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头在魏晋云的授意下证明了在一定范围内匹夫之勇是可行的,现在荣耀归来自然要为自己讨个公道。若不是魏晋云在这里他收敛一些,估计这小尼姑早就被他吓跑了,哪里容她如此放肆。好男不跟女斗,这个道理虎头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如此才被嫂子欺压了这么多年。
“道歉!不道歉这事儿不算完!羞辱我等于让我家公子难看,必须道歉!”
不依不饶的虎头,一定要尼姑道歉,甚至搬出了魏晋云作为挡箭牌。小尼姑似乎也被吓住了,愣了一下看着二人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深出一口气双手合十,春葱翠玉一般的手,莲藕一般的手臂却是让魏晋云和虎头内心一颤。
小师太乍一看并不是多么美,但是越看越好看,这正是她不同于他们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苏小若的温柔,黑玫瑰的大胆,佳佳的内敛,婀娜的压抑,统统不一样。在姿色上小师太比不过她们任何一个,在实力上也不算多么高强,不过这性格放她身上却是犹如画龙点睛。跟她聊了半天,魏晋云感觉到她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出家人,而是一只活泼的小鸟。仿佛被关在笼子里突然放出来,再次回归自然才会有这种调皮又烂漫的心情。
可能是真的被虎头的决心吓坏了,小师太尽量虔诚的道歉,微微低头秀发在风中飘舞起来。只是嘴角上那一抹诱人的微笑始终没有消失,这样看起来完全就变了味道。
“贫尼跟你道歉,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啊,请施主原谅……”
“你这分明就不虔诚,还笑着呢,不算重来……”
“咯咯,不满意我再叫一声……”
“你敢!”
“逗死我啦,黑大个……”
小尼姑再也忍不住了,看着虎头的样子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魏晋云却是连连摇头。作为一个尼姑竟然这么天真烂漫,估计历史上也是第一个吧。
“行啦小师太,带我们去道观吧,有事情进去商量。”
“两位请,阿弥陀佛,咯咯……”
夜色深沉却因为小尼姑的笑声显得充满了生机,正直初春深夜尤寒也不在让人感觉到冰冷。一蹦一跳的身影穿过树林和高岗,将魏晋云和虎头也带入了从没有体会过的清心和谐当中。这正是年少懵懂的表现,也是一个少女准备将花朵盛开的季节。
城北十五里很快就过去了,黑暗之中在魏晋云眼前一座巨大的高塔突然就出现了,宛若巨人的擎天神锏直指苍穹。塔顶的明珠放射柔和的光芒,给予敢于黑夜行路的人一种莫大的鼓舞,偶尔的钟声也让人充满温暖。
“此时此景极为寂寥,而小尼姑一颦一笑却将所有都驱散了,时间之人若都有她的心境天下何苦会乱?”
青天道观非常古老,即便是放在云雾大陆,也算是有些历史气息。也曾有无数高手前来寻经问道,不过终究是因为红尘和凡俗的不同,来此的人越来越少。除了极少数强者偶尔来访之外,青天道观已经谢绝红尘的卷入,不再过问世间的恩怨。
高塔年代久远,单单是掌门传承就已经超过三百次,更不用说那些弟子们。从塔内还俗的人很少,绝大部分都伴随着黄卷青灯孤老终生,在木鱼古佛的陪伴下走进最终的归宿。没有谁真的明白佛的奥义,也没有谁真的能达到释迦牟尼的境界,来这里除了不堪忍受世俗之外剩下的只有打坐了。
在静心阁当中,一位半百的女子神色平静,佛尘搭在右手臂弯双掌向天质问命运。陶炉内的香打着卷儿掉落在无数的灰烬当中,一丝仙气自掌门的额头发出,让那些袅袅炊烟越发的朦胧。
“砰砰砰!”
快速而沉重的脚步响起来,一个女弟子慌张而来,在静心阁门口停了下来。她没有惊动任何人,脚步很轻很轻,可是在掌门耳中依旧太过明显。她依旧是闭着眼睛,张开微微干涩的嘴,询问弟子的来意。
“新月,说吧!”
“师父,大师姐两月未归,弟子们寻遍桐木城也没有发现踪影。”
叫新月的女子低着头,感受着来自师父的声音,足足有三个月师父都在这静心阁。对于师父来说打坐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她老人家已经好多年都曾这么修行了。
“嗯,紫蓝天性不错,是你们几个当中悟性最好的人,兴许是出去云游历练想在战乱到来之前守护道观。这三个月可曾有别的事情发生,说重点越简洁越好。”
“师父,血月降临被击退,仇万年作恶被击杀,静海封印破碎也归于平静。只是圣命频传诸多修仙者都被关押或者杀死,整个云雾大陆人心惶惶,怕是战事不久矣。”
女子按照掌门的意思简明扼要的说完,再次低头等待掌门的答复。按照新月的实力完全可以透过神魂看清师父,可是她不敢,那一张纸糊住的窗棂和门缝里面,是她不能涉足的世界。
“嗯,的确算是大事了,巫妖之气如此强大是何人击退?仇万年隐居如此隐秘又是何人所杀?静海之内那些残暴的海兽,谁能将它们再送回去?嗡!”
新月感觉到内心一颤,师父的实力比打坐之前又强了有些,单是站在这里就能感受那两道利剑一般的光芒。
“据说,是烈风镇的一个年轻人,名字叫魏晋云。”
“魏晋云?这个名字并不好听,而且其寓意也极为坎坷,年轻人,嗯,我已知晓退下吧。”
“是!”
女弟子抬起头,借着转头的功夫看向静心阁内,然而除了雪白的窗纸什么也看不到。里面安静了,似乎根本就没有人,刚刚那一股气息也陡然消失。新月愣了一下似有话说,踌躇一下还是迈步离开了。
“墨玉不在?”
“师父,墨玉昨天出去了,弟子拦不住,你知道她仗着你的恩宠根本不在乎我们。”
新月激灵灵一个冷颤,慌忙之中又转身对着静心阁。
“她还小,兴许过几年就好了,凡尘未了自然不会甘于寂寞。去吧,没有要事不要来打扰我。”
新月被迫咽下一肚子话,转身快步离开了静心阁,然而一刻钟不到又急匆匆返回来。
“师父师父,墨玉带了两个陌生人,男子,都是一身妖异气息。”
“好你个墨玉,胆子真是越来越大!”
门开了威严的司徒青一步跨出来,静心阁门口的落叶被卷起了一片,打着旋儿落下之后再也回不到原来的位置。
小尼姑墨玉一路上都是嘻嘻哈哈说个不停,直到进入青天道观外围方才止住。整个人整理一下心情和服侍,正襟危步小心翼翼的不再大声说话。这个转变太快了连魏晋云都佩服,虎头更是目瞪口呆,闹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墨玉师妹回来了!”
“墨玉回来了!”
“各位师姐辛苦了!”
暗处站岗放哨的尼姑瞒不过魏晋云的眼睛,但是他假装不知道,一边看着墨玉跟同门打招呼一边跟着往里走。一路走来岗哨就有十来处,拐了四次方才真的进入青天道观的院子当中。远看道观朦胧飘渺,而进来之后更让人惊诧,魏晋云看着周围不断的点头。
雕梁画栋自不必说,这些表面的功夫他一眼就能看透,而在墙壁各个拐角却是有着有些奇怪的符号。看不出来是什么符号,却带这一股深厚的潜藏气息,他早就收起神骨生怕遇到麻烦可眼神同样犀利。
“两位施主随我来,轻声慢步不要大声喧哗!”
墨玉宛若是一个胆小的丫鬟,碎步走起来扭扭捏捏好像在冰上跳舞,看得虎头越发想笑。不过想想连墨玉这样的人都小心翼翼,自己还是认真一些为好,能在桐木城屹立数百年道观当中高手一定不少。大堂之内的灯火早就一片辉煌,古老的铜钟也发出了一阵震耳的鸣叫。
“师父,师父出关了,哎呀,别被看出来就好,你俩说话小心点,我师父脾气不好。”
一边走一边小声跟两人交代,魏晋云默不作声,虎头却是耐不住想要吓唬吓唬她。
“我偏不,我要在里面唱歌我要跳舞,我还要在大殿里面睡觉。”
“施主,想活命就听我的,逞能我救不了你!”
“呃,这么严重,我还是听你的吧……”
虎头偃旗息鼓,跟随魏晋云在墨玉之后小心的走着,一路上二人目不斜视却将周围情况都看在眼中。外面看起来死气沉沉的青天道观,进入其中才知道绝然不同。整个道观有十几道强大的气息,各分散在不同的角落,其中最强的一道稳坐大殿坚如磐石。
“墨玉见过师父,恭喜师父再次突破,青天道观可以更好的为苍生分担忧愁了。请师父保重身体,弟子不孝给师父添麻烦了。师父,师父,千万别看出来啊,我我……”
走进大殿墨玉低头行礼,一连串的甜言蜜语蹦出来,让周围的师姐们一个个翻起了白眼。
“小妮子,你也就会这一套,能不能换一个说法?”
“不要脸,还带着两个臭男人,呸!”
“真不明白师父对你为什么这么宽容,唉!”
“表面上中规中矩掩人耳目,实际上你是个什么人谁都清魏的很!”
“师父老了糊涂了啊!”
司徒青坐在主位上,从走出静心阁开始内心没有平静过,看到墨玉之后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但是她没有说话,只是绷着脸看着墨玉,余光都没有瞟一下魏晋云和虎头。
“昨日一早就出观了,到现在才回来,你这是普渡苍生去了么?”
大殿之内很温暖,但是墨玉却感觉到凉飕飕的,尤其是这一句话让她更是有些发颤。她心里明白是师父生气了,不过这一路而来的见闻让她有胆量回答这个问题。
“墨玉谨遵师父教诲,将我佛家道义广施于民众,祈求平安健康风调雨顺。然而弟子在归来途中却遭遇土匪劫道,两位少侠出手相助方才逃得一命。按照师父对我的教导,墨玉渡化了十几个土匪,触犯杀戒请师傅责罚!”
脑子还算是灵活,魏晋云跟虎头互看一眼心照不宣,在掌门如此压力之下竟然脸不红心不跳也的确不容易。不过由此也能看出来,这不是她第一这么说了,要不然不可能如此顺溜。
“犯戒便是犯戒了,何来这么多说辞?门规伺候!”
司徒青咬牙切齿,不想惩罚墨玉却被众弟子看在眼中,一狠心发布了命令。当即有两个女弟子走过来,一边一个将她按倒,一人一根木棍捶打起来。
“啪啪啪!”
清晰的回音在大殿内回荡,而墨玉一声不吭,真想不到她还是个能忍的小尼姑。司徒青虽然愤怒却只想浅尝辄止惩罚,但是魏晋云却从回音当中听出了不同,这两个行刑的尼姑却是狠命出手。墨玉这种性格在空门之内得罪的人绝不止这两个,平时估计是没有这样的机会,现在机会来了公报私仇也没有人说什么。
一开始墨玉还苦苦支撑,可是十几下过去再也忍不住了,张开嘴哭天抢地嚎叫起来。
“师父救命,我错了,啊,师父饶命啊……”
“师姐轻点,痛死我了,我就是往你饭里加了些泥巴,你还恨我啊……”
“师姐,别打了,屁股打烂了……”
看着也的确是可怜,刚刚还是一脸春风转眼间就泪流满面,魏晋云决定要阻止这一场惩罚。
“够了!嗡!”
一声爆喝犹如晴天霹雳,让两个行刑的女弟子当即就一哆嗦,但是她们没有离开双双看向司徒青。只要师父不点头,她们就不会饶了墨玉,而且这样的机会如果错过了怕是再也没有了。
“青天道观接待的都是光明正大的修仙者,若是自觉阴暗还是劝两位即刻返回。道观杜绝凡尘人氏,哪怕帝王将相也需要提前告知来访,你们两个名不经传却深夜而来本就可疑,又阻我执行门规意欲何为?”
司徒青的话语带着某种特殊的恨,听在魏晋云耳中却是极为不舒服。虎头更是无法忍受,拳头一攥就要理论,却被魏晋云一眼阻止了。
“在掌门眼中我们不像是好人么?”
“好人?呵呵,天下好人有几个?”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告辞了,虎头走!”
魏晋云毫不留恋转身就走,虎头看了一眼那双犀利的眼睛也紧跟而去,这一下倒是让墨玉愣了。本来指望着魏晋云能给自己求个情,现在他居然撒手不管了,太怂了吧?还跟我说你是什么魏晋云,我看你是小绵羊还差不多,进来了想走哪有那么容易。
“师父,他们是烈风镇的异人,不能让他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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