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龙云青和如玉起来，两个人梳洗好，如玉听奶娘说子涛还在睡，子浩和子涵已经送去皇宫校场习武，于是带了两个宫女两个嬷嬷随龙云青一起去皇宫，因为龙云青要去勤政殿看奏折。

    碧云宫里，云妃躺在床上，性情有些急躁。已经几天了，龙云青子让小曲子来看视过，这让她心里十分不快。尤其每次听人说，太子子泓几乎每天都在明月宫，更加不平。

    若说是宫里的老人和身份，自己和海明珠是一样的。如玉明明几次来看自己，自己也对她们母子热心。但是每次来都只待一会儿，而太子子泓来得更少。

    云妃想不明白，为什么龙云青和如玉情愿让子泓去明月宫陪海明珠，却从没有想过让太子来这里，那怕一个月住一二天。不管是不是海明珠主动要子泓陪中豪，这点龙云青太不把自己这个生母放在眼里了。

    云妃这样一想，不由想起龙云文的好。常在心里感叹，要是登基的是龙云文，那自己现在肯定是尊贵的皇太后，可是这样的想法只是一种空想。

    云妃正在胡思乱想，人报如玉前来看视，云妃忙让嬷嬷扶自己起来，但是如玉很快进屋子，摆手道“云妃娘娘，还是躺着吧。皇上忙碌，他顾不上来看你，现在可好些了？”

    云妃忙道“就是腰疼痛，比昨天好些了。怎么没有带涛儿过来？”

    如玉忙道“他睡着了，所以没有带来。”

    一个嬷嬷亲自给如玉沏茶，几个宫女摆了果子在小桌上，如玉坐下摆手道“你们都下去吧，我陪云妃娘娘说说话。”

    那些嬷嬷宫女听了，很快退了下去。

    云妃见如玉此时脸上并没有笑容，也猜不到如玉想说什么，只看着如玉。

    如玉见众人已经退了下去，于是也看着云妃道“云妃娘娘，我听说你开始并不想让我们大家知道你受伤了，也不让人请太医，我想知道娘娘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云妃听了，只好道“我当初以为没有什么伤，躺两天就好了，谁知道越来越严重，疼得更厉害。”

    如玉一直看着云妃的表情，见云妃这样说，于是正色地说道“娘娘，这里没有别人，我说话比较直接，希望娘娘能耐心听我几句。皇上的性子你也知道，他不善于言辞，性子刚直。你是他生母，不管因为什么缘故让他走上今天这个位置，他心里都还记住生母是你，皇宫里的人也都知道，所以无论看在太上皇还是皇上的面子上，所有人都对你敬重有加。”

    云妃听了，脸上有些愧色，但是还是有些不平地说道“林皇后，如果云青像你这样对我，我还有生母可说的。他心里这么想的，我知道，他一定记着我原来对他的不要，他情愿亲近明妃，也不愿走近我这个碧云宫。还有泓儿，从进皇宫起，常去明月宫，我这里呢？这一定不是你的主意吧？从小就让泓儿这样，以后泓儿做了皇上，只怕都不知道我才是他的亲祖母。”

    如玉见云妃竟然说道了泓儿，于是叹道“原来娘娘想得这么多。可是娘娘你知道吗，泓儿常去明月宫，是因为云青和他六弟七弟走得近，你身子不好，喜欢清净。泓儿淘气，他皇爷爷喜欢他，常带着他去明月宫，后来来了中腾，他们兄弟一起去太傅那里，我有浩儿和涵儿，实在没有空闲管他，所以是太上皇让泓儿和中腾一起到明妃娘娘那里。再说明妃娘娘身子好，喜欢孩子，还说身边没有孩子不习惯，泓儿也书偶喜欢去明妃娘娘那里，他们兄弟两个同宿同住，所以才这样，并不因为不亲近你而去明月宫。”

    云妃道“好，就不说泓儿的事情，皇上再忙，我就不信他没有一丝空来看我。若说他心里一点不记恨我，只怕你们自己都不相信。”

    如玉道“对，云青每次说起你，都是长长的叹息。可是娘娘你自己想想，原来的事情不说，就拿这次你摘牡丹花一事，我到东宫不久，也知道宫里的规矩，我不信娘娘不知道。摘牡丹，多一朵两朵确实没有什么，可是娘娘呢？我们女子都喜欢花，娘娘动手摘花时，是喜欢更多呢，还是心里愤恨更多些？我听说好几些牡丹枝干都断了。”

    云妃听了支吾着道“那是那个太监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他把我和明妃娘娘比，怎么不让我生气？”

    如玉道“太监怎么说，若真失礼冒犯了娘娘，娘娘就该拿出自己威仪处罚他，而不是拿花木出气。云青是你的儿子，更是一宫之主，是一国天子。他若在宫中都没有一点威仪，旨意无人遵守，尤其你我这么亲近的人都给他难堪，他如何在朝臣面前树威仪，如何在万民面前取信任。一个没有威仪没有信任的君王，他又如何能治理好天下？如实一朝天子有了大难，我们是他的亲人，你觉得我们还可以全身而活吗？”

    云妃道“我可没有想这么多，我五十多岁的人了，云青竟然当作几个大臣的面训责我，让我难堪，他就是不孝！”

    如玉听了，强忍住气道“云妃娘娘，你知道云青最痛心的是什么吗？小时候你嫌弃他，那时因为你有几个孩子缠身，让太上皇把心思移到了明妃娘娘那里，失去宠爱，这些事情云青可以理解，我也可以理解，因为宫里的女子都不容易。可是进关来到天朝皇宫之后，你扪心自问，有没有像关爱云青的二哥三哥一样，给过云青关爱温暖？有没有像对你另外两个儿子一样，希望云青好好的？你每次见到他，不是嘲讽就是挖苦，日积月累，就是一个木头人，心里也会寒心的。还有一件，云青没有对我说过，但是我知道，一直想亲口听你说出实情。”

    云妃惊讶地问道“什么实情？你说的这些我不否认，我心里有时也觉得对不起云青。但是自从云华走后，我真的变了许多。”

    如玉看着云妃道“那我问你，云青南征回来的次年，你有一次去秦王府，让你送出的那两个女子给云青下的什么药？你知道云青服下药之后是什么样子吗？”

    云妃听了一惊，忙道“是云青告诉你的？”

    如玉道“云妃娘娘，我实话对你说，那件事情，云青到现在都没有对我说，是别人告诉我的。那时我进城偶然遇上云青，他只说不小心中毒了。这么多年我本来不想提这样的事情，但是今天看娘娘心事还这么重，我也想知道真相。娘两当时到底准备的是什么药，让云青服下。”

    云妃脸色有些苍白，只好道“好，那我告诉你，我当时见云青子嗣不盛，所以让春明和吴丽两个人去秦王府，皇上也同意了，人还是皇上送去的。但是云青太冷血冷情了，有人告诉我他根本不近女色，不去牛王妃那里，也不去她们两个那里，于是我让人买了一些春药，亲自去秦王府，让春明和吴丽给云青服下。林皇后，你现在也是几个孩子的母亲，将来有一天，若看到自己其中一个儿子子嗣凋零，你也会着急的，这不是我的错。”

    如玉正色地说道“可是云妃娘娘你知道吗，你给云青服下的不单是一般的春药吧？里面还有不少软骨散！你可知道，云青服下后若不是当晚叫了太医医治，他就是活下来了，也是一个废人，没有武艺再不能生孩子！”

    云妃听了惊道“什么？还有软骨散？”

    如玉道“对，而且里面的软骨散不少。娘娘可知道人服下大量软骨散后会怎么样吗？江湖人用软骨散，图的是方便谋财害命。云青当晚就无法下床，更不能行走，几天后手拿筷子的力气的没有。云青为了不让太上皇操心烦心，怕这样的事情查实皇宫不安宁，皇子之间生分，所以一直瞒着，只说自己风寒痛疾。为了他那次伤，我和师父亲自给他采药，让他泡药一个多月。他瞒着这事，就是因为给他服药的是你这个亲生母亲。”

    云妃听了，顿了还一会儿才自语道“竟然是这样？他真忍得。”

    如玉道“娘娘，自古道，虎毒尚不食子。你自己想想，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云青的二哥走了，云华也走了，云青多次说你变了，太上皇也念你生养多个孩子，对你宽仁敬重。可是为什么现在，你又犯了这些毛病？你真希望皇宫再起纷争，让云青和那些兄弟相互猜忌，让天下又起刀兵？”

    云妃道“我没有这么想。云青他当了皇帝，什么事情都是他说了算，可是我呢？我还不如太上皇在位时。”

    如玉见云妃还是执迷不悟，于是手指这个屋子道“云妃娘娘，你知道，这个屋子已经历经三朝，也许几百年前，这里也有一个和你一样的娘娘。不管生育多少子女，现在在屋子的人，是你，是我，我们都不是她的任何人。远的不说，前朝水家王朝，当流寇来到这里时，所有的水家皇室宗亲，都头颅落地，血流成河，还有守城的万千将士和满城百姓，都命丧黄泉。后来太上皇带着龙族大军来了，流寇血流成河，幸存的水家后人，再一次被捕杀。如果我们龙族江山不保，你说我们会怎么样呢？”

    云妃道“现在不是太平么？哪有这么严重？”

    如玉正色地说道“你觉得不会吗？你轻声儿子为天子，你不安分在宫里颐养天年，带头违反宫规，宫里大小几千人，今天的事情，不用半个时辰，宫里的人知道，宫外的人也迟早知道，天子的威仪何在？若是在外的郡王知道，他们又会怎么想？娘娘可听过七国之乱，八王之乱，玄武门之乱？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没有威仪的天子，还能保天下太平吗？娘娘年轻时是怎么到了北原王宫的？明妃娘娘有时这么到了太上皇身边的？女子忍辱负重可能还可以活命，那些男丁呢？”

    云妃见如玉说得有些不悦，只好道“我现在明白了，我是错了，你放心，我以后不会这样了，就安心在这里度过我的余生，我什么也不想了，也不争了。”

    如玉见她终于变了语气，于是叹道“娘娘，我们都是女子。现在天下太平，只要娘娘安心颐养天年，有什么事情不好告知皇上，可以告诉我，告诉牛皇后。现在宫里的老人，除了太上皇，就是你和明妃娘娘了。明妃娘娘情愿自己的儿子去外面封地，自主婚姻，也不愿意她们留在京城，你知道为什么吗？”

    云妃道“因为她想法留住太上皇的心，可以让太上皇陪她去外面游山玩水。”

    如玉道“娘娘，你错了。明妃娘娘不喜欢皇宫，更不看重名分富贵，更从没有想过要儿子觊觎九五之位。用她的话说，她若可以选择，情愿做个普通民众，常与家人欢聚一堂。天子之位，看似天下至尊，但是因为高高在上，一辈子几乎都在在个皇宫里度过。天子要日理万机，殚精竭虑，一天到晚都要想着国家大事，有多少时日陪伴自己的妻儿父母？自古以来，又有几个天子能享受到古稀之年？但是那些在外的郡王呢？自由自在，可以安心享受荣华富贵，不用愁心国事，也不用拘束在一宫之中。我实话对你说，我父亲在世时，再三告诫我们姐妹，不要嫁皇子王孙，因为这个，我和云青差点成了陌路人。”

    云妃有些不相信地问道“你竟然不希望云青是皇上？你父母曾经让你不要嫁皇子王孙？”

    如玉点头道“对，平民百姓之家，一夫一妻，相敬如宾，白头偕老，是我从小最向往的夫妻生活。就是和云青成亲后，你应该知道，我的泓儿，是在扬州出生的，因为云青瞒着我说，他只是一个皇宫侍卫。后来回来，我也情愿住在宫外，因为我一点不羡慕这个皇宫里生活的人。我喜欢自由，喜欢外面的山山水水田园生活。”

    云妃听了道“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云青只喜欢你一个，你果然和别人不同，凭的不是相貌。你放心，我以后一定改！再不为难云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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