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始,在于元旦。
驿站大门也挂上了两行桃符,迎新去旧。街上的爆竹响个不停,道面上满是爆竹响后褪去的红纸衣。
景仁坊的宽敞道路也被摊点围得水泄不通,有卖卤煮的,卖纸人、糖人、糕点的,也有刘老板在叫喊卖从南方运来的布匹丝绸,亦有卖各式花灯、悬赏字谜的。
老驿丞驱赶着几匹驮马、骡子出了前门,对着帮手的王璞吩咐道“这两匹骡子送到坊东水磨坊,他们家的豆腐卖不过来,需要骡子转磨,坊西有画师卖画,要匹马当做背景”
“知道了,老大人。”王璞擦着额头的汗水,骑在驮马背上,用柳枝驱赶着这几匹畜生,脑力想着路径。
景仁坊的道路和玉京其他坊市的道路一般无二,很是比直。只需沿着街边走就行了。
不过今日不同于往常,在家里憋屈许久的百姓攒着劲在路上迎着新年。
庆元五年就这样不知不觉缓缓流逝,迎来了贞耀元年。
信王也由此被称为贞耀帝。
王璞将最后一匹驮马交给街边卖画的画师后,拐了弯,没有回到驿站,而是经过玉龙街,朝观音禅寺走去。
观音禅寺是皇家庙宇,独占一坊,香火鼎盛。在崇道的大魏里着实不易。
“这玉观音的相貌相传与开国太祖的皇后很是相似,很可能是皇族的后手。”玉泓子通过同心蛊对王璞缓缓解释着观音禅寺的来历。
“当年大魏得到仙家扶持,取了汉家江山,我青羊宫就是支持大魏的一股势力。”
“那你们现在怎么不再帮助朝廷?”
王璞低下头缓缓说道,眼睛扫着来来往往的少男少女,从熙熙攘攘的人群勉强辨别路径。
观音禅寺的明带桥是节日的盛景,花灯随潺潺溪水缓缓流下,未婚男子若是有意,解出花灯灯谜,就可与花灯主人相约一面。
“三百年王朝覆灭兴盛,这是宿命。”玉泓子也没丝毫掩饰,解释道“中土繁华,要不经历天灾人祸,百姓不断繁衍,污浊之气就会蔓延到名山大川,到时我等修士就无立锥之地、
三百年前仅有三千万户,可到现在整个大魏已经有了一万万户,仙灵之气逐渐萎缩,再过不了多久,整个中土恐怕就会被这些百姓毁于一旦!
贫道曾和祖师在外界游览,见过这世间太多无灵之地。那里的百姓往往不到五十岁,就会无疾而终!”
“是因为大魏不肯让这个位子?”王璞哂笑一声,有所明悟。
试问哪个皇帝能轻易舍了这九五之尊的位子!
玉泓子颔首点头,说道“所以你知道自己的任务有多么重要了吧。在第三颗银杏树旁的墙角。三寸土下,那里藏有你想要的突破化一的武道经验。”
王璞顺着人流到了第三颗银杏树下,靠着墙角用脚刨开浮土,里面有一黑色卷轴。
他迅疾的将卷轴放到怀里,然后脚步不停的到明带桥旁。
明带桥下的溪水还未有花灯停留,估计到了晚上才会有那般千盏花灯在水流上盛开的景象。
不过现在仍有不少才子佳人在草坪上停留,吟诗作对,像只展屏的孔雀不断吸引着异性。王璞也看到了不少熟人,比如景仁坊赵富商家的小姐,还有徐文吏的闺女,他曾经随老驿丞拜访过一次。
“可惜,这么繁华的玉京”王璞暗叹一声,想到上次拜访徐文吏,徐文吏对自己很是不错,教给自己不少案牍知识,很是好为人师。
有众多仙家支持的镇北侯,他不认为大魏有取胜的机会。
到时
莫不过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等等,五世子,这里出现了一个贵人。”玉泓子声音严肃许多,“贫道虽然不能看到观音禅寺里的景象,但察觉到了些许紫气升腾,定然是有皇族之人混了进来。”
“皇族之人?”王璞眉宇一皱,四处看去。
传闻中凡人有第六感,能察觉到危险。而对于修士来说,这第六感可以修炼成为心识,能预算祸福凶兆。如他天鬼阴魂的耳窍,就能闻五音、察四境。
心识比其更为厉害。
玉泓子所说绝非虚言。
观音禅寺景色宜人,布局精妙。明带桥全部用汉白玉石堆砌,有如玉带一样横跨清澈的溪涧。周围种着两排银杏树,树旁则是斑驳的红墙绿瓦,爬山虎蔓延在树上,在墙内隐有禅音回响。
王璞斜着眼睛查看位置最好的几个观赏点。
如果是皇家贵人,肯定会找最好的观赏点观赏,而不是随人流一起涌动。
不多时,他就找到了几个可疑人员。
。。。。。。
明带桥畔。
一个粉脸公子,穿着白衫,摇着折扇,满眼好奇的看着桥下。
他身边围着三四个粗壮汉子,做寻常百姓打扮,神色戒备。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那几个粗壮汉子是侍卫一流的人物,不用猜想这粉脸公子肯定是大户人家出身。
溪涧不时跳起几条腹白的草鱼,追逐着游客投下的饵食。
“公子亦觉得这溪中鱼儿有趣?”一劲服少年腰间胯剑而来,嘴角噙着笑意。
粉脸公子身旁的侍卫立刻挡在身前。
“小子,不想死赶紧滚!”一个为首的凶煞汉子骂道。
粉脸公子摆摆手让侍卫散开,颦着眉宇,拱手道“兄台可另有赐教?不错,在下看这鱼儿在溪水中游来游去,自由自在,虽是凡品,可别有趣味。”
“草鱼红烧最是美味,这么肥腻,除了寺庙之外就难有了,定是佳品。”
劲服少年转身,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右脚踩出,倏忽间就到了明带桥下。他抽出长剑,对着溪中草鱼一刺,就有一只十斤重的草鱼正中。
草鱼在剑刃上折腾了数息时间,就嘴吐血沫,立即惨死。
劲服少年上岸后并未理粉脸公子,而是嘴里念叨着又能增添一餐美食,然后自顾自的带着草鱼离开了观音禅寺。
等离开观音禅寺后。
玉泓子忍不住问道“五世子,这小娘们你既然已经猜出她是皇族公主,怎么不与她交往交往,这些深闺女子最是好骗,只需说些花言巧语就能哄她上
我是说借助皇族公主之手,我们就更容易到皇宫去”
“到皇宫我自有方法,不用道长担心。”王璞在街上取了一根草杆,穿过鱼鳃提在手里,然后微笑道“道长久在观中修行,不知这女儿心似海底针。你越是对她好,她越是不以为意。你越是对她不好,她反倒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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