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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文艺青年
    在林雪他们打过交道的几乎所有“有关部门”中,总有人在顽固地以实际行动坚决贯彻着“门难进、脸难看、话难听、事难办”的光荣传统。而这绝不是个别和一般的问题,更不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那么简单。



    这让林雪和办公室的人常常深深觉得,他们好像天生跟你有仇。他们不是办事的,而是绊事的。他们好像不给你制造点麻烦和不愉快,就没有成就感,就显示不出他们基于垄断和特权的牛逼和优越。



    林雪跑了几个地方,送到相关部门的干部档案审核报告,最终被几大部门指摘得狗屁不是,被打退回来重新起草的消息,让瞿书记很挂不住,也很生气,问题当然也很严重。



    1月5日下午,在很难得地亲自出席了公司办的业务点评会后,瞿书记专门拿搞摄影的老尤这个先进典型说事。



    他说:“同志们,业精于勤荒于嬉呀。水平低不可怕,态度不诚恳、不谦虚,那问题就大的找不开了。你看人家老尤,经过持续努力,这次下雪拍的照片不是也上了《河洛晨报》的头版吗?上午皮总当着我的面,亲自拍着老尤的肩膀说,老尤是铁树开花呀!大家想想,这评价多高吧。可比照一下我们有些同志,就严重缺乏耐心、恒心、悉心、专心和精心,有的是粗心、浮躁和毛躁之心。这怎么行呢,这怎么能够进步呢?!”



    列席的刘副书记是会议进行到一多半,瞿书记都开始发表重要讲话了,才匆匆拿着黑色的真皮记录本赶进会议室的。



    国人好扯。国有企业扯皮的事也是比较多的。最近,厂西门口的那棵大杨树上,五六只老鸹宛如开股份公司一样高高搭起了个足有电饭锅大的窝。那窝不但高调和奢华的让人讨厌、不服和内心发憷,几只老鸹还经常在早上或中午折腾着让窝里掉下来树枝、鸟粪、石子和砖头碎片之类的东西,给上下班职工的身心健康造成了严重影响。



    但职工们几次反映情况,并由公司办转给公安处后,王处长的答复都是:这鸟窝应该归我们管,但我们的干警却没有高空作业证书,万一爬树发生意外,就是报工伤或者评烈士,劳动局也不会批啊!



    陈主任没办法,也不好因为这么点小事惊动公司领导,便又打电话给公司安全环保部。安环部领导听了,就说,这个事情,还得技改装备部出马,因为全公司就他们有高空特种作业资质。



    陈主任跟技改装备部领导沟通时,对方也显得很为难,说,这事其实我们也留意过,但那几只老鸹贼的很,搭建的窝跟102高压输电线很近,这个事情,还得公司动力处协调市电业局解决。只要能停电,我们的职工就敢上去!



    气得陈主任就想施展作为曾经的特种兵的身手,自己爬上那棵大杨树,用棍子捅了那鸟窝。万般无奈,陈主任只能把这事跟上级领导反映。刘副书记今天下午就是专门去现场督导几个单位协同拆鸟窝的。



    刘副书记觉得瞿书记批评年轻人,就是在批评他,因为人事工作是他主管的,就先作表态性自我批评说:“瞿书记高瞻远瞩,批评的是。这个文件被市局批评,主要责任在我。是我平时放松了对年轻同志的业务培训。”说着,他又转头对陈主任说:“我去医院打个吊针,你们几个老同志就把文件给急急忙忙送走了,以后我再忙,你们也要让我看看再做决定!”



    瞿书记和刘副书记开完会后,陈主任最是觉得灰头土脸,整个下午都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痛定思痛,并痛下决心认真修改那个文件。



    参加完业务点评会回到办公室后,大老刘很不忿,首先开骂道:“市里那帮鸟人,真是狗仗人势、狐假虎威,黄鼠狼蹲在椅子上,尽装巡山虎!赵本山握着倪萍的手,以为自己是赵忠祥啊!闲球没事,整天跟咱企业的一纸文件过不去,累不累、烦不烦啊!你不烦,我们还烦呢……”



    雷秘书也牢骚满腹,说:“他们这是领导我们工作啊,还是毛捣(捉弄)我们啊?大家都是老机关、老政工、老党员了,尽干损人不利己的事,最终整出个半身不遂、大小便失J的,图啥?为啥?没事了去哄哄老婆、抱抱孩子,也算是干点正事啊!”



    史师傅也说:“文件这东西,写的好与不好,那都没个规程和标准。他们竟批复说是‘基于相关规定’!其实,哪有那么多的王八臀!说来说去,不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么!其实,没有他们更重要。以后我们也别再把他们太当回事了,更别理他们那么多,也让他们知道知道轻重,多点自知之明!”



    老王听了,就嘿嘿笑着对史师傅说:“你说的容易!县官不如现管。最根本的,其实不是市里那些人不好说话,是咱们领导过于重视文件报送之类扯淡事。再说白点,是咱企业领导天生在政府官员前有自卑感,觉得都得罪不起,因而显得唯唯诺诺、谨小慎微甚至战战兢兢!”



    大概下午5点的时候,陈主任在将那改得红红绿绿的文稿交给机要室的小邢打印之际,又专门打电话叫林雪到他办公室。



    林雪觉得那文件被说成是“写的一塌糊涂”也有自己一份功劳,显得很难为情。陈主任见了就笑着说:“这文秘工作要说也真不好干,难就难在‘选择’和‘把握’四个字。选择不仅要选择吃劲的材料,还要选择政策依据乃至领导喜欢听、喜欢看的话;把握就是要精确把握上级的意图以及口径的大小、高低、轻重等等……”



    林雪听了,说:“是的,文章中最难的其实就是应用文。以前觉得官样文章比葫芦画瓢就可以了,现在才觉得不是那么回事。而真正写出来了,更不是那么回事。领导口味天天变,今天说你不够创新,明天可能又会觉得你写的太新潮,不够庄重,真的是很难!”



    陈主任大概不想让林雪这样说领导,又怕打击年轻人的积极性,就打断说:“你们还年轻,底子也不错,就是缺乏不断锤炼和打磨。当然,也别因为一个文件就灰心丧气!”末了,他又说:“我看小林你也很活跃的嘛,经常在《河洛晨报》或《东都晚报》发表文章。只是,瞿书记是个很务实的老政工,他不怎么喜欢Y风弄月的东西。但你写那些东西也是个锻炼,至少可以赚个稿费什么的。”



    林雪就很难为情地说:“我还以为自己用笔名别人就不会知道。”



    陈主任说:“洛阳就这么大的一片天。《河洛晨报》的总编是与瞿书记一道下过乡的。你不是也知道,河洛电视台的苏主任还是罗江的徒弟吗?”



    至今林雪都觉得不可思议,自己到洛阳后,发表在《东都晚报》副刊上的第一篇文章,居然是怀念大学生活和贾媛媛的。也许自己当时那么随便想的,就那么随便写了。但那署了实名的豆腐块文章被卢瑞星看到以后,便少不了在电话里一顿奚落。



    卢瑞星说,我现在才知道,在学校时,你居然也对贾媛媛单相思!学校那点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以后你就别再提了,还嫌不够丢人吗?!林雪就抢白说,丢人的是你,都不知道该对谁单相思!我觉得那就是青春,那就是青春的美好……



    不管怎么说,从此以后林雪发表文章就开始用起了笔名。先后用过“白戈”、“艾宇”,后来认识丛嫣然后,又改为“丛中笑”。不过因为林雪从不张扬自己写文章的事,现在即便是芮秋波、李胖子、张宝和卢瑞星,都不知道丛中笑就是林雪。



    而因为看球,也经常在洛阳报刊的体育版上写点球评的李胖子有次还对林雪说,丛中笑那妞,文章写的真她妈不错。不过我打听来打听去,就是不知道她是哪个单位的。



    林雪就笑着说,你费那心思干嘛!万一对方是个黄脸婆或者个人占地面积比你还夸张,你不就傻了吗?



    李胖子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能够从女人写的文章看出她的长相来。我敢断定,丛中笑那妞应该与我们同龄,且应该属于知书达理的那种传统女性。



    林雪说,你说的是屁,女的大都知书达理!



    因为林雪投稿子采取的都是寄信方式,包括《东都晚报》副刊的王菊芳编辑在内,对“丛中笑”的具体情况也知道的不多。至于“青鸟有约”栏目的干冬梅,就更不会将林雪跟“丛中笑”联想在一起了。



    也许,除了瞿书记和陈主任,现在唯一知道“丛中笑”就是林雪的是杨翠烟。节后上班那天上午,杨翠烟肯定在林雪宿舍的桌子上翻过发表了相关文章的那些报纸。否则,那天她断然不会提到林雪在一篇文章里说“不成恋人也是可以成为朋友的”。



    林雪那篇文章叫《致愁嫁作者》,源于对《东都晚报》刊发的一篇叫《愁嫁》的文章的回应。那个署名文丫的女孩,在《愁嫁》里透着一丝幽怨说,自己被父母逼婚,却迟迟不见意中人出现。她还分析说,其实大部分父母逼婚,不外乎三点:一是觉得操控后代结婚生子是父母的神圣天职;二是来自亲朋好友的社会压力;三是父母年轻时个人爱好太少,年老后实在无事可做……



    林雪觉得这个文丫还是蛮有洞见和思想的,就写回应文章,表达了他对对方的理解和欣赏。并说,其实我们年轻人不应该有恋爱恐惧,一对男女不成恋人,也是可以成为朋友的。而等我们这一代人老去以后,应该不会再主动给子女带来相关的困扰。因为我们这代人是一懒、二宅、三独,更有追不完的剧、打不完的游戏,哪有精力管别的……



    林雪原想着,给《愁嫁》作者文丫的回应文章应该如同雪片一般,自己投的那稿子大概也就凑个数。旦最终,《东都晚报》的情感栏目却发表了他署名“丛中笑”的那篇文章。大概前后两篇文章也被同样为人父的瞿书记看到了,所以今天陈主任才说,瞿书记不喜欢Y风弄月云云。



    一个人不喜欢Y风弄月大抵是青春期被长期压抑而导致的不平衡乃至心理扭曲。林雪这样想。因为他觉得瞿书记当知青并到乡下插队的那个时候,就是这样。



    适合谈恋爱的季节很多,也因人而宜。但在冬天,尤其是寒冬腊月肯定不佳。按照李胖子的说法就是,他娘的,亲个嘴都冻的牙疼。



    最近这段时间,世界上没多大事。因为下决心记住了杨翠烟那个手机号码,林雪也约过她过几次,但全部都被杨翠烟委婉拒绝了。



    杨翠烟总是像拿法律一样,拿她姥姥当挡箭牌,说姥姥多么不容易,而大冬天天寒地冻的,除了饭店,也没个别的去处,还是暂时算了吧。让林雪听上去觉得就跟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中困在冰天雪地里的保卢斯将军在跟朱可夫说,要暂时休战一样。



    这也让林雪又想起了符程程,并想硬着头皮到史师傅那里去打听打听她的情况。但几次三番,总是不好意思。当然也想过丛嫣然,不过也就是简单想想。因为林雪清楚知道,他们是绝对没有任何可能的。



    黄冬丽倒是真碰上过。是街上的雪彻底化干净了的那个傍晚。林雪到经常光顾的长安路那家陈霞砂锅店吃刀削面时,无意间见她和一个长的很清秀的小伙子也在吃饭。当时她正撒娇一样往那男孩的嘴里喂面条,两人一副很亲密的样子。



    将心比心,其实人都一样,除非你特别优秀和相当牛逼,否则,没有人会干等着你的出现,更不会心甘情愿地为你默默守候。也许,也许符程程的身边,现在也同样不缺帅哥陪着……



    最大的打击来自卢瑞星。就在昨天晚上,那SB打过来电话说,班上有同学最近在搜狐的校友录上注册了个群。他上去交流后才知道,截至目前,班上的女生大都嫁人了。



    卢瑞星一一罗列说,吴萍当了演员,还没正式谈恋爱。最过分的是那个在学校里不怎么吭声的尹花容,毕业当年就像杨钰莹一样找了个大款。贾媛媛在苏州,曾碧琼在沈阳,都已经在议婚论嫁。欧阳云在武汉,暂时没情况,房莉莉和戈小星,则在内蒙古的大草原上失联……



    林雪将信将疑,就想问那个群号怎么进,卢瑞星卖关子说:“这个群号我们几个是发了誓的,就是不告诉你们几个在学校里当过官、表现出色的。否则,班上的女生们就不安宁了……气的林雪摔了电话,忽然又想,可能是卢瑞星那厮在吹牛或者过嘴瘾。



    张宝说的,应该是真的。这个星期天他过来,在和林雪一起吃饭的时候说,总算联系上赵春了。现在赵春在老家那边考上了公务员,暂时在广电局干着。



    同时,张宝说:“赵春在电话里还说,你的初恋在南疆的阿克苏安家落户了,大的孩子都三岁了,小的正在月子里。”



    林雪就感叹说:“什么初恋呀,我就吃了半块人家的馍,咋就初恋了!”



    张宝笑着说:“人生能够吃几次一个女孩子送的半块馍?十三四岁那个年龄,是最纯洁的,我怎么就没你那福气!我要是你,今生非她不娶的。”



    林雪说:“你也就是随便说说罢了。爱是一种能力或者说实力,没实力的时候,我们就是一厢情愿和单相思。”



    张宝忽然脸一红,大概又想起了他那个导游小韩。林雪见了,就在跟他碰了杯二锅头后,鼓励说:“你也别灰心,都新世纪了。穿上西服、系上领带、开开心心、精精神神去恋爱吧,别再整天穿个工作服、骑个破自行车,一副潦倒的样子,把女孩子都吓跑了!”



    张宝说:“你还好意思说我,咱俩彼此彼此。你也别瞧不上穿工装的工人。1895年12月28日,法国摄影师路易·卢米埃尔在巴黎卡布辛路的大咖啡馆,用活动电影机举行首次放映,获得了相当的成功,这被认为标志着电影的诞生。他拍的第一部片子就叫《工厂的大门》。虽然片长仅一分多钟,但这是世界上第一部影片,在电影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林雪就说:“那好,为了你的小韩、我的小杨,咱们喝个誓师酒吧!”



    张宝听了,并没举杯,而是叹口气说:“你以后别再提她了。且不说她不喜欢我,我妈也算过,我跟她八字不合的——唉,你说我妈她也真是,非要给我寄来个保婚符。现在可好,别人又介绍了两个,都不行!”



    林雪呵呵笑着说:“咱妈她也太迷信了。我倒希望弄个‘回心转意符’,等到跟谁刚分手或与对方日渐冷淡疏远时,悄悄到她家附近烧了,看灵不灵!”



    张宝说:“就你鬼点子多,你又不是不知道,咱老家街头算命的黄瞎子那水平,不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吗?他弄个‘堕胎赎罪符’可以,但弄‘婆媳和睦符’之类,正作用不起,反作用连连!”



    林雪他们吃饭的地方就位于坦克厂边上的一个巷子里。墙上刷的“厂兴我荣,厂衰我耻”的标语仍然醒目,但自从工厂破产后,周围已经不复前几年的繁荣。就连偶然遇到的几个仍旧穿着坦克厂特有迷彩工装的工人,也显得无精打采,更不会像过去那样财大气粗,进饭店就大喊一声,老板,给我们上五斤中华鲟!



    两人沉默,并吃了一阵子主食后,林雪又向张宝问起了赵春的情况。张宝就东拉西扯地一边啃着鸡爪子,一边说:“听他口音,好像对工作不大满意。不过,就他那样子,能够进广电局,也不错了!”



    林雪说:“赵春他爹不是检察院的么?应该很厉害的呀!”



    张宝说:“别提了,赵春他爹去年就不在了!”



    “什么?”林雪一惊:“他爹还没退休吧?这老人,咋说不行就不行了?!”



    “癌症。我听赵春说,他们那个村子里加上他父亲,已经是第十例了!”张宝喝了口酒说。



    “是不是饮水的问题?我怕咱老家那边的水质有问题!”林雪忙问。



    “各种说法都有。还有人说是跟罗布泊核试验有关呢!”张宝说着,又岔开话题说:“我有时候心理也真不平衡!我哥说,跟他在建筑工地打工的有个叫李云的,是广西师范大学物理系毕业的,却甘心当上了建筑工人,全是迫于生活压力!”



    林雪就叹口气说:“我们考学那年,我爹还让我报师范,说当老师除了拌嘴喂食辛苦一点,却是无大利、无大害的职业,没想到短短几年,连老师上岗也得跟公务员一样考了!”



    张宝说:“其实我哥他们当建筑工人也很好。现在工地上他们每天干9个小时,吃吃喝喝后,月工资在5000块钱左右,比县城里公务员的工资要高。”



    林雪说:“也不能光图钱。我们既然选择了上大学这条路,就要坚定地走下去。对我们这样的人而言,必须先搞清几个顺序:在单位要先升值,再升职;在工作执行上要先完成,再完美;在创业过程中要先成长,再成功;在发展上,要先站住,再站高;在人际关系处理上,要先交流,再交心,先做好自己,再要求别人,先解决心情,再解决事情。”



    虽然觉得林雪又在掉书袋子,但张宝听后,点点头说:“是。成功需要的可能不是才华横溢,而是坚强的意志以及平和、低调、让人信任的品行。但往往,很多人却把无知当个性……”



    这段时间,同寝室的吴成飞一直没回来过。李二英也不见影子,不知道他和他的小宁现在怎么样了。一个人住在单身宿舍里,夜深人静的时候,林雪有时候忽然感到很害怕。



    有一天中午,在路上跟财务科的丁小盈一说,今年明显发福的老丁就严肃认真地说,按照我们老家的说法,大概是煞气吧。或许跟你们邻居大吵大闹、一锤子下去见了血有关!



    因为放寒假或者别的什么缘故,二楼的那个霍老师一直再没上来过,也再没碰到过。但楼下的电视偶尔还响,有时候霍老师可能在看黄碟,林雪隐隐约约都能听到点动静。林雪觉得无聊了,也想真弄一下霍老师从窗户外掫上来的那天线,但最终又觉得自己不能过于无聊……



    随着春节的临近,随着大大小小的会议密密匝匝地开始安排,公司办又忙忙碌碌、紧紧张张了起来。腊月头上,林雪还随着皮总去了一趟昆山——在公司营销团队的努力下,单位上总算又谈成了一个亿元大单。那几天,皮总高兴得天天嘴里的大金牙闪着耀眼的光芒,好像也变得平易近人了。后来,他还大笔一挥,专门将公司报社呈报上来的外发新闻稿的题目,改成了公司“抱了个金娃”。



    而在去昆山的路上,经过苏州时,林雪也想过去找贾媛媛,但终于没有成行。



    春运火车紧张,这次出差,林雪他们坐的是公司自己的豪华越野车。在高速公路上,皮总心情很好、兴致也很浓。在皖南那一段,他还主动代替已经疲劳了的司机,过了一把飙车的瘾。不过皮总那车开的让林雪和报社的老尤心里一凛一凛的,总担心像新四军一样全军覆没并英勇就义成烈士。



    林雪和老尤是第一次跟皮总这样大的跟500元面额钞票一样找不开的领导出远门,且坐着奔驰越野车。



    企业的人比起政府的来,更有人情味道一点。虽然在单位时,皮总的气场和外延感都很足,别人,尤其是那些中层干部在他面前没干对不住单位的事都觉得有压力,或者至少觉得他永远居高临下、永远拒人千里之外。但一到公司之外,皮总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高速长途,路途无聊。皮总也显现出了他喜欢讲段子的一面。因为没女士在场,皮总就首先拿公务员开涮。说,有个女公务员前两天终于升级当准妈妈了,老公让她赶紧跟领导说一下,争取减点工作好好保胎。中午在食堂碰见领导后,她难掩兴奋,当场汇报说:“头儿,我怀孕了!”周围人一听,突然一下就安静了。领导楞了半天,总算憋出一句:“你老公他知道了吗?”女公务员答了句:“他让我找你……”瞬间,周围鸦雀无声!



    司机和老尤哈哈大笑后,皮总继续讲:公园有人落水,路人欲施救。一人说:落水的是公务员!人散去一半。另一人说:像城管!人皆散。忽有人说:像是证监会的!众人蜂拥回奔,边投石头边说:让他活着上来,不是坑人吗?有人忽又惊呼:是发改委的。众人便一起往水中撒尿,并说:让我们一起帮他涨!



    这个段子虽然深刻,但不算黄,所以几个男人没怎么笑。于是皮总又讲了另外一个。说,有个美女兴致勃勃地问医生:“我想丰X,但是丰X后会有什么效果?”医生淡定地答道:“丰X后,一般会有四种结果!一、大不一样;二、不大一样;三、一样不大;四、不一样大!”



    在大家尽情的笑声中,皮总忽然联系实际,对身边的陈主任和报社的老尤说:“中国文字博大精深啊,同样四个字,不同组合后意思大不相同,需要你们几个文化人好好琢磨啊!”



    陈主任就说:“是啊,皮总,还是你水平高。我记得去年咱们在集团参加运动会,你修改的那新闻标题,输赢看着都是咱们公司赢。另外,‘同意’两个普通的签字,让你一点化,简直就成金了。变成了‘同字不同意,同意不同字,字同意不同,意同字不同’,让我们很佩服啊!”



    皮总格格笑着之际,车减速了。司机请他把车交给自己,皮总呵呵笑着说:“没事。古时候的山大王打劫,口号是‘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钱。’经过上千年的文明洗礼,到了当今社会就变成了:前方500米收费站,请减速慢行!关键是这距离要拿捏得恰到好处,还真不容易!”



    过收费站不久,在应急车道上稍事休息之际,司机重新回到了驾驶岗位上。大家有的就对着高速公路的栏杆尿尿,有的开始抽烟。林雪就见皮总像领袖般叉着腰,意气风发地看着南方的山山水水,像在自言自语,道,旅行会改变人的气质,让人的目光变得更加长远。在旅途中,你会看到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习惯,你才能了解到,并不是每个人都按照你的方式在生活。这样,人的心X才会变得更宽广……



    那天,皮总在高速公路上还就中国领导的握手问题,发表或者说与大家分享了自己的感受和经历——



    皮总说,在中国政治生活中,握手被赋予了特殊的意义。官场里的握手,绝不仅仅是手部动作。比如,上、下级之间的握手,领导是不会主动上前与下级握手的,而是习惯抬头看看天,或是自个儿垂下肩膀,这时,下级就应当主动上前伸出双手跟领导握上。



    皮总还说,中国人之间的握手,也烙上了东方文化的烙印。西式握手非常简单,右手伸出,大拇指朝上,手掌摊平。随后两人手掌贴手掌,有力地握在一起,手垂直上下2到3次。而在中国,人们更倾向于轻轻地握手,而且在握了之后要停一会儿。两人握上手寒暄个十几秒乃至更长时间,在西方是极少见到的。



    官场中的握手,蕴含的意义就更加深刻。皮总说,他曾跟随本市常务副市长去视察牡丹花会的布展情况。那天走到展馆前,副市长大为不悦,认为展馆位置太偏。随即他开始训斥身边人说:“市里批了那么多资金,你们就弄个这么偏的位置来糊弄我!”



    负责布展工作的旅游局副局长赶紧走了过来,主动伸出手,向副市长问候。副市长表情严肃地打量着副局长,隔了几秒种后,才勉强伸出右手。弄得副局长好生尴尬。



    接着,副市长又批了副局长一顿,依旧是责怪他们没弄个好位置。视察结束离开时,副市长怒气渐消,又与众人握手告别。这一回,面对副局长伸来的双手,他第一时间就迎了上去,还淡淡地说了句“辛苦了”。显然,副市长感到自己批评过了头,但身为领导,不便当众承认自己批评过了头,只好用握手传达这样的信息……



    千里奔袭,在芜湖荷叶酒店住的那晚,皮总专门叫人安排了鸡尾酒,并仰面八叉地躺在休闲沙发上跟负责拍照的老尤开玩笑说:“老尤,你搞了大半辈子摄影,搞过***没有啊?”



    老尤就笑着说:“报告皮总,真没有!云台山***大赛那次,单位没让我们去,瞿书记说有伤风化。”



    皮总就格格格地笑着说:“瞿书记最后自己偷偷去了。这个可以有的。怎么样?今晚我安排你去拍拍吧!”



    他身边的陈主任就打趣说:“皮总,你忘了,老尤他抓拍的人物照片可总是缺胳膊少腿的。他要拍***,你又批评说他那是尸体艺术,乃至战争艺术了!”



    皮总哈哈大笑,说:“也许人家老尤这次可懂得突出重点了。”



    见坐在不远处的林雪一直不出声,也笑的不够大气,皮总就专门指着问:“你是小林吧?怎么总是像个姑娘一样啊,结婚了没有?”



    陈主任就赶紧代答,说:“小林还没结婚,正在谈恋爱呢。”皮总就说:“奥,怪不得。好好谈,争取,争取早日结婚!我要不退休,说不定还能当你们的证婚人呢!”



    林雪受C若惊,赶紧笑着说:“谢谢皮总关心,你要出席,我会觉得很荣幸的。”



    这天晚上回到房间后,和林雪住一起的老尤就悄悄批评林雪说:“你这孩子真J巴实诚!人家给个棒槌,你倒当真了。皮总那是啥级别的人?会给你当证婚人?!人家亲民一番,跟你客套两句,显示自己关怀下属,就已经表明人家已经关怀过你了。你还想着他真会出席你的婚礼?人呐,此一时彼一时,过什么河,脱什么鞋。单位上那么多官宦子弟,多少人请他他都不去!你一个无根无基的外来户,切!”



    老尤这番话说的跟大老刘的水平差不多,让林雪听着很郁闷,也彻底抵消了他对老尤曾经怀才不遇的那份同情或者说不平。可怜之人有可恶之处,这个世界总体是公平的,尤其在做人方面。



    出门在外,又在领导鼻子底下,林雪也不敢跟老尤再争论,便气哼哼地躺倒在了三星级宾馆的席梦思上看着天花板上那面那个大大的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老尤见林雪不理睬他,也觉着没劲,在用窗帘专门擦了擦自己的皮鞋后,相继打开了电视和空调,准备冲澡。



    林雪的小灵通忽然响了,是杨翠烟的号码。因为在外地,一接就是长途加漫游,林雪有些犹豫。



    正在此时,林雪忽然听陈主任在楼道里喊自己和老尤。开门后,就见陈主任一脸紧张地进来,对林雪和穿着个大裤衩的老尤说:“你们赶快收拾停当,跟我来一下!”



    原来,是一道跟车出差的另外一个司机和营销员刚才在外面的KTV喝多了,他们刚到宾馆大厅就被三个陌生女子纠缠住了。一个女子喊“占了我便宜还想跑”,另外两个就开始拉拽公司那个西装革履的营销员往外面走。司机见状,一边死死地拉住营销员,一边大喊:“快报警,我们不认识她们!”



    后来一直闹到宾馆外面,来警车后,几个女子才称认错人了。



    因为陈主任的协调和周旋,这个“插曲”最终成功瞒过了皮总。即使在昆山签约那天,皮总还很兴奋地拒绝了林雪他们给准备好的讲稿,自己脱稿讲了20多分钟,引发了客户的共鸣。



    中午摆庆功宴时,皮总和陈主任自然去陪客户方的大领导了。林雪、老尤、几个司机和营销员则被安排在了客户单位的大食堂吃快餐。因为客户单位属于三桶油系统,虽说是两荤两素的快餐,但可选菜的花样却是各式各样,料好、味道也好。就连餐厅服务员也个个年轻俊美,让林雪基本可以肯定,她们是被专门挑选过的。



    不过,陪同林雪他们几个吃快餐的那几个客户单位的人就有失专业水准了。虽然也有免费的啤酒和饮料,但端上自助餐后,他们只管埋头苦吃,连个举杯招呼的人都没有。



    席间,林雪的小灵通又响了。怕是杨翠烟,林雪跑步到餐厅外面接通后,却是罗江。就听罗江亲和力十足地说:“老弟,我是你江哥啊,《河洛晨报》的事,老哥我给你都说好了。你看啥时间过去,先见见我那伙计的朋友!”



    林雪说自己还在外地。罗江就说:“没事,啥时间回来了跟我说一声,一切我来安排!”



    正是春运时节,火车站广场上人山人海的,就跟下雨前忙着搬家的蚁群一样,显得紧张无序、杂乱无章。行色匆匆的汹涌人潮中,夹杂着卖地图的、倒票的、蹬三轮的、开摩的的、烤红薯的、推销钟点房的……并不时充斥着目光游离的小偷、笑容可亲的骗子、衣衫不整的乞丐,以及情绪激动的揽客司机、伺机拉客的中年妇女等等,构成了这个世界上真实的清明上河图。



    挤在热浪滚滚、人们贴心贴背的售票大厅里,林雪在刚刚为符程程买到了一张去上海的站票后,好不容易挤到跟前的这个标着9号的售票窗口,就在抛出一个“暂停售票”的牌牌后,哧啦一声从里面拉上了厚厚的窗帘。



    焦灼地挤在林雪身后的人们无奈地咒骂着,一时全都泄了气。看着满头大汗的林雪,符程程在接过票后显得很感激,说:“要不是你,真不知道会咋样。”



    买票的队伍实在是太长、太拥挤了。虽然也有巡警和特警在执勤,但好几次,她都见林雪差点就被挤出队伍。而6号和10号窗口那两列队伍前面,还因为插队发生了纠纷,在谩骂和推打中,更多的老人或女孩被挤得或被吓得只有靠边站。



    ——大约在半个小时前,林雪是在售票大厅门口偶然遇到符程程的。一张回家的车票居然造就了一次不经意的邂逅,也算是中国春运难得的浪漫和正能量吧。



    在林雪表示要坚决帮她排队买票的时候,符程程就说,她实在不想再在洛阳待下去了,想去上海发展,而春节前后正是求职的最佳时机。听到林雪说要回老家过春节,符程程笑着说,好男儿志在四海,你还不如像我一样到外面的世界去打拼和见识一番。



    林雪说,每个人的观念不一样,所以世界也不一样。我觉得在洛阳这个工业和文化重镇混着,也还行。你一个女孩子家一个人在春节去上海,行吗?!符程程说,这些年我走南闯北的,早就习惯了漂泊。本来想稳定下来,但却跟旋转的陀螺一样,就是停不下来,干脆继续旋转吧。



    林雪又说,真没想到今天会遇到你,真心希望你到上海后飞黄腾达。符程程说,洛阳太小了,刚才我还在广场上遇到了我那个初恋男友呢,可他就是假装没看见我。



    林雪说,大家都很忙,他可能真的没看到你。这也充分说明你的初恋是个正经人,不会闲着没事就盯着女孩子看。符程程就骂了句脏话说,屁,他是想着让我主动跟他打招呼呢!我就是喊阿猫阿狗,也不会再理睬他!



    林雪觉得符程程这已经不是爱,而是恨了,或者就是爱之深、恨之切,就笑着说,你的初恋不会是在广场上倒车票吧?你都要在外地发展了,还这么在乎洛阳的他!这样吧,以后你就把我当成他吧!你回洛阳,我来帮你掂包;你去上海,我来帮你排队买票!



    符程程看看林雪,问,你说的是真的吗?林雪说,骗你是小狗,要不咱俩拉钩。符程程说,你这人让人觉得很模糊,以后我到那边有空再给你打电话吧……



    因为林雪说,还要到其他窗口继续排队买回家的车票,符程程带着歉意先走了。



    但符程程还没上102路电车,林雪忽然又从后面追过来了,说:“我决定今天不想买票了。要不干脆咱们中午一起吃个饭吧,算是我为你饯行吧!”



    符程程想了想说:“好吧,我先给家人打个电话,本来我妈说中午要等我回去一起吃饭的。”林雪又笑着进一步说:“要不你干脆退票得了,继续留在洛阳为建设你的家乡做贡献吧!”



    符程程笑着说:“你这观念太老土了。建设家乡属于情感和道德绑架的一种,既是别人不想让你在更高平台上参与竞争的忽悠,又是一个人不思进取的借口。其实,我们都是揾食艰难的人,是根本没有资格说建设家乡之类的大话和空话的。或者说,家乡根本轮不着我们建设,因为好的岗位早就被有权有势的家乡人给占据或垄断了!”



    中午这顿饭,林雪是拿着买票的钱请符程程在广州市场的“台北人家”吃的。“台北人家”是个小饭店,但却打的是邓丽君文化主题,也谈不上高档和雅致,但很是温馨和浪漫。



    《河洛晨报》曾经报道说,这个小店的服务员喜欢玩行为艺术。其中有个妹子就假装自己处于醉酒状态,在中州大道边进行测试,询问男性路人是否愿意帮她搭车回家。在妹子的美貌和惟妙惟肖的表演下,被测试的男性很少愿意帮她搭车回家,几乎都是不同程度地试图带她到酒店或其他地方……



    大概想让林雪转变一下工作观念,两人在“台北人家”的一个安静的卡座坐定后,符程程就给林雪讲了一个劳动改变命运的逆袭故事。



    说,有个农村小保姆20年前进京带孩子,当时月工资300元。现在,当年她所带的那个孩子在大学毕业后却找不到工作,一直处于半失业状态。而当年雇佣她的那对北京夫妻也已退休,一家人至今还住在那所破旧的公房里。但当年的小保姆现在已经成为高薪月嫂,老公也在建筑工地,两人每月收入一二万,现在刚在北六环按揭了一套漂亮的公寓……



    因为罗江打过电话,林雪就对符程程说,自己马上就要到《河洛晨报》社上班了。并说,前段时间自己差点就去了上海,从南京一路到昆山,觉得那边好像也不怎么样……



    符程程觉得,对一个人,尤其是男人,最大的尊重就是安静地听他吹完所有关于自己的牛逼。所以也笑着没多说话,只是淡淡地讲述了自己多年在外打工的经历和体会之类。让林雪忽然觉得,眼前的符程程不但更加神似尚画画,经历也与他差不多。



    送符程程回家的路上,两人因为都喝了点红酒,不但显得很兴奋,走的也很近,并不时就碰撞到一起。有好几次,林雪甚至有上去拥抱对方的冲动。



    在走过牡丹广场时,符程程说:“你这人有时候好土,有时候又很会关心人。”林雪就啰里啰嗦说:“今天日子不错,遇到你真不容易,不知道你这一去上海,我们啥时间能够再见面!”



    符程程笑着说:“也许很快,但也许永远不再见面。”林雪就借着酒劲说:“万一,万一你爱上了我,咋办?”



    符程程忽然就说:“咦,这天,这天怎么忽然变黑了?”林雪不假思索就说:“不对,这可是中午啊。怎么回事啊你?”符程程说:“既然是中午,那怎么有人在说梦话呢?!”



    符程程消失在她家所在的那个社区里后,林雪又借着酒劲打通了杨翠烟的手机。但打了三四遍杨翠烟才勉强接。接通后,杨翠烟先以兴师问罪的口气说:“前两天你不是不接我的电话吗?今天怎么又主动打了过来?”



    林雪就理直气壮地说:“不接你电话咋啦?!告诉你,从此我再也不爱你了!因为我有女朋友了!我现在就把她的手机号给你,你可以去跟她确认!”



    杨翠烟惊讶于今天的林雪忽然不像林雪了,就笑着说:“今天你怎么回事?喝多了吗?!我才没那么无聊。你就是找倪萍也不关我的事!你女朋友再漂亮,我也不会嫉妒;你就是变成怪兽,我也决不在意!”说罢挂了电话。林雪再打,对方关机。



    因为这个电话,林雪在回宿舍的路上被一块该死的大石块绊了一跤。爬起来后,林雪忽然有些后悔了。他感到自己沉不住气,更为了图一时之快而走了步臭棋,做出了这个过激而无意义的举动。他更觉得,自己一时赌气,很可能已经导致今天成为了他和杨翠烟之间的最后一个画面。



    下午在办公室跟雷秘书一讲,雷秘书呵呵笑着说,男女是不一样的。你自己决定要走,就别想着她会像你一样从身后追上来。既然说了再见,就别再回头去低头求她回来。人要想不后悔,就别做那些超出自己承受能力的事……



    公司电视台的目击者说,罗江出院后,依旧是革命的小酒天天醉,依旧过着喝起酒来津巴布韦(斤八不醉)的生活。按照陈主任的说法,老罗最大的弱点就是把持不住自己,整个灵魂都掉进了酒缸里。让猴子变成人需要花上数百万年,而让我们的老罗变成猴子,只需要一瓶酒、半碟花生米,外加十三分钟……



    为了促成林雪去《河洛晨报》的事,或者说是为了在王总那里挣个面子和两瓶好酒,腊月二十日这天,老罗真的就专门在“东来顺”酒店摆了一桌,请他伙计的伙计的朋友——《河洛晨报》社会新闻部的刘吞吴吃饭。



    那天天气不错,但刘吞吴却最终没来,在电话里跟老罗说,他的一个大学同学出事了。并说,小林过来就是给我们帮忙的,又不是调动工作,不要搞那么复杂。他年后有时间了,可以随时过来报到。



    老罗挂了电话后,对包括王总在内的他的几个伙计说,他不来正好,给我省了几两酒,我还怕不够喝呢!



    那天,在林雪等人的频频劝酒中,罗江再次喝的大醉。林雪送他到家门口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多。老罗的爱人也不管见没见过林雪,就把在门口不让老罗进去,并把包括王总在内的老罗的伙计们讦了个遍。



    那天晚上,大家喝得昏天黑地之际,林雪也听到了关于高助理的轶事——高助理因为贪腐入狱,儿子高兴生意又不好,在探监时就跟老爸诉苦。高助理写了个字条,让找他以前的下属或伙计给帮忙。儿子高兴就说,都讲人走茶凉,你现在写条子,有个屁用啊!



    高助理就笑着说,我在台上的时候,想让谁发财就让谁发财。现在我在监狱里,想让谁进来谁就得进来!放心吧,我的条子现在还照样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