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丽忙道”可是我知道京城不是这样，原来我一直是这样表演的，从没有人说过这样的话。“

    龙云平笑道”那现在知道了也不晚。阿古丽，我问你，如果我想娶你，你愿意不愿意？“

    阿古丽很快摇头道”对不起，我不愿意。“

    龙云平收起笑脸问道”为什么？如果你顾虑你的父亲和家人，我可以保你和你的家人一辈子荣华富贵，再不用像现在赚钱这么辛苦。我慕你青春年少花容月貌，是诚心不想你一个西域姑娘家抛头露面过这样日子。“

    阿古丽道”对不起，龙公子这样的话，阿古丽早听过。我和父亲虽然现在辛苦，可是我们相信，终有一天，我们靠自己的双手可以赚到足够的钱。到那时，我们要回我们的家乡去，我们不会一直留在这里。“

    龙云平有些不解地问道”阿古丽，我问你，既然你和你父亲舍不得自己西域的家，为什么要来这里？已经到了这里，你们生活艰难，我有能力给你一个安身的家，定保你父女一生安宁富贵，不是很好么？可能我这样的话你听过无数，但是我和其他人不同，我是诚心的。如果你还有什么困难，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我也有能力实现给你的承诺。“

    阿古丽道”对不起。龙公子还希望我表演什么？“

    龙云平见阿古丽转移话题，只好道”给我唱一支你们西域的歌吧。你可坐下唱，李四，给阿古丽姑娘端上椅子。“

    李四听了，很快起身去外面将端了一把椅子进来，龙云平向阿古丽招手道”阿古丽，你坐下吧，唱你们家乡的歌给我听。“

    阿古丽听了，很快拿起桌子上的手鼓坐下，也不看龙云平，一边低头认真用手敲鼓，一面清音唱了起来。

    一曲很快唱完，阿古丽抬头看龙云平，见龙云平正静静地看着自己，不由微笑道”龙公子，刚才那首是我家乡的歌，在为我们家乡，五岁以上的人都会唱，公子能听出这曲歌的意思么？“

    龙云平道”高高低低的山岗下，有一排排毡房。春天来时，山上树木青青，山下原野，有成群快乐的马牛羊。姑娘们准备奶茶，小伙子们要去远方。蓝天白云，远行的亲人，不管在外面怎么样，一定要记得返回家乡。阿古丽姑娘，我有没有说错？“

    阿古丽睁大眼睛，看着龙云平道”龙公子去过西域？”

    龙云平道“没有。我的家在漠北，现在已经来到京城好几年了。我和你一样，我的家也在远方，那里还安葬着我的母亲，我也想念我的家乡。阿古丽，暂时不要你表演了，我可以请你一起陪我们吃饭吗？”

    阿古丽看着龙云平，顿了好一会儿，又道“我要问过我的父亲。”

    龙云青于是对李四道“四儿，你去跟掌柜说，给掌柜十两银子，一个时辰内，阿古丽姑娘只为我们表演，吃饭也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李四才返回，对着龙云平的耳边说了一些什么，龙云平很快露出喜色，于是笑对阿古丽道“阿古丽，现在你放心了，你父亲已经答应了。来，我们好好吃东西。”

    龙云平亲自给阿古丽倒了一杯满酒，阿古丽也不推脱，坐下忙道“多谢龙公子。”

    见惯了只对自己的容貌动心俗人的言行，阿古丽刚才对龙云平能很确切地听出西域歌声的情怀已经有些惊讶，如今见龙云平性子平和，并没有再说求娶自己的言语，更没有轻薄行为，他只是很随和地让自己吃东西喝酒，然后就像拉家常一样问家世，来皇城后的生活经历，阿古丽也不隐瞒，一一回答。

    原来阿古丽的父亲阿图原来是西域客商，还在水朝时，常往来皇城贩卖丝绸瓷器。八年前的正月，阿图的妻子常听阿图说起中土风土人情，一直想来神京看看，所以带了七岁的女儿阿古丽，随阿图跋涉近二个多月来到皇城，想在皇城玩逛十来天后就回去，因为家里有还年仅四岁的儿子和阿图年近六十的双亲。

    阿图带着妻女和两个伙计，先将贩卖好的货物放在客栈，然后带着妻女游逛皇城。谁知才过两天，因为天气巨变寒冷，阿古丽的母亲得了严重的伤寒，只好在客栈请大夫医治。

    阿古丽的母亲接连医治几天，病情并没有好转，反而传来皇城已经被乱军围困的消息，阿图心急如焚。

    四天后的三月初三，皇城被破，阿图的妻子奄奄一息。祸不单行的是，当天下午，一群乱兵进来，抢走了所有的货物钱财，一个带来伙计因为劝阻也被杀死。

    客栈掌柜一家已经逃走，阿古丽还小，得知货物全部被抢奄奄一息的妻子，当晚便咽气。

    身无分文的阿图用仅剩下的两匹骆驼换了六两银子，安葬了阿古丽的母亲，然后带着阿古丽和伙计巴彦流落皇城，历经人间冷暖，所幸遇上一个有生意往来的东家，介绍三个人去了皇城外的一个偏僻庄子上，帮着别人收租管理种地，但是也只暂时解决吃住，并没有钱回乡。

    前年出了元宵，十三岁的阿古丽被东家的长子看上，要纳为妾室，阿图自然不愿意，结果三个人被赶了出来。阿图将五年来和巴彦的积余，回到皇城，于是开了这家小小的牛肉馆。

    巴彦会炒菜，阿图管理，又慢慢教会阿古丽一些西域的歌舞戏法，赚些银钱，只希望有了足够的盘缠，买上骡马，三人便回西域家乡。

    阿古丽说起这些事情，虽然感伤，却没有流泪，龙云平越发动心。

    一时吃过饭，小二将饭桌收拾好，龙云平让李四去请阿图上来，郑重地说道“阿图，你们一家的经历我都知道了，我是当今东宫储君，是真心喜欢阿古丽。现在天下太平，你若要回乡，我可以派人送你和巴彦回去，你要带货物回去也可以，我可以让人帮你准备好，但是，我要娶阿古丽。你原来一直往返西域和皇城，以后你也可以，阿古丽就是嫁给我，你们父女亲人可以随时相见。”

    阿图听说龙云平竟然是当今太子，惊得目瞪口呆，忙下跪见礼。

    半个时辰后，龙云平带着阿图来到自己东宫，让李四去账房当即取了现银一千两，交给阿图，阿图此时感动得痛哭流泪，于是答应让龙云平三日后接阿古丽进东宫，自己随后带巴彦捎一些货物先回西域，说若家里安宁，一定会再来皇城看望阿古丽。

    因为阿古丽一事，龙云平很快淡忘了腰牌的事情。当即让人在东宫收拾好一个清净的小庭院，亲自选了两个伶俐的小丫头，将很快要伺候的主子之事情一一交代，然后又给阿图和巴彦阿古丽三人，每人两套春夏衣服，亲自送去阿古丽的西域牛肉馆。

    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晚的龙云青和龙云平一样的好心情。

    明天又可以见到如玉了，龙云青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如玉的样子。

    龙云青展开一张宣纸，拿起画笔，从眼睛开始画起，勾勒自己常常想念的佳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一个抬头望月的林如玉画好了，龙云青终于放下画笔，端详自己的大作，还是觉得有欠缺，于是站起，从书架上取下一叠厚厚的画。

    龙云青很快将一张一张画拿到等下细看——这些都是如玉的画像，坐着站着，低头仰头，前看侧看后看，还有喜怒哀乐各种模样，每一张同一个人，但是都不相同神态，一共有二十多张。

    想她了，好像脑海里全是她的影子，只想把这刻骨的相思的画下来，才可以减缓难却的思念，所以画好的林如玉越来越多。

    －－－－－－题外话－－－－－－

    唐温庭筠

    一尺深红胜曲尘，天生旧物不如新。合欢桃核终堪恨，里许元来别有人。

    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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