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行,我不能要!我爸说了,真不能要。”
面对阎王爷,哦,不对是财神爷的又一次诱惑,牙一咬,对着整整x千万都能忍痛拒绝的王栩同学照例把自己亲爹给直接搬了出来。
顾东来反问道,“哦真不要那其他的东西呢,新款球鞋,顶配电脑和隔壁班校花的电话号码”
“真不要。”像听到紧箍咒似捂耳朵的王栩咬牙摇摇头。
“行,年轻人很有原则。”说着,长发垂肩,细框眼镜后闪过一丝不明光芒的顾东来拍了下他肩膀夸了他一句。
“那是那是。”王栩摸摸头上的冷汗。
“那舅,咱俩先上去吧。”
“课不补了”看他态度坚决,也并不干预他自己做选择,只拿起那花篮,另一只手揣着裤兜的顾东来挑挑眉问他。
“没事没事,我马上就下来,来得及。”
这对舅甥俩说着,王栩跟顾东来也一块先上楼。
可转头上去了,王栩开了防盗门走进去,里屋他爸就正好听到动静拿着一打收拾好的备考资料出来了。
王栩他爸一个中年人,衣着普通,长相倒是挺端正,额角有一块旧疤,因妻子早死,和儿子生活,头发也是白的多黑的少,此刻一见这大舅子上门,脸一沉来了句。
“你又来做什么你今天不补课了”
这后一句话,王子胜是对着儿子说的,顾东来一见到男人也没做声,二人之间总好像有些深仇大恨般,气氛冰冷压抑的很。
“额,爸。”
“出去,上你的课去。”
保持着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王子胜和顾东来同时出声。眼前这两个人,都是王栩的至亲,他夹在中间就有点里外不是人。
但好在,这两个有矛盾的人也不打算当着孩子的面说什么,所以接下的某些谈话,也仅在作为妹夫的王子胜和大舅子顾东来之间发生。
“碰”因为王栩这小子走了,门也给关上了。
一只手插着兜的顾东来听到动静抬起头来,就见这顶多四十多平的老房子里唯一的光亮在窗户那儿。
他找了个地方将那个祭拜用的花篮放下。
窗口那处摆了个破旧的小冰箱,客厅厨房连在一块,屋内有股油烟味,整体显得拥挤又狭窄,处处都写着贫寒,而在屋子的墙上,除了王栩和王子胜的照片,亦没有关于这个家的女主人的任何存在过的痕迹连一张生前的遗像都不存在。
“我来,是要再和你说一次,王栩成年前我一定要把他带走。”
顾东来对男人说道。
“他是我儿子。”王子胜表情一变。
“那就别怪我没提醒你,王栩的命,你根本保不住。”
好像已经主动提过很多次这事了。一时间,走动了下,又来到窗前垂眸往下看的顾东来立在王家的小房子,挑刺般环视了圈整间老房子的采光,却也在说着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就凭你现在这样,你能给你儿子光明未来么,他就算在楼下被小混混围着打,你这个无能父亲也没本事去帮他。”
这话,顾东来说的很刺耳,他像个轻浮而潇洒的公子哥,说着弯腰捏住优钵罗闻了闻又眯眼道,
“他只有被我带走,才能真正地活命。”
然而一听到带走这个话题,就开始紧张的王子胜却并不打算和他好好说,一脸排斥地道,
“顾东来!这些鬼话你留着自己听吧!少教坏我儿子!把你这些钱拿远点!你有人性么!你这种自大狂妄的人眼里从来也没有别人的生死,你和那群害了我们一家的人一样,就是个妖魔鬼”
差一点,一对上他开始破口大骂的王子胜就要指着顾东来的鼻子完全地说出某个词了。
可没等中年男人张口,这屋子里的数件本来摆在一边的桌椅就和活了似的,一下颠倒着飞了起来,又像是要攻击一样化为了利器对准了王子胜的身体和咽喉
“废物。”
“有胆就继续说。”
“再多说一个字,管你儿子在不在门外看着,我都立刻送你下去见阎王。”
一点不在乎王子胜的态度,手再次逼近着挥了下的顾东来脸上没什么情绪,可从王子胜的角度来看,他的眼神却漆黑地有点冷,像是手指随便一动就能把自己和这整个屋子都给一下子摧毁掉一样。
到底只是个寻常人的王子胜狼狈一倒摔在地上。
外头的王栩对此吓得喊了声爸,舅,出什么事了,所以发难的顾东来却也没继续下去,反倒让这些桌椅都停了。可这一大团紫光包围下的突然袭击来的太骇人了,正常摆设的桌椅碎裂成一块块,在半空旋转,又合为一块,这若不是人的幻觉,就是妖邪在作祟了。
好在,下一秒,防盗门自己从里面朝外开了。门外站着的王栩不清楚里面都发生了什么,但等顾东来先一步走出来又越过王栩下楼,当少年再进了屋,就看到他爸捂着自己的额头怒声说道。
“你给我以后都离他远点,最近都不要跟他见面!”
“啊可那是我舅”王栩说。
“我说过了,他不是你舅舅!他都害死你妈妈了你听不懂么!”
突然暴躁大吼一声,已是个疲惫的中年男子的王子胜顶着一头花白的头发,指着自己的儿子满心恼火地道,
“听好,顾东来是顾东来!你是你!你跟他永远不要扯上任何关系,就算有一天,你穷死饿死在街头,你也绝不允许承认那种人是你舅舅!”
因为闹了这么一处,加上这到底是单元房旁边还有邻居,所以二人这场对话注定不欢而散。
短时间内,王子胜估计是不会允许王栩和顾东来再私下见面了,所以趁着下楼,王栩只得最后送送顾东来。见状,专门靠着楼道口的顾东来看到他下来,也能猜到自己妹夫说了什么了。
“真不要零花钱”
顾东来问王栩。
“嗯,我真的不能要您的钱,我爸从小就说,让我自己读书兼职,自食其力挣钱,绝对绝对不能随随便便,不劳而获地要你的钱。”
这对话,好像是个死循环,要不怎么说是父子俩,抱着手抵着墙的顾东来眯眯眼睛不说话,对此不置可否,想想却也来了这么句。
“王栩,你觉得你爸说的有道理么。”
“什么”
“唯除不善,除不至诚,生少疑心者,必不果遂也,唯除一事,于咒生疑者,乃至小罪轻业,亦不得灭,何况重罪。”
这话,顾东来说的不明不白的,但王栩听得愣愣的却也不好回答什么。
只是,王栩看着他却又想到了什么。明明都这么多年,他舅却一直独来独往的,按照顾东来自己对王栩的说法是,他过惯了无拘无束的日子,所以不想结婚生孩子,有他一个外甥就行了。
但另有一个缘故,就是王栩知道,顾东来其实从骨子里就拒绝和厌恶任何人的靠近。
他就像手上带的那串翠金和蓝黑杂糅着一簇孔雀绿的佛珠,在光下犹如一只美丽而冰冷的眼睛,每次王栩见他,他都从不离身。
“看什么”
“舅,那个佛珠,在发光。”
“这不是佛珠。”
“是舍利。”
舍利。
又是一个他舅舅才懂的新词,王栩想。可这世上,信佛的人很多,顾东来这样谁都不放在眼里的人居然也信佛就很古怪了。
“补课加油,还有最近如果出门外注意安全,小心最近身边的一切,眼睛如果看到不对就跑,跑不过再打,记得,平时多做做好事,会交好运的。”
“啊真的,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听舅舅的话,听我话的都最后发大财交好运,花开富贵,多子多孙了。”
丢下这句话后,顾东来就对着王栩挥挥手下楼去了。
而另一头,下了楼,顾东来一个人站在王栩家楼下面无表情地望着父子二人,还有这一整栋楼中平凡的人间烟火许久才上车走了。
那一辆停在楼下的亮紫色跑车,在排气声中被再次发动。
作为中国最北边的城市之一。
这里的秋季有着非比寻常的寒冷,这个季节明明还未入冬,但气温却有些非比寻常,天空上层和下层有着界线,却又在人间有了交汇。
到在路口停下,远远的,那方才围堵过王栩一次的一群孩子果然还没走,而是在前面死性不改地蹲点着等王栩过来。
见状,坐在车里带着细框眼镜的顾东来暗中查到了这一切,却并未露面,只将车开到一边,又对那几个候在那里的小流氓招了招手。
“走。”
那五六个孩子一顿,眼睛里一下变紫,又站起来就散了,等暗中收拾了小流氓,另有一对瘦长鬼影,却是在顾东来一旁的墙面跟了上来。
“阴差,大白天也能出来”
扶着方向盘的顾东来没回头,却也来了这么一句。
“是地藏王托我们上来相告。”
“顾东来,凡人的因果,是不能随意更改的。”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那阴差字字说的谨慎,生怕他发火。
可没说完这句,紫光再次出现,那明是实心水泥的墙壁就被一下狠劲给抓碎了,里头的声音闭上了嘴。
接着,这一次,桀骜不驯的顾东来丢下的照例是这么一句从不曾有过动摇,却也很像他会亲口说出来的话。
“阴差。”
“你们管的是阴间的,人间的事少管。”
“不说是人,就是算上鬼和妖,我早就无亲无故了,什么劫不劫,果不果,再多废话,不如早点弄清楚,昨天夜里那另一半红色魔光到底是什么,又到底去了哪儿。”
“其他的,少来管我。”
15:00
三中厂房宿舍
因为自己舅舅已经走了,忘了拿资料,挎着书包的王栩只得再次蹬蹬蹬跑上楼,远远看到个应该是同一楼的女邻居的背影蹲在底下楼梯口。
上来时那还没人。
现在却有个空盘子。在旁边,还有个长发,有点佝偻的女人背着身,大白天地不知道在干什么。
恰好,王栩错身从四楼上去往下看,撇到底下黑乎乎的台阶缝隙,可就是这一眼,上楼的他却看到那女的仰头发现了他。又伸出一只手对他招了一下。
嗡达咧。
嘟达咧。
嘟咧。
梭哈。
这个无声地张口嘴对他念咒的举止很诡异,念完王栩才发现在三楼冲他怪怪地笑着招了招手的女人的脸更奇怪。
一张绿色的脸
眼睛一花,后背一毛,像是大白天见到什么脏东西的王栩一愣赶紧吓得探出头,楼梯口那个拿着个东西,在墙角蹲着的深绿色皮肤女人却已经不见了。
搞什么啊。
他,他难倒真的学习压力太大产生幻觉了
这大白天的,这个女人竟然就这么在楼梯口一下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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