事情,整个云中除了零星分布的鲜卑人以外,大部分地方都处于地广人稀的状态。虽然兴汉城一直极力鼓励和招揽人口,但除了并州境内由于丁原的配合,失去生活条件的流民不断被有组织的送入兴汉城,其他地方却进展缓慢,偶尔有部分热血儿郎奔赴兴汉外,其他但凡有点活命手段的百姓,宁愿待在原地受苦,也不愿迁往兴汉城。汉人农耕百姓居一处守一处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有所改变。
尤其像幽州涿郡、上谷等这些人口众多的大郡国,上任刺史刘虞当年仁厚施政、善待胡族,在塞外各胡中威望甚高,因此在此前的大部分时间里,幽州各胡和汉民都保持着和平,连强大的鲜卑族都比较安分守己,尤其是在檀石槐死后,陷入内乱更是无力南侵,只有少数参与劫掠雁门、辽西等地。几乎不会侵犯临近的上谷、渔阳各郡,所以这些地方的汉人过得比较安稳,不愿前往兴汉也是情理之中。
虽然自刘虞调任清河国甘陵相后,继任者昏庸无能,幽州境况有所变坏,但除了嫉恶如仇的公孙瓒经常与胡骑厮杀外,大部分幽境都还没有恶化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王博对此也是鞭长莫及,徒呼奈何,只得一边驯服鲜卑人,一边静待时变。
一场云中大战,朝廷欢喜、几方得利。一月后,经丁原、王允等忠于汉室之士,在朝堂与阉宦、外戚、士族等势力几经周旋,老迈的汉灵帝终于下旨嘉奖收复云中的有功之臣。
并州刺史丁原又挂了不少象征荣耀的虚衔,率兵助阵的吕布正式任命骑都尉,而且被丁原辟为主薄,驻扎河内以防白波。
而出力最大的王博也得以再升官,由兴汉县令变成兴汉中郎将,皆定襄郡守。杨凤也被封为云中校尉。然后就是一堆都尉、军司马等官职的空白任命书,交由王博自己处置。
对王博不待见的宣旨宦官,再次将圣旨丢于并州刺史部,转而回雒阳复命去了,又留下实诚的丁原在那里苦笑着思索:如何去兴汉城宣旨封赏?总不致于光拿圣旨和几件破官袍去吧?那会让王博嘲笑的。
…………
时间在忙碌中匆匆而过,不知不觉深秋已尽,数月的大力建设让云中郡彻底变了模样:一片片农田纵横相连;一架架水车拔地而起…臣服的鲜卑人也被迫在改变着世代的习俗。但当冬季来临,各部族里依然供应充足的食物和安然无忧的生活,让老弱妇孺们饱经风霜的脸上,真正露出了祥和的笑容。再也不用可怜心爱的马儿被当做食物宰杀,也不用担心男人、儿子为了食物而冒着生命危险去劫掠、杀戮‥…。
兴汉军略显单薄的兵力,也大有增强。以前的后备军经过战场的洗礼,几乎全部编为正式战兵。而现在的后备军不再是单纯由汉人组成了,黄眼睛的鲜卑人;颧骨宽大的匈奴人;四不像的乌丸人掺杂其中,让兴汉后备军看起来更像是杂牌军,不过只有真正厮杀过才知道他们的强悍。
其它方面也有长足的进步,像兵器坊、养殖场等军需部门都扩大了不少规模,战争潜力进一步增强。可以这么说:如果现在发动一场像云中收复战规模的战争,以前需要准备月余,而现在只要不到一半时间。
兴汉书院、兴汉医馆……渐冷的寒风挡不住万千兴汉人建设家园的热情,兴汉军治下各处日新月异、一片欣欣向荣之景。
但大汉北疆的其他地方,此时却阴云密布,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中。
进入初冬以来,无数塞外胡族整军备马、蠢蠢欲动的消息,汇聚到各级郡守、刺史桌案前,然后逐级上报,直到上达天听,但在朝堂大佬们的轻描淡化下,已经听不得坏消息的汉灵帝一笑了之,朱笔一挥:癣疥之疾,不足为虑!随后继续沉浸在歌舞升平当中。
王博对此早已心知肚明,但也是鞭长莫及、无能为力。毕竟现在的兴汉军还比较弱小,而且刚刚收复的云中牵扯了大部分精力,五原、朔方等地的胡人还在虎视眈眈,南匈奴人虽态度恭顺,但如果兴汉军如果偶有挫折,难保不心生异志。
而且据王博回想,此次胡族进犯汉境的数量,已远远超出以往,不仅并州惨遭胡祸,连安稳了数十载的幽州、冀州等部分县也未能幸免。如此多的胡虏,兴汉军这万把人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更不要说解救汉人百姓和斩杀胡虏了。
这场汉人灾难终于在数十日之后,变成了无可避免的现实。盘踞塞外的胡族好像事前商量好的一般,纷纷南下,不仅仅是往年的鲜卑人为主,现在连乌丸、大小杂氐部落也大规模参与进来,一副把大汉当肥羊的架势,让并、幽、冀三州立刻变得狼烟遍地、哀嚎四野。
虽然各郡守备官员闻胡讯也做了不少准备,但在汹汹如潮、跃马扬刀的胡骑面前,如待宰之羔羊,除缩在坚城、坞堡内瑟瑟发抖外毫无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大批汉人百姓在胡虏马蹄下哀嚎挣扎……
尤其是首当其冲的幽州,老刺史刘虞不休武备、只予仁德的对胡之策缺陷终于尽显,各郡纷纷遭遇大规模胡虏犯境,平日稍显温顺的胡狗,亮出了狰狞的爪牙,毫无准备的百姓深受其害……,强如视胡族为生死之敌、杀胡如同屠猪狗的公孙瓒也只能暂避其锋。
胡族各部在进过初时的试探后,逐渐演变成烧杀掳掠的野兽大军,驰骋于大汉北疆,如入无人之境,所过之处,青壮斩杀敢于反抗的,其余编成苦力;老弱妇孺除留一部分稍有姿色的年轻女子供其淫乐外,几乎全部杀掉。
大小劫掠队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庞大,呈席卷之势往南向广阳、涿郡而去。到后来,连深处冀中的常山、河间等郡国,也窜入不少没尽兴的胡骑。
在雁门关,年年整修却日渐破败的勾注要塞,虽有勇将张辽驻守,奈何狮子领绵羊,如何干的过一群嗷嗷叫的恶狼?根本无力阻挡大量胡骑发泄似得强攻,数日之间攻破,数万鲜卑骑长驱直入并州。其中就包括从云中逃出、居无定所的扶罗韩部,面对强大的兴汉军如丧家之犬,对其他汉人却一点也不含糊,又听说吕布调离,更是肆无忌惮,把满腔怒火都发泄在此。
也有不少不知死活的胡骑往兴汉城而来,还没等靠近御胡关,就被憋了一肚子火的兴汉军杀了个尸横遍野、狼奔豕突……
这场突如其来、也可以说是蓄谋已久的胡祸,在大汉朝堂的等闲视之,和各边地官吏的准备不足之下,从一开始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尝到甜头的胡骑们,再也无法遏制心中的贪婪和残暴,越来越多的部族参与到南下劫掠的大潮中去,连以前一直和汉民保持友好的胡人部落也通红着双眼加入进去,有的部落甚至出动所有青壮,只留下看家的老弱妇孺……
四处肆虐的胡骑,给大汉并、幽、冀三州百姓带来了深重的灾难,比当年黄巾之祸更甚数倍,黄巾军是抢粮食抓炮灰,只要不遇到激烈反抗,不会赶尽杀绝的;而胡虏则是所过之处一扫精光,能带走的全带走,带不走的夷为平地。
惨剧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不断的上演,期间各地甄氏、王氏酒肆等店铺秘密潜伏的鹰眼卫不断将这些情况汇集到兴汉城;王博甚至还接到丁原从南匈奴处转来的刺史令:要求兴汉军截击围攻雁门关的胡骑后路,以缓解并州军民的压力。当然措辞还是相当委婉的,毕竟王博名义上受他节制,实则并不能算他的直属。
而兴汉城内军民杀胡的呼声越来越高,兴汉众将也数次当面和王博请战,要求出御胡关斩杀胡狗,都是底层百姓出身,当然最了解和同情广大百姓的苦难……
王博却一概不允,只是叮嘱各将领严加操练麾下将士,并不住地派斥候密切监视平城方向胡骑的变化。
一直持续了将近数十日,平城谷地大规模南下的胡骑,才变得稀稀拉拉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满载着战利品北返的胡狗们那丧心病狂的身影。
每一个胡狗笑起来都是那样的肆无忌惮,离得老远都能听到,显然这次南下的收获是让他们意想不到的。那一头多少天都未曾洗过的毛发,好似一大蓬杂草一样随意甩在脑后,根本看不出上面还有以前追求姑娘时梳理整齐的小辫儿……,一切看起来都让人觉得是那样的可憎!
偶尔遇到后来南下的同类,已经美得眯成一条缝的牛眼顿时来了精神,一边嘲笑着,一边向他们展示自己的劳动成果。于是:策马咆哮中、马鞭连挥间,在一队队俘虏群里激起一阵阵无奈的惨叫和惊慌的骚动。
无数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汉人,被绳索连成一串串、一列列的,摇晃着蹒跚的步履、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躯,在胡狗们嚎叫和马鞭的驱使下,在冰天雪地里、寒风呼啸中不断前行。男人女人、高矮胖瘦不一,虽然人数比押送的胡狗多出数倍,但却丝毫不生反抗的勇气。期间有体弱不支或失足摔倒的,大部分都没有了继续爬起来行走的机会,迎接他们的是滴血的弯刀或无情的马蹄……
俘虏队伍中间是数不清的鹿车、挑担等装载物组成的运输队,汉人青壮苦力们正咬着牙,将自己赖以生存的各种粮食、物资亲自给强盗们送回家,想想就让人感到前途是无尽的绝望……。
就算心中有无边的恨意、滔天的怒火,但面对狰狞凶残的胡狗,手无寸铁的百姓又能改变什么?要怪只能怪这该死的老天!也只有不想死的念头才能支撑到现在……。
四周潜伏的兴汉军斥候看着这一切,想想己身的苦难经历,不由得血往上撞、模糊双眼…。良久,按捺住愤怒,飞马前往兴汉城报信。
当王博接到数次这样的回报后,终于知道兴汉军出击的时候到了。在这场席卷大汉北疆的浩劫中,数万兴汉儿郎积攒的愤怒已经够多了,是该到了发泄怒火的时候了。
杀胡狗!救百姓!这是接到王博军令的众将士,此时心中唯一的想法。
从安稳下来的云中调回大部青狼军,加之数月严苛训练补充的骑军,以及后备军、辎重队,王博甚至连数千汉奴营骑军也编在其中。数万将士在狼枭卫的统领下,于当天就前出御胡关外谷地,杀向正满心欢喜赶往部族、做着春秋大梦的胡酋们。而王博则亲自带领万余赤虎军,携苦力营于御胡关外谷地口扎营,与数十里远的平城遥遥相对。
周仓、裴元绍、张白骑、平汉、李大目的狼枭卫甲队,率领一路向南杀往马邑、雁门关方向。
黄龙、刘石、吴桓、蒋奇、夏昭、吕旷、吕翔的狼枭卫乙队,率领一路取中杀往崞县、剧阳方向。
杜远、于毒、白绕、左髭丈八、孙轻、王当的狼枭卫丙队,率领一路向北杀往平城方向。
三只铁骑向三支含怒激射、劲道十足的离弦利箭,踏上平城到雁门之间这片广阔的荒原,扎向所能见到的胡虏群,已忍好久的怒火在此刻得到尽情的发泄。
视线所见,不论是押送战利品北返的胡骑,还是一些习惯滞留在此地的胡人部落,统统一扫而光。也是收复云中后,王博在军民中下令避免nuedai臣服的胡人,刻意淡化汉人和胡族之间的仇恨,要不然这些杀红眼的军汉怕是连老弱妇孺也不会放过。
其后跟随的大量运输队,只管源源不断的将前面骑军解救出来的汉民,和缴获的无数物资运回兴汉赤虎军扎营处,再由苦力营送往御胡关内。
数日前还张牙舞爪、横扫幽并的胡骑,此时在兴汉青狼军的冲击下,毫无反抗之力,全都倒在铁蹄下sheny,好似他们tusha汉民一般,就是不知道在临死前,是否想通“恶有恶报”这个千古不变的道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十数天,一盘散沙的胡骑们终于意识到情况的不妙,还身处汉境继续肆虐,并为自己的强盗行径兴奋不已的大小部族头领们,在接到漏网之鱼的逃回的哭诉后都大吃一惊:来时可没遇到兴汉军的阻挡啊?这会儿是抽的哪门子疯?派去往部族押送战利品的勇士虽然不多,但这么多部族各送各的,那数量也是可观的啊?就算不敌也不至于回来这几个人吧?都让杀光啦?
大吃一惊的后面是勃然大怒:这是要来个黑吃黑?它这是见好处不要命!我们没去你那儿抢就很不错了,你倒好来捋虎须?老子累死累活的抢点东西和女人容易吗?搞了半天都落到兴汉军手里边啦?不行!绝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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