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雯策马冲进城门时,石大虎和木荣一齐上前挡住。城门口狭小,拥进的人倒下一批又一批,其中不少就是李雯手下的妹子军。
李雯已经多次和木蓉和是大虎交手,知道他们两个并不是自己的对手,于是一面架住俩人一面向自己的手下再次承诺,说只要赶出官军,城里的财物都是大家的。
那些叛军听到李雯的承诺,都冒死蜂拥往前。
此时的西门口,无数拿着大包小包的百姓和官眷,还有得到木荣和石大虎号令要护着百姓出城的几千官军,都涌到西门。石二虎让人打开城门,领着近一万将士,奋力杀出一条血路。所幸原先在这里攻城的刘树,得知李雯大军已经攻破北门,已经领着近一半人马忙着从北门进城,所以在西门的叛军还不到实际不到八千人。
西门外的叛军见石二虎来势猛,一阵激战惨败后,已经四五千人死伤,剩下的叛军只好沿着城墙跑向北门。城里的百姓那些官眷很快逃出青城,往西边山林而散去。
此时天已经大亮,惨烈的北门附近,石大虎和木荣领着守城的两万多将士,和越来越多拥进的叛军,杀得天昏地暗。
唐知府虽然不大会武艺,得知家眷已经有木叔一行护送出西门,此时也横下一条心,领着府衙官员和那些将士一起抗击那些叛军。
惨烈的两兵相接,持续一个多时辰,木荣和石大虎身负重伤,且战且退,知道青城已经不保,于是对身边几个随从道:“你们速去粮草库,除了能带走的,将剩下所有粮草都烧了!然后先退出城,等着我们的援军到来!”
几个亲随听了,忙策马往西门粮草库而去。
正在这时,石二虎领着众人前来增援,一时官军勇气倍增。而此时拥进来的叛军又饥又困,不少人已经跑向两侧去找吃的,无心恋战。
李雯手执长枪,眼见拥进城的属下,自己已经无法控住,只好大喊道:“兄弟们,我们已经进城,城里的钱财,都是你们的,我说到做到,决不食言!把他们先杀干净!快!兄弟们!”
刘林和刘树也已经策马前来,混战当中,唐知府被乱军砍杀,木荣和石大虎见叛军人多势重,手下将士也伤亡不少,于是对也已经负伤的石二虎道:“二虎,你带兄弟们快撤,快!”
已经杀红眼的石二虎大声道:“不,哥,木将军,我不走,我们一起!”
木荣见一身血迹的石二虎不走,忙挥起手中鞭子喊道:“二虎,记住,带兄弟们走,给我们报仇!我和你哥留下!快!”
木荣说完,举起鞭子对着石二虎的坐骑一挥,那坐骑很快飞奔往西。石二虎只能忍痛对众多将士挥手道:“兄弟们,走!”
木荣和石大虎挺枪迎着前来的李雯和刘家兄弟,虽然众多已经无力回天,但是众多,只要拖住这三个主将,更多的将士可以活命退出。
石二虎领着众多将士,退向西门,看着身后那些血迹一身的将士,忙立马站在城门口,让那些将士先出城:“兄弟们,我们往西,对岸曾将军的援军一定到了那里,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半个多时辰后,一向繁华的青城,很快变成了人间地狱。剩下一些老弱病残留在家里,只能眼看着翻箱倒柜的叛军,无能为力。
近南门的一个巷道里,带着几十个亲随策马经过的李蓉,突然听到一边巷子里传来凄厉的女子哭声,忍不住勒住马跳下,带了众人跑过去。不过几十步远,只见刘林手下两个刘姓亲随正披着不整齐的衣服,手拿两个大的包袱得意地从一个院子出来。
“强盗!畜生!你们不得好死!”
这两个人中一个听了回骂道:“老不死里的,还敢骂我们两个做姑爷的,再不停口,我把你宰了!”
李蓉听了,火冒三丈,拔出佩剑冲上前道:“你们敢欺负女人?进去!信不信我把你们宰了?”
那两个人见是李蓉,忙退回院子赔笑道:“大小姐,不是,我们没有杀人,不信你进去看。只是里面小妹太好看了,所以我们——”
李蓉还没有说话,只见里面踉踉跄跄跑出一个老妇人,哭着手指那两个人骂道:“你们两个天杀的,我老婆子做鬼要咬死你们!我和你们拼了!”
李蓉听了,怒瞪了那两个人一眼,正要责备,突然里面冲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年轻女子,凄厉地喊了一声道:“奶奶,告诉我云弟,给我报仇!”
李蓉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个女子已经头撞屋檐下的柱子上倒下。
那个老人疯了一样,上前抓住其中一个撕咬,李蓉见了,突然挥剑刺向其中那个汉子,另外一个汉子见李雯生气杀了自己同伴,吓得丟下包袱往外跑去,李蓉迅速拔出腰上的一把匕首,只见寒光一闪,那人大叫一声倒下。
老人见李雯杀了两个叛军,又回身扑在那个倒地的女子身上,嚎啕大哭。李蓉阴沉着脸对身边的几个亲随道:“帮我把匕首拿回来,都拖到大街上去,再找一个棺木,好好把这个妹子葬了!”
李蓉身边那几个亲随,知道李蓉性子,忙答应一声。
李蓉亲自捡起地上的包袱,走到那个还在大哭的老人身边道:“阿婆,对不起,我已经帮你报仇了,你要好好活着,再不会有人再来欺负你了。”
李蓉说完,将手上的一对金手镯取下,放在那个阿婆身边,转身走了出去。
正要上马,李雯想起一事,回头有对身边的两个女子道:“你们两个这里守着,不准任何人来这里。如果有人不听,前来告诉我!记住,我们都是女人,好好安葬那个妹子!”
李蓉策马围着街道转了一周,来到青城府衙门口,见李雯正站在府衙的大鼓下和刘林刘树说话。
李蓉下马,冷冷地看着李蓉道:“母亲,你当初是怎么说的?现在青城攻下了,城里乱成一片,若再不收手,只怕朝廷援军一来,我们三天也坚持不了!”
李雯听了惊道:“蓉儿,你这是怎么了?我答应宫兄弟们,给他们半天时间。“
李蓉道:“母亲不伤女子尽量不杀人。你自己去看看,除了空着的房子,还有什么他们做不出来的?我们现在不是山上的强盗,要想长久占据一方,这个样子能成?”
李雯听了,自然知道眼下的混乱,只好道:“蓉儿,我知道了,这不正和你两个哥哥在议么?”
李蓉冷冷地看着刘林道:“大哥,我杀了你两个手下,他们太过分了,抢钱物也就罢了,老人和妹子也不放过!不管你怎么想,我们打下的江山无论多大,将来都姓刘不姓李,希望大哥二哥好自为之!”
李蓉说完,又面无表情地对李雯道:“母亲,当务之急,是要把城门修好。若不能,只怕午后官府的援军一到,我们几万兄弟白白送命了!”
李雯虽然听李蓉这些话很不舒服,但是却很在理,只好道:“蓉儿你放心,城门已经在修,那边粮草烧得只剩下不到四成。刘林,你快去清点一下伤亡了多少兄弟,然后你负责驻守南门。刘树,你让人清理完城里的死人,守好西门,蓉儿去守好东门,北门我会亲自查看。这里有我姐姐负责清理,吃饭的事情,你们也不用管,高奶娘会很快让人备好。你们现在快去,兄弟们饿了一夜,我会让他们吃好歇息。告诉他们,我们要守好这座用血用命换来的青城,希望大家再齐心!”
正在这时,有人前来禀报道:“禀报夫人,南蛮国送来的战马和粮草,已经送到白水城,他们来人问要不要运到这里?”
李雯听了大喜道:“好,传我的话,让他们把东西全部运到这里。南蛮国的援军,就驻扎白水城,让兄弟们都换上我们这里一样服饰!”
李雯说完,有忙着派人将已经攻下青城的消息告知土司府的刘大千,让他明日带人进城。
此时的霞云峡口,杨千总和郭德明领着一万多将士,再次和守在那里的叛军激战,让他们有些意外的是,今日守着峡口的人并没有原来多,虽然伤亡不少,但是近午时,援军终于占据了峡口,那些叛军纷纷溃退,往青城逃跑。
正当杨千总和郭德明为打开霞云峡欣喜之时,只见几个探马前来禀报,说青城已经被叛军夺下。
杨千总和郭德明听了大惊,忙策马前去观望。不到半个时辰,来到一个山坡,远望五六里外的青城,果然已经换了旗帜,那些从霞云峡口逃离的叛军,都往青城方向而去。
“德明,速派探子去青城的卫山和西郊,看看退出来的兄弟们怎么样了。我们青城这么多将士和百姓,不可能全部战死。告诉他们,先就近扎营,等着朝廷援军前来,我们一定会很快夺回青城。另外,派人给你父亲去信,看朝廷大军什么时候到!”
眼下只有一万人马,还有好些已经受伤,攻城肯定不行,杨千总忙吩咐郭德明道。
青城二十里外的西郊,石二虎领着逃出来的两万多将士还有几万百姓,只能在丛林休整,所幸昨天晚上起,那些百姓给守城将士做饭后,都去粮草库领了足够的粮食,所以这次出城,有众多将士护着,军民粮食都带了不少。眼下大家奔波了二十多里,又困又饥,于是就地埋锅造饭。
午后三刻,探马前来告知石二虎,说北岸的援军已经到了,领军的是驻守山城的曾将军长子曾江山。
石二虎和曾江山有过两面之缘,听说援军到了,忙策马前去迎接。
曾江山已经得到青城已失的消息,所以大军渡江上岸,只能先找退出城的石二虎商议下一步法子。
石二虎长叹道:“曾大哥,我们这个月丢失三城,还伤亡了近两万兄弟,我哥和木将军唐大人肯定捐躯了。就是朝廷援军来了,我怎么有脸面面对!”
曾江山忙劝慰道:“石兄弟,事情已经这样,不是我们可以主宰的。刘大千当年是朝廷册封的土司,已经十多年了,说会知道他竟然还要谋反呢?若说连丢三城的罪责,我父亲也很内疚,说没有及时前来救援。”
石二虎叹道:“木将军和我父亲还有唐大人,当初都低估了叛军的人数,尤其那个李夫人,实在狡猾厉害。三里城不大,老木将军突然病故,所以刘大千趁机谋反,那里本来守城不多,倒也情有可原。但是白水城和青城丢失,确实不应当。我猜他们定有十万之众。”
曾江山惊道:“十万?有这么多?”
石二虎道:“对,你想想,他们攻下三里城和白水城,肯定有人在防守吧?还有东边的霞云峡,从当阳来的援军有一万人马,七八天都打不通峡口,可见那里驻守的叛军也不少于一万。我敢说,他们攻城的人,肯定不少与七万,要不是那样,青城决不会落在他们手里。”
曾江山听了点头道:“这么说确实有理,石将军,不知道现在你们还有多少人马在这里?”
石二虎道:“应当还有两万多人,我们本来不到四万人在青城,兄弟们都不错,百姓也一样,如今这么多兄弟没了,想起我心痛!若不是大半个城已经拥进无数叛军,木将军要我护住这么多百姓出城,我只想跟他们拼了!为我父亲和死去的兄弟们报仇雪恨!”
曾江山想了想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朝廷的援军应当很快会到。石兄弟,我们不如来一次赌注,如何?”
石二虎忙问道:“什么赌注?”
曾江山道:“兄弟可听过围魏救赵的故事?”
石二虎沮丧地说道:“听过,是战国时孙膑扬名天下的大战。曾大哥,如果我们现在去攻打里这里最近的白水城,肯定不行,太远了。那里离三里城和青城都不远,若青城和三里城救援,我们前后受敌,到时兄弟就是在齐心,只怕攻下了白水城也守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