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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人情
    腊月二十八。

    自漠北而来的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长安城下。

    鹅雪下了好几天,可在长安,黑黝黝的城墙压倒了遍地的白雪。

    吴钩将通关文书给了守城将军,守城将军对吴钩说了声辛苦,就将这一百二十余人的队伍放进了城。

    长安作为大唐的都城,其兴造布局,极为讲究,是一座风水大城。

    长安城兴建合“建邦设都,必稽玄象”之象。宫城、皇城、外郭平行排列,以宫城象征北极星,以为天中;以皇城百官衙署象征环绕北辰的紫微垣;外郭城象征向北环拱的群星。

    因此,早有唐人即有诗吟“开国维东井,城池起北辰”。

    长安城中东西、南北交错的二十五条大街,将全城分为两市一百零八坊。其中以朱雀大街为界将城区分为东西两部分:东部隶属万年县,本应有五十五坊,因城东南角曲江风景区占去两坊之地,故实领五十三坊;西部属于长安县,有一市五十五坊。

    现在进入了长安城,吴钩不能领路,李大学士路上感染了些风寒,正在车中睡觉,吴钩也不想打扰,只能由着李清栏带自己走。

    先将李大学数送入户部,然后自己要带着其余的人去兵部批军牒。

    这一路上李清栏嘀嘀咕咕,吴钩没有听清楚,他眼睛扫视着过路的四周,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繁华景象。

    大唐男子的穿着穿着都偏简单朴素且尚武,大多是一身紧袖短衬平履,在长安当中的男子更是如此,且大多喜欢腰中佩剑,想来那劲装是为了可以随时拔剑动武。

    “这些人,一天到晚没事就喜欢带着把破剑,屁本事没有,装剑客的本事倒是一流。天天喊着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李清栏对这些佩剑的人颇有怨念,口中话语多有嘲讽。

    “大冬天还穿的这么薄,冻死了还麻烦巡城的衙役。”

    吴钩把李清栏的话听了个仔仔细细,他说道:“我唐国尚武不好吗?打下的万里江山,可都是靠我们唐国的武。”

    “我唐国尚武是不错,可不是让这些人拿来装冷酷,吸引女子目光的。”

    吴钩这才知道李清栏所说的这些人佩剑的目的。

    到了户部,李大学士下车,李清栏也下马。李清栏对李大学士行了师徒礼,李大学士还礼便入了户部去。

    “你是李大学士的学生?”

    李清栏翻身上马,说道:“他当年是我的宫廷先生。”

    “怪不得,李大学士坐马车,你骑马,原来是执师徒礼。”

    “不是,我懒得看他的臭脸。小时候我嫌他烦,把他胡子烧了,从此以后他也不太理我,我也不太想理他。”

    李清栏带着吴钩继续往军部走,而李清栏有些不太想回皇宫。

    不过自从吴钩他们进城之后,吴钩注意到身后跟着自己的人越来越多了。

    “怪不得,公主回京,按理来说礼部早就在城外迎接了。可是我半天没看见人,原来都到城里面来接你了。”

    吴钩现在对四周的感应很强烈,他能感觉到四周的变化,不管是人还是物,这兴许和他体内多了黑色的水滴有关。

    吴钩曾问过林子无,林子无摇头不知,说是书院可能会帮他解答。

    来到军部,军部的人倒是很热情,现在的军部主事尚书就是那位儿子被砍了臂膀的三品漠北将军,他对于这一位出自漠北的年少将军可是很喜欢。

    再加上吴钩是林子无徒弟,这一层关系,比立了大功更让这位兵部尚书更让人另眼相看。

    寒暄了许久,吴钩也将林子无给军部尚书准备的礼品奉送上去,一匹金帐王庭的好马。

    自此,吴钩来漠北办的事,尽数办完。

    他现在孤身一人出了军部,就真正的是孤身一人了。

    没想到的是李清栏还在军部门口等他。

    “今天是腊月二十八,打糕蒸馍贴花花的日子,你还不回皇宫?”吴钩没有翻身上马,现在回京的护送学士和公主的任务结束,也没必要上马了。

    至于李清栏需不需要吴钩护送,倒是两回事了。

    “我送你会林叔叔家。”

    刚才跟着吴钩的不敢明目张胆,现在那些人是堂而皇之的走在了李清栏和吴钩两个人的后面。

    “身后的护卫都等着你呢。”

    一名侍卫想要上前帮李清栏牵马,却被李清栏无视,最后还是回到了李清栏的身后。

    “爱等就等着。”

    吴钩没有再劝李清栏,他本来就没有劝李清栏回宫的义务,虽然他是大唐的将军,但他现在对于皇权没有太多概念,更别论这位喜欢出宫乱跑的公主了。

    李清栏有些古怪脾气,比如真正的高傲,不大瞧得起人。

    “等会你送什么礼给你从未见过的师母和师姐妹?”

    吴钩拍了拍腰间的包囊说道:“我这几年所有的存蓄全在里面了,等回去买点胭脂水粉吧。”

    “你能不能帮我去选选?我对兵器到还有些知晓,胭脂水粉就算了。”

    这一点终归是李清栏在行,虽然吴钩似乎从来没有看见过李清栏脸上有涂粉。

    李清栏看着吴钩说道:“算是求我?”

    “如果你求我,我就帮你去选。”

    李清栏停了下来,看着吴钩,她等着吴钩来求你自己。

    吴钩道:“我多给你些钱,我这些年的俸禄和师父临行前给我的五百里钱票加起来也应该有七百多两。”

    说话间,吴钩就把自己的包裹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百两给李清栏。

    李清栏拿了他的一百两却说道:“你得求我。要不然你现在的钱也拿不回来,我也不会帮你选。”

    “你为什么要我求你?”

    李清栏却笑道:“你求我的话,我就得了你的人情。而人情是要还的。”

    “那你为什么又要我的人情?”

    吴钩知道李清栏不大看得上自己,现在她反过来又要自己的人情,他不知道李清栏搞什么鬼。

    反正李清栏这个人吴钩摸不清楚。

    “不为什么,到时候我让你还就是了,到时候不会害了你就是了。啰里啰嗦的。”

    吴钩答应了下来。

    今天是腊月二十八,京城中的人多了不少,都是为了来这里置办些年货。

    在京城最有名的胭脂水粉店名叫国色,这几天很多京城女子都抓紧这最后的时间买了胭脂水粉,等过年的时候各家赴宴也好有出出风头。

    吴钩不好进去,毕竟挤在里面店铺里面的都是女子,他身为一个男子挤进去怕是要惹人非议的。

    李清栏帮吴钩买了最好的胭脂水粉,三套就是三百两。

    吴钩看着三个红盒子,看的让他心疼的很,一个盒子就是一百两,他四年来的俸禄也只是两百多两。

    这一个盒子就抵得上他尽两年卖命的俸禄。

    “心疼?”

    吴钩笑着道:“心疼倒不至于,毕竟是个师母和师姐师妹买礼物。只是一个盒子一百两抵得上平民百姓多少年的吃喝啊?”

    “以前我是猎户,家里面只有我一个男的,我十二岁开始打猎谋生,积攒下来的银子也不过区区几两银子。”

    李清栏道:“你最大的一笔钱财林叔叔给你的一百两?”

    “是啊,也是那时候师父救了我一命。我那天猎了一头老虎,原本想着志得意满。”

    说到这,吴钩就没有继续说话。

    李清栏也没用问,只当是吴钩想起了童年往事。

    “到了。”

    李清栏把吴钩带到长安城东市,在李清栏的右手边有一朱漆铜环大门,大门上悬挂着镇国公鎏金牌匾。

    镇国公府大门紧闭,也没小厮在门口守候通报。

    李清栏握着铜环咚咚咚一敲,过一会一名小厮拉开门,看见李清栏赶紧把门打开鞠躬笑道:“公主殿下您来了。”

    随后又看见李清栏身后身穿铠甲的吴钩行了军礼说道:“您就是吴少爷吧?”

    “少爷?”吴钩嘀咕一声,不清楚为什么他们会叫自己少爷,但在李清栏眼里这是一件常事了。吴钩是林子无的徒弟,以礼来说就是林子无的半个儿子,国公府里面叫他少爷不为之过。

    “你好。”

    吴钩不知道该如何跟这个人说话,只得是道了声好。

    “快请,快请。”

    小厮退到一边,将两人请了进来。

    他朗声喊道:“公主殿下驾到,吴少爷来了。”

    国公府深宅大院,他的话虽然不能传到深院之中,但院中自然会有人传话到深宅内。

    李清栏不用小厮带路,她自己轻车熟路,带着吴钩往深宅的客厅走。

    她边走边喊着:“婶婶我回来了,饮歌、冷月,我回来了!你们在哪呢?”

    饮歌、冷月是林子无的两个女儿,年龄和李清栏相差不大,自由就在一起玩耍,感情甚好。

    饮歌长得闭月羞花擅长用剑和长枪,冷月沉鱼落雁善用拳脚和偃月大刀。她们两人的修为不低,都得了林家的真传,最起码强于吴钩,在长安城里可是鼎鼎大名的武娘子。

    她们两个人早就站在了客厅门口等着李清栏和吴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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