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玥伸手扶着长长宫墙上的瓦红色砖块,头微微下倾,目光发散,脚步踉踉跄跄地走着。
脚下的石板路似乎很长,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江玥跌跌撞撞地走着,心里涌现一股深不见底的悲凉。
脚下一个趔趄,身子一倾,江玥整个人都瘫软着坐到地上。
远处的肖墨看见了江玥,一路小跑过来。
“江女官,你没事吧!”
听到了肖墨的声音,江玥抬起了头,眼神空洞又哀伤。
肖墨蹲了下来,平视着江玥,语气很是关切:“发生什么事了?”
江玥就这样跟肖墨四目相对,恍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忽然就没来由地开了口:“你,你说你叫肖墨?”
肖墨点了点头,语气郑重地说:“我,是,肖,墨。”他一字一字地说了出口,吐字清晰。
“肖墨,萧墨,肖墨……”江玥不再看肖墨,而是垂下了头,喃喃自语地把这个名字来来回回念了好几遍。
江玥不知道的是,她每念一遍,肖墨的瞳孔就震一震,他看着江玥,眼神复杂。
“地上寒凉,我先扶你起来。”说着说着,肖墨直接伸手去扶起江玥,江玥也没有反抗,整个人犹如一瘫泥,任由肖墨将她扶着站了起来。
她整个人柔若无骨,半个身子都斜斜地倚靠在了肖墨的身上,肖墨怕她跌倒,便伸手环着扶住了她,二人此刻的动作,看起来有些亲昵。
手背有一丝异样,肖墨低头一看,江玥的一滴眼泪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肖墨的手颤了颤。
“你哭了。”
江玥听了肖墨的话后才恍然地回过神,她伸手去抹脸,才知道此时早已是泪流满面。
她轻轻地推开了肖墨,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用衣袖胡乱地擦了擦自己脸上肆意蔓延的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复而才开口。
“多谢肖侍卫,今日身子有些不适,所以有些失态,肖侍卫勿怪。”
肖墨像是没有听到江玥的话一般,自顾自地开口:“方才燕王殿下同你说什么了?”
“嗯?”江玥抬头,语气有些不解,一双眼睛还泛着泪光,看上去还有几分楚楚可怜。
“方才御书房前,我值守的时候,看见燕王殿下与江女官说了几句话。”
肖墨说话没有拖泥带水,而是单刀直入。
“所以,你,这是一路跟来?”
江玥捕捉到了肖墨话语里的信息。
“非也。”肖墨避开了江玥的目光,“禁军统领慕大人前几日操练兵士时受了伤,我这是奉陛下之命来太医署为慕大人拿治伤的好药,恰巧与江女官同路。”
“原来如此。”
江玥收敛了下自己的情绪。
肖墨开口:“燕王殿下可是斥责江女官了?”
“没有。”江玥定了定心神,“不过只是听闻了一个故人的噩耗,一时间有些哀伤而已,让肖侍卫见笑了。”
“故人?”肖墨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神有些微亮,“是怎样的故人?”
“嗯?”
这个肖侍卫似乎有些话多了。
江玥顿了顿,还是开口回答了他的问题,心许是因为他的名字跟萧墨的名字一样吧!
江玥对他没来由地也有一种旧识的感觉。
“是位,让人怪讨厌的人。”
江玥的话语落地,肖墨眼里的光黯淡了几分。
“既然如此,那听闻他的噩耗,江女官该高兴才是。”
“我虽不喜他,但他是个龙章凤姿,清风霁月之人,少年英才,我只是觉得可惜。”
江玥叹了口气。
肖墨目不转睛地看着江玥,眉头微皱,心里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肖侍卫不是还要去太医署拿药吗?我恰好也要去,那一起同行吧!”
江玥嘴上这样说着,脚步却踏开了两步,跟肖墨保持着几步之遥。
肖墨自然也看出了她的刻意避嫌。
“不了,不如就托江女官去太医署捎个口信,让太医去为慕大人亲自诊治一番,如此,陛下也可更加放心。”
“好,肖侍卫放心,我会跟太医署说的。”
“那江女官慢走,小心脚下。”
“多谢肖侍卫关心。”
江玥稳了稳脚步朝着太医署头也不回地走去,肖墨一直伫立在原地,直到江玥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太医署。
江玥前脚刚迈进太医署的大门,后脚就有一个人慌慌张张地疾步走了出来,来人脚步慌张,还冲撞了江玥一下。
“对不住,对不住。”
江玥捂着被撞到的肩头,抬头看清了来人。
“柳长青?”
江玥面露疑惑。
“江女官?”
柳长青神色有几分讶异,接着便是目光躲闪。
“江女官怎么在这里?”柳长青先开口发问。
“皇后不是还在病中麽,所以我这是来为皇后包几贴药,那柳大人您是?”
“哦,我,我身体不适,来太医署包几贴药。”
柳长青的反应有些不对头。
江玥看向了柳长青的手,手上正攥着几贴药,江玥细嗅了嗅,气味很是熟悉,一瞬之间,她就知道了是什么。
“柳大人,借一步说话。”
江玥压低了声音。
柳长青有几分心虚地看着她,“江女官,这……”
江玥加重了语气,“柳大人难道忘了之前与我的约定了麽,柳大人是如何坐上钦天监之位的,想必不需要我再过多言明吧!”
柳长青默了默,点了点头。
柳长青跟着江玥,二人避开人,走到了太医署后头的宫墙边。
四顾无人之后,柳长青脸色变了变,轻声开口:“江姑娘。”
听到柳长青变了称呼,江玥的态度也放软了一些。
“你这药,是给谁备的。”
柳长青算是半个自己人,江玥也没有迂回婉转,而是直接开门见山。
“这……”柳长青面有难色。
江玥看出了他的犹豫不决。
“我已经知道了,你怀里揣着的,是藏红花。”
柳长青看着江玥,眼神闪烁。
“我略懂一点医术,这个东西到底是干嘛的,我只怕比你更清楚。你一个男子,无缘无故拿这个药,难道,是动了要害海妃的心思?”
江玥的话说得锋芒毕露。
“不,不会,我怎么会害她。”柳长青抢过话头着急地辩解。l0ns3v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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