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和婚姻之美,在于坚持到底……”
林雪在键盘上敲击着。眼前屏幕上,符程程的QQ头像是一只戴着眼镜的卡通博士猫,她的网名是——会跳芭蕾的猫咪。因为平时不怎么上QQ,林雪用的是实名。刚和符程程连线后,她还建议林雪改个充满想象力的QQ名,比如:李白舅舅的VIP、杜甫办公室主任助理,并说,实在不行,叫“林黛玉爸爸的三次方”也行。但林雪坚持说,我就用实名吧,反正QQ就是个联络工具,没必要装时尚。
林雪这样坚持,主要是有点不喜欢乱七八糟的网吧环境。他需要安静地跟符程程聊,但身边那些玩游戏的中学生们却一惊一乍,时而大笑,时而爆叫,都蛮疯,闹闹腾腾,无所顾忌。也有人看不惯或听不惯,起身建议他们小声点,但差点就被几个熊孩子围上去暴打,多亏老板出现及时,提着条铁链子说,前天刚被治安罚款,不想再触霉头,想闹事就出去,否则,谁动手我削谁!事态这才缓和下来。
网吧黑咕隆咚的墙角处是个独立的格子,里面有个女孩子,大概想成为网络音乐人,正戴着耳麦对着电脑屏幕在唱:别等到一千年以后,曹操对我说,童话里都是骗人的,我不可能是你的猴哥;猴哥,猴哥,你真了不得,五行大山压不住你,蹦出个葫芦娃;葫芦娃,葫芦娃,一棵藤上七个瓜,风吹雨打都不怕;啊啊啊,黑猫警长,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
“我没你这么文艺。”符程程回复,“我觉得一个人当然可能会同时爱上几个人,就像女人会同时喜欢二三件漂亮衣服,但不可能把所有喜欢的衣服都穿身上。道德不允许,责任只能坚持一个。”
“有道理,这么多年我觉得,无论是爱情、事业还是婚姻,放弃太简单了,但坚持更可贵。事业和家庭考验一个人的耐心、恒心以及定力。放弃的结果可能会更好,但也可能更糟。我反对任何放弃婚姻和事业的举动。”林雪继续用键盘这样说。
“你可能缺乏生活经验。我小时候家里穷,冬天没棉衣,就穿五六件单衣当棉衣。读大学第一年,家里条件好多了,但因为在上海,我妈坚持说不用带毛衣和棉衣,偏偏第一年冬天上海忽然下了大雪,连黄浦江都冻实了,害得我紧急又穿上了七八件衣服!”
符程程在这句话背后还加了个掉眼泪和大笑的QQ表情符号。
“这充分说明道理很丰满,现实很骨干;想象很温暖,生活蛮严寒!”符程程继续回复。
“比喻很恰当。不过你让我糊涂了,因为男人的衣服可分为N衣——小蜜,衬衫——Q人,外套——老婆。”
林雪这句,符程程没回,而是过了两三分钟后才问:平时你喜欢爬山涉水吗?洛阳周边有山,上幼儿园时我就记得,经常被老师带着出去。再后来,和我妈一起出去的多。
林雪回复:偶尔去周山森林公园,但感到那就是个大坟场。现在单位和自己的事一忙,出去的越来越少了。
会跳芭蕾的猫咪:男人忙事业很好,可让女人安心。
林雪:谈不上事业,更谈不上让女人安心,主要是懒惰。
会跳芭蕾的猫咪:你还算不上啊?至少你很努力。
林雪:我觉得自己喜欢安静,不喜欢闹腾,正在改正。
会跳芭蕾的猫咪:你的工作的确需要安静。不过没点爱好会空虚的,经常出去转转,有利于健康。
林雪:谢谢,正在计划。平时你也可以玩玩十字绣。单位有个大姐坚持绣了五年,刚完成了一幅《清明上河图》,我很震撼!
会跳芭蕾的猫咪:是介绍咱们认识的史大姐吗?眼睛越来越差,不敢用眼了。躺着玩手机的结果。呵呵,看手机和电脑过度了。
林雪:手机如烟枪,网络似烟片。看看老照片,我们躺着玩手机就像清代那些躺着抽鸦片的人。长此以往,中原几无御敌兵,且无充饷之银!
会跳芭蕾的猫咪:危言耸听!呵呵。先从自己做起,扔掉手机、离开电脑,经常动动,不然身体要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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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前,林雪兴冲冲地上办公楼时,正遇上公司报社的摄影记者老尤。已经过了中午下班时间,办公楼前后没几个人影,只有一楼接待室那几个负责公司领导饮食的女孩子在隔壁的小厨房忙碌着,空气中有股子鱼香肉丝的味道。
见林雪跟六十年代超英赶美般,一副一步要跨三四级台阶的猴急样子,老尤先打招呼说,吆,是小林啊,匆匆忙忙干啥哩?!听说你在《河洛晨报》社还拿着一份工资,是真的吗?
林雪刚想谦虚两句,忽然见老尤身后又下来了办公室的黄主任,顾不上老尤,先急忙笑着打招呼道,黄主任,这么晚了你才走?
又听老尤在边上搅和道,小林还是邪求能干的!在外面兼职赚外快,可比我们这些老家伙强太多了……
黄主任看看老尤,又看着林雪,面无表情地说,最近你不好好上班,都跑哪去了?!下午上班后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说完后,黄主任踩着高跟鞋拐到了一楼接待室,开始训起了已经吃上了盒饭的那个值班门卫,似乎是因为几个小会议室空调没加氟利昂且24小时憨求开的事。
老尤觉得领导似乎是不想和他一起走,歪吊着装有长炮筒子的大相机,一步三晃,笑嘻嘻地走了。
偌大的办公室内,大中午仍亮着灯,只有秘书戴昌龄冒着大汗在埋头写着什么,几部大吊扇飞快,但似乎根本不起作用。见林雪进来,小戴抬头说,林哥,正想打电话请你客哩你就来了!告诉你个好消息:兄弟我下个月要结婚了!
林雪见小戴一脸赵本山成了春晚钉子户的嘚瑟样子,笑着说,结婚是好事啊,你怎么看上去不是相当激动和兴奋,让人觉得高兴得有点按部就班?日子定了么?到时候我一定去!
戴昌龄看看林雪,似乎被说中了心事,叹口气道,没结婚时觉得简单,一旦决定办了,还真不容易!喏,我都不知道这一堆请帖该怎么发出去!我最担心别人误会,说我把结婚请客吃饭当成了生产力。唉,从内心深处我真希望大家啥也别拿,来给我们捧个场就行!
林雪说,捧场不送礼不符合传统。发请帖有什么难的,你只管发!当然,我这里就不用发了,就算你已经请过了。
戴昌龄听了,忽然起身,挠着头说,林哥,你都不知道,为这事,我都把黄主任给得罪了!刚才我进去送请帖给她,她不知怎么就知道我一大早把请帖也放在了几位公司领导的办公桌上,批评我说不懂规矩和政治!唉,林哥,你都不知道我多冤!都想唱《苏三起解》了!
林雪一边开雷秘书的电脑,一边笑着说,没关系的,小戴,黄主任她刚来,大家都有个了解和适应过程。我觉得请帖你该发还发吧,可能给公司领导送帖子,你应该提前请示下黄主任,毕竟她是领导。
我昨天就请示了呀!小戴说,当时她还笑着说,让我自己决定!没想到我决定了,她又觉得我决定得不合适!
林雪说,事已经做了,就不用多想了。刚才我上楼碰到她,她还让我下午到她办公室呢,说我不好好工作。
戴昌龄说,上午咱办公室来了个电视台记者,溜着墙根走,人邪求没劲,谱却大的找不开,他还说认识你,准备采访咱姜总呢。唉,你那朋友咋能那样呢,当着黄主任的面,说你在外面偷偷兼职。求,这不是给你脖子下垫砖头和上眼药嘛?!
林雪听了道,我跟他也就算认识。随即,林雪问,他最后采访住姜总没有?戴昌龄说,采访住个屁。黄主任认死理,让他回去开个介绍信过来,说是她好跟姜总汇报。
林雪又问,电视台咋就忽然想起采访咱姜总了?!我印象中电视台多少年都不知道咱公司门朝南了!小戴说,上周五我听黄主任和老王主任商量,要在全市范围内推广咱公司的发展经验,估计跟这个有关吧。但刚才报社的老尤师傅又说,估计是电视台想拉公司赞助。还说,现在搞有偿新闻是个互惠互利的事,对企业来说是花钱买吆喝和装门面,对媒体来讲则是搞创收。老尤师傅还说,就市里那几个记者的水平和人格,屁股一撅,他都知道拉啥屎,镜头对准基层人民是扯几把蛋的事,确切说应该是对准基层人民币才对……
此刻,雷秘书的电脑开了,但却是蓝屏。林雪无从下手,问戴昌龄,这机子是不是中毒了?小戴看看说,没有啊,早上我见雷哥用着还好好的。你重启后按F8,用最后一次正确配置试试,实在不行,就进安全模式,千万不敢GHOST,估计上午雷哥写的办公会纪要还在桌面上呢。
林雪照做,但最终出现的还是蓝屏,安全模式则根本进不去。小戴看看蓝屏上的字母提示后,说,我估计差不多可能是某个启动文件坏了或丢失了,弄不好得重装系统。
林雪直接拔插座关了那机子后,自我解嘲说,想见个美女办个急事哩,没想到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小戴问是啥急事,林雪说,有个女同学想跟我网聊,让我像推土机一样帮着清理清理她心理障碍。
小戴哈哈大笑,说,林哥,你不会是中美人计被骗傻了吧?!跟你说,最近很多骗子专门约你上网,然后放长线慢慢钓你,我同学中都有人被劫财劫色了。
林雪说,我这个真不是。小戴说,你要真着急,就去网吧,咱厂西边那个“C战略网吧”比较靠谱!唉,都啥年代了,咱办公室还是一根电话拨号网线,且绑定在雷哥一台机子上。刚来时我就呼吁改观,呼吁信息化办公,可当时你们都不吭声,让领导更觉得办公室联网会导致年轻人不务正业!
林雪说,这不我们大家都存在观念转变的问题么!说实话,1997年2月瀛海威全国大网开通时,我刚学会打字。那时,我居然把瀛海威当作中国互联网的代名词。唉,习惯了花钱打长途电话,一下子用免费的互联网进行交流,我都不习惯,总想塞电脑显示器那缝隙里几块钱。
不是我说,小戴继续埋怨道,咱陈主任就是太死板了!他没下课前,我们几个年轻人晚上或节假日没事来用雷哥这机子上上网,他都查、他都不惜在门上贴封条限制。这下好,让他去“大西北”了,那里真的还停留在80年代,没网多好啊,用手机打长途,双方收费方显彼此感情的主(珍)贵啊!
林雪看看戴昌龄,说,小戴,陈主任还是不错的,他人都走了,咱就不要再评论了。人无完人,要看主流,我敢说,你结婚他肯定去!
可刘师傅中午快下班时跟我说,让我别给陈主任发请帖了,还说发了他也不会来,再说,估计他心情也不好。戴昌龄说。
林雪一边转身出门,一边说,发请帖这事,我觉着,请不请是你的事;你请了,他来不来,是他的事。就这么简单。
匆匆下楼、出厂门,往“C战略网吧”去的路上,刘吞吴来电话了,问林雪在哪里。林雪说在厂里,并告诉刘吞吴,最后一期报纸已给魏芳交代妥了。
刘吞吴忽然问,魏芳上午是不是又找你别扭了?林雪说,没有,见她那副吃人不吐道理的样子,我就躲了。对了,报社最近出现的一些情况还是她告诉我的。
刘吞吴叹口气,忽然说,你和沈溪等人怎么会去紫东来呢!我真不明白。林雪正想解释,刘吞吴说,算了,哪儿都一样的,离开也好,迟早我也会离开的!什么时候我请你们几个吃顿饭吧,毕竟大家在一起很长时间了!
林雪说,都能理解,但吃饭就免了吧,咱们以后见面的机会多呢。我看今天魏芳相当激动,她没事吧?刘吞吴说,一句话说不清,以后有空再聊好吧。
刚挂了刘吞吴电话,贾淳厚的电话又过来了。开口就埋怨说,老弟,跟谁打电话呢?我连打七次你都是占线忙音!林雪不想说是刘吞吴,就支吾说是单位上的事。
贾淳厚听了道,老弟你也不容易啊,我还欠你一顿饭呢!咋样?晚上叫几个小兄弟还有江先生,我们一起说说话!跟沈溪已经说过了。
林雪以为老贾要说上官漪,更想不起老贾啥时候欠自己一顿饭,加之心情突然就地变坏,便对着电话说,谢谢贾老师了!我看不用了吧,最近大家都忙着,咱闲了再说!随即先切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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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古龙诞辰60周年纪念日那天,23岁的符程程才知道,爱情不但现实,有时还很残酷。
曾经爱过的男孩姓华,叫华鑫,和程程一样,最喜欢古龙笔下的小李飞刀、楚留香、陆小凤等。可能是他通读过古龙全集,跟程程在一起时总喜欢引用古龙语录,诸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友情是积累的,爱情是突然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之类。小华还说,古龙一生F流倜傥,去世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怎么我的女朋友都没有来看我呢?”让程程一直记忆犹新,既难忘、又感动。
那天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华鑫的一个同事打来电话,说他们在浦东机场附近采访时遭遇了车祸,一辆拉砂石的泥头车把他们的桑塔纳逼进了几米深的电缆沟里,华鑫当场昏迷,现正在中山医院抢救。
程程心急如焚,打车赶到中山医院却惊讶地发现,重症监护室前,几乎挤满了前来探视小华的女孩子,至少有三四个自称是小华“女友”的,已经争起来了!那个叫刘娟护士甚至说,华鑫遇车祸时开的桑塔纳轿车就是她的……
这次撞车导致的诸多女友也“撞车”,让事情再明白无误了:华鑫在同时跟包括符程程在内的很多女孩交往着。给程程打电话的小华同事,是个长相跟朱军一样憨厚的甘肃小伙子。他的头皮和胳膊都被蹭破了,走路也一瘸一拐的,算是轻伤。他悄悄把小华的两个手机递给程程后说,你自己看吧!唉,咱中西部地区的人就是实诚,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乃至倒找钱!
“项目部”、“省领导”、“财务部”、“二B”……在小华的两个手机里,每个女朋友都有一个奇怪的代号。大概是身材苗条,皮肤也白,符程程的代号叫“面条”。能够想到,当程程打来电话时,小华的手机上永远都显示的是“面条”这个吃货十足的字眼!难怪小华从来都不让她玩他的任何一部手机!
说着谢谢,还了手机,独自下楼时,程程很委屈,也很气愤,更感到无边的郁闷。她想大哭大闹一场,想忽然转身回去,破门冲进重症监护室,狠狠给那无耻的感情骗子十个耳光,但她又觉得那样只会脏了自己手。关键是,围在监护室门前等小华的,还有几个傻女的,有的还老公老公地叫着、哭着,一副感情很深的样子。
她就是真动手,估计也凑不到小华跟前,甚至可能她还没动手,边上那几个女的就会把她抬起来,从窗户扔下去!女人的妒忌和自私就是这样的,至少在这一刻,她们不会在小华身上找问题,而只会从同类身上寻发泄。
有的男女关系叫爱情,更多的则是逢场作戏、虚与委蛇,而有的男女关系只配叫做狗男女……
符程程内心鄙夷着、骂着。经过医院妇科门诊,看样子,似乎是准丈母娘看不上男方,正拉着女儿准备打胎。就见一男的跪倒在地板上不住哀求说,阿妈,求侬留下我孩子吧,都3个月了!但那中年女人不为所动,用吴侬软语骂骂咧咧着说,我女儿只嫁给公务员;我女儿无需侬这个小宝育(小朋友)……
华鑫是杨浦人,长得不算帅,但跟白岩松一样有才华。他常说,男人不应该把长相当成优势的,当一个男人把长相当成资本,距离女人也就不远了。他还说,冯小刚就不帅,当年他异常成功地用自己的相貌在《凯旋在子夜》里丑化了越南人民军军官,但这丝毫不影响他身边美女如云……
因为是南方人,小华长得不高,不穿增高鞋的话,比程程还矮两厘米,一度让程程觉得,为了他,这辈子自己恐怕要彻底告别高跟鞋了。知道程程对身高比较在意,小华还说,96春晚,潘长江早就说了,浓缩的是精华。拿破仑高吗?列宁高吗?希特勒高吗?总设计师高吗?金正日高吗?金将军说了,身板太高大,只能当靶子,我海拔长成这样,就是为了让敌人发现不了我……
除了觉得自己可以留在上海,爱上华鑫,符程程主要还是觉得他身上有股子敢于担当的精神气质。尽管事实证明这个判断是错的,但程程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女孩子几乎都喜欢先设定个结论,然后将心上人硬生生往上面套。因为觉得真正的贵族精神就是担当,因为程程看过个资料,说在一战中,英国著名贵族学校——伊顿公学的参战贵族子弟,伤亡率高达45%,显示出他们把责任和荣誉看得比生命更重要,程程觉得小华,她喜欢的小华就是这样。
况且交大毕业的小华自己也说,不是有钱、住别墅、会打高尔夫、出入高档会所就叫贵族。威尔逊认为,贵族应该是虔诚的、道德服从的、绅士的、勇敢而乐于助人的、敢讲真话的。而如果面对灾难,他们是敢于自我牺牲的,仅仅有钱而没有社会责任,只能叫土豪……
最关键的是,程程觉得小华知识渊博,在很多方面都能够领导住自己。在交往的第一年里,小华几乎点出了古今中外所有作家的名字,包括:古希腊的埃斯库罗斯、索福克勒斯、欧里庇得斯、阿里斯托芬;欧洲文艺复兴中的但丁、彼特拉克、薄伽丘、达·芬奇、拉斐尔、米开朗琪罗、蒙田、塞万提斯、莎士比亚等。
也包括俄罗斯的普希金、果戈理、莱蒙托夫、屠格涅夫、陀思妥耶夫斯基、涅克拉索夫、车尔尼雪夫斯基、托尔斯泰、契诃夫、高尔基、肖洛霍夫、柴可夫斯基、里姆斯基·科萨科夫、拉赫玛尼诺夫、列宾;法国的拉伯雷、拉封丹、莫里哀、司汤达、巴尔扎克、雨果、大仲马、小仲马、莫泊桑、罗曼·罗兰、萨特、加缪、米勒、马奈、德加、塞尚、莫奈、罗丹、柏辽兹、比才、德彪西;英国的乔叟、弥尔顿、拜伦、雪莱、济慈、狄更斯、哈代、萧伯纳、透纳;德国的莱辛、歌德、席勒、海涅、巴赫、贝多芬、舒曼、瓦格纳、勃拉姆斯;美国的霍桑、朗费罗、斯托夫人、惠特曼、马克·吐温、德莱赛、杰克·伦敦、海明威。还有到印度取经的法显、玄奘,以及中国的孔子、庄子、孟子、屈原、王羲之、李白、杜甫、苏轼、辛弃疾、关汉卿、曹雪芹、刘勰、李邕、黄庭坚,直到近代的鲁郭茅、巴老曹……
有时候,她也觉得男人夸夸其谈根本说明不了什么,但很快她又觉得,这至少证明,他是翻过这些书的。
程程和小华是在区妇联组织的青年联谊会上认识的。九几年的时候,即使在中国大城市,男女相识的渠道也不多,那时候,工、团、妇等相关组织也不忘掺和,喜欢积极帮着年轻人牵线搭桥。
因为自己的打工妹身份,对小华,程程也曾犹豫过。但合租公寓的几个室友却很豁达,劝程程说,人生苦短,不要把时间浪费在犹豫不决上,喜欢的东西就去买,喜欢的人就去追,不然,你怎么知道你买不起、又追不到?!那个来自太仓的室友则说的更极端:这个城市的许多人带着歧视和不屑,以某种优越感直呼我们打工妹、外来妹甚至乡下人,其实就跟放贼屁一样!大家都是挣钱过日子的,在这一点上谁跟谁呀……
初恋的春天才是春天;热恋的夏天才叫夏天。程程清楚记得,在1997年那个闷热得让一般人失去生命耐性的暑期,虽然时光拖得跟树荫一样深远,但她却觉得日子飞快。在蝉声里,他们追偶像剧、喝咖啡;在夕阳里,他们从泳池里爬出来,带着一身漂白粉的味道去外滩逛……在上海呆腻了,他们就相约去泰山看日出,然后因为一晚上连续爬山,最后彻底倒在天街的石头凳子上相拥而眠……
华鑫是电视台的文字记者,还被圈内的朋友称为“常委型记者”。记得第一次约会时,他送给她的礼物是米黄色棒球帽,上面印有“两会新闻中心”英文字样。另外还有个背包,英文说明书上写着:背带两边的部位可放地图、雨伞、垫子、水瓶、钥匙或冰镐等。
不管怎么说,每当两会开幕,电视头条就会出现小华的名字。有时候他还拿着话筒出镜。而他的报道也总喜欢以描写天气作为开头。比如:春风和煦、春风送暖、春风拂面、春风化雨、春雪润物、春意盎然、春意正浓等等。
认识小华前,程程刚拒绝了一个通过老板介绍认识的极品男。那男孩跟程程一样,也是打工的,且此前还当过北漂,去过广州,甚至在香港被遣返。因为对方经历丰富,符程程就问他,为什么不考虑在北上广买房,稳定下来。那男孩听了,有点不乐意了,说,我老家就有楼房住,去北上广花那冤枉钱干嘛?!准备以后让二代三代也跟北上广那些穷二、穷三代一样去扫大街、当保安、看场子、做鸡头甚至陪着猪睡觉吗?你可真搞笑!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他还递给符程程一张报纸,报纸上有则社会新闻是,一个北京姑娘与一只黑白花色的可爱小猪在同睡同吃,还给小猪起名叫五花。图片上,五花和姑娘一起窝在被子中,睡眼惺忪,两只大鼻孔对着镜头,嘴巴微张,似乎在打哈欠。
男孩的名字程程一直不想提,因为她觉得那孩子对金钱的吝惜远远超过了他做事的目的本身。带她去肯德基也就算了,只点两筒可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都是浪费时间,但他却在付账时啰啰嗦嗦跟服务生讨价还价上了,说,两个可乐五块钱怎么样?给便宜点呗,我都来过多次了!
那极品男大概真看上了符程程,后来在程程到北京出差期间,还像狗仔队一样跟了过去,并一定要约程程去潭柘寺玩。说那里有个老和尚是他老家的一个远房亲戚,进潭柘寺可以免费。还说,如果方便,晚上他给程程在北京三环的朋友住处煮盐水毛豆吃,就是程程想吃烧烤,他也可以DIY。
程程不想搭理他,就给他回短信:千里江陵一日还,姑娘我堵北三环。一行白鹭上青天,姑娘我堵小西天。两岸猿声啼不住,姑娘我堵宵云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姑娘我堵中关村。借问酒家何处有,姑娘我堵五道口。桃花依旧笑春风,姑娘我堵四惠东!天长地久有时尽,姑娘堵车无绝期!
追到北京的极品男则在打不通符程程电话后,短信留言说:也许我们都是在快毕业时才爱上学校的;也许我们都是在快结束时才想要好好开始的。青春是没有并且也不需要导师的——我们自以为是、拖泥带水地长大,我们胡混、乱玩,随便恋爱和经历,然后有一天顿悟到什么,忽然自觉起来,有了成人绝对负责的心态时,就是青春该散场的时候了……
虽然分手了,但这两年,通过公寓的那个大电视,程程却还在不时收看着小华所在的那个频道和那节电视新闻。因为坚持,这两年,程程还发现,《新闻联播》里使用频次最高的四字词语依次是:坚定不移﹑一如既往﹑长治久安﹑丰富多彩﹑与时俱进﹑艰苦奋斗﹑前所未有﹑实事求是﹑来之不易﹑源远流长。
最近,小华为整点新闻配的一篇大作,反映的是各处大唱革命歌曲的盛况,就连市监狱也不例外。不过,细心的程程却发现,领导们到监狱视察时,穿清一色号服的犯人们集体献上的大合唱却是《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也许是出于礼节,电视上,领导们听完后还鼓了掌,组织者就鼓劲说,再来一个!于是,犯人们又深情地合唱起了《远方的客人请你留下来》!
小华最喜欢的国家是日本。每次到京都,都会去“尾张屋”吃一份荞麦面。“尾张屋”的历史相当于我们这边明代的店,几百年薪火相传,就为了做好一碗荞麦面。小华说自己最喜欢岛国人的节俭和卫生。节俭不是贫困,而是一种品质与富足后的节制。在日本的公厕及大多数家庭中,都配有带洗手池的马桶,一年能省许多水。
小华很有经济头脑,或者说商业天分。每次赴日归来时,他都托运商品集装箱。满满的箱子里装有电脑、电视、空调、音响、空气净化器以及厨卫用具,甚至马桶圈、马桶盖都有十几个。他说,普遍看来,日本商品的售价比国内至少便宜近1/3,质量还很高……
心情越是不好,烦心事越多。很多时候是屋漏偏逢连阴雨,人不惹事事惹人。从中山医院出来,没走几步,程程就见一个老太太在附近的慢车道上摔倒了,本能地过去将其扶起后,老人的女儿还是儿媳赶来了,凶巴巴的,非要程程陪着去中山医院给老人做检查。
程程恼了,大声说,是我扶起了她,怎么还赖上我了?!说着,她又转头跟老太太说,奶奶,你说说,是不是我扶的你?
不想,那老太太指指天又指指地,装聋作哑,就是不吭声。这下,中年女的更来劲了,说,切,你有那么好吗?!觉得自个是雷锋啊?不是你撞的,你为什么扶她?!是做贼心虚吧!
程程无奈,打了报警电话,最终在烈日下白白耗费了近两个小时,才彻底摆脱了纠纷。
憋着情绪回到住处,程程一脚踹开门后扑倒自个的铺位上放声大哭起来,把三个室友吓得面面相觑、手足无措。
那天一直到下午5点,程程才稳住了情绪。听了程程的讲述,来自太仓的那个室友忽然拍着程程肩膀说,坏人变老让好人难做啊!以后谁还敢去扶老人,只有看着让他们去死吧!要是我老了,出门就在脖子上挂块牌,上面写上:凡不小心将本人撞倒者,若主动将本人扶起送医院,一概不追究任何责任。切切此布。
另一个室友就笑着发挥说,我的想法比较简练:出门时就穿个T恤衫,前后写行大字:凡扶我者,皆无责任!
次日早上上班,有点精神恍惚的程程通过慢车道去公交站台时,居然又差点跟一个风风火火骑着自行车的小伙子撞上。
那小伙子一个紧急刹车,结结实实地把程程吓得二佛出世。正想着彼此没事就好,忽然见骑车的小伙子向后一仰,像被人闷了一棍子般摔倒在了地上,并用很痛苦的表情在看着她。
程程有点应激了,大声喊着说,我没撞到你啊,你怎么年纪轻轻就讹人啊?就见那小伙子忽然从地上起来,笑嘻嘻地说,美女,谁能证明你没撞我啊?!你有行走记录仪吗?!
程程心头一紧。就听那小伙子继续说,看看,后悔了吧?后怕了吧?!说着,他从包里掏出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个类似小摄像头的东西,说,美女,买一个吧!真正的高科技产品,除了录像、录音,还有手电筒和防狼喷雾功能。买一个吧,我给你优惠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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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她一条一条写下短信,又一条条删除掉,直到入眠。这三年,夜深人静中,符程程只做这一件事。
其实,她的内心已经原谅了他的背叛和欺骗。他甚至臆想着小华会给她打来电话,并说对不起,而后她会毅然决然地挂掉他的电话。但面对现实,看着黄浦江边的那些标志性建筑,听着远去的轮船发出的沉闷汽笛声,她又觉得就是他死了,她也决不会在乎的!
爱就是恨,恨就是爱。爱情是个奇怪的东东,爱恨交加、悲欢离合是常景、常态、常规,把握好的人不多,圆满的人不多,多的是无奈,多的是无谓乃至无聊……
第一次回到洛阳,认识林雪后,程程也想给林雪说说这事,但她又意识到,在一个不熟悉的男孩面前提别的男孩总是不太合适的,就勉强忍住了。随后,因为小华和她的爱情,她又一次选择了回到上海,回到曾经梦出发的地方,回到让她肝肠寸断的地方,回到让她幸福也苦痛,留恋也厌恶的地方,回到让她无助、无奈,又无惧、无畏的地方。那是心灵的归宿还是躲避的港湾,她说不清。
资源有限,但分者众。即使好运气也经不起无谓的消耗。现在,就连母亲都说,程程这孩子的姻缘就跟蒸馒头或做饭一样,锅揭的过早了,难免不走风漏气,甚至弄出夹生饭来。
尽管早在上初中时程程就不乏小男孩追求——那时候,程程的舅舅康主任正在公司保卫部当政委,且属于那类可以背着枪回家的干部,也算手握实权,属于想安排谁就能安排谁的主。
不过很显然,因为年龄和经历不足以理解爱与责任,那些吊儿郎当,甚至带着穷形尽相的毛孩子对“追求”程程,都是稀里糊涂的。在程程父母和亲戚朋友眼里,他们属于小痞混的范畴,甚至就是只知道乱竖中指的猴子。除了自身不懂事,他们“追求”程程,大多是他们精于算计的家长教唆的。那些家长让孩子早早“爱”上程程的目的,仅仅是想攀门好亲戚,收获点利益。
关键是那些孩子站没个站相、坐没个坐相,更难谈气质,跟程程心目中的真命天子比,那不是离谱,而是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一样的离题万里。那就如同你想看现代化的大阅兵,而对方总像朝鲜一样,展示给你的飞机还是50年代的安2双翅机;坦克、装甲车的底盘则仍然是解放牌或嘎斯69;所谓的洲际导弹也只是个空外壳,因为载弹车的轮胎就丝毫没点受压的表征……
作为舅舅,康主任是个有眼光且很有主见的人,不管是让程程去上海第二工业大学就读,还是毕业后留在上海工作,其实都是他的主意。但随着程程到了待嫁年龄,做父母亲的首先慌了、急了,也存(沉)不住气了。
很多女孩子高不成低不就,左右找不到对象,其实是她们太挑剔了。你心地善良,有一颗包容之心,又有自己的事业和追求,怎么就找不到个合适的朋友呢?母亲这样说。
说实话,你王叔叔家那闺女长成倭瓜了都嫁出去了,且小伙子还不错,难道你还不如她聪明吗?母亲这样对比。
父亲也说,所谓剩女,其实就是脑袋长在了别人头上,自己主见少,听别人的想法多。什么没车没房不考虑,什么大男子主义不嫁,单亲出身的不嫁,什么身高没一米八不嫁,月薪达不到五千不嫁,什么学历没自个高不嫁,比不上闺蜜、妹妹老公的不嫁,什么不够绅士和浪漫的不嫁,其实都是攀比心理和追求完美心理在作怪!你不能什么都想要,关键是要明白,自己究竟要的是什么……
听烦了,程程就会说,你们不用担心我嫁不出去,关键是我暂时还不想嫁人!因为我觉得,嫁人就意味着青春的终结。我心态很好,更不太挑剔,一句话,气质顺眼、性格好、有生存能力就行。相信我的话,你们耐心等待吧,我一定会找到意中人的,无非晚婚而已。你们不也是很晚才结婚吗?因为晚婚,因为你们觉得自己年龄大了,所以你们才对我的事犯急……
话虽这么说,但程程内心非常清楚,对女孩子而言,感情和婚姻问题,很多时候就是个财务问题。对于还没赚到钱的女孩,她的窘境需要用合并报表的思维来解决。她得考虑依靠明天的肩膀在哪里,所以虽然也想早点嫁人,但却不得不瞻前顾后;对于已经赚到点小钱的女孩,她的思维方式就是利润和价值增值。她可能天天想着如何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并通过多一份矜持来提高身价;对于入围成功人士圈的女孩,她的思维方式就是财务分析了,她会通过收支行为和一系列数据看透男人,甚至会厌烦得不想再看丫一眼。
分手已经三年,再次回到上海打拼,或者说守候、等待和逃避,却终于在这个炎热的七月听到了小华结婚的消息后,符程程决心给林雪打电话,并决定回洛阳。
中国经济突飞猛进,让全世界有目共睹的是繁荣、霸气和无所顾忌,乃至是在我之后管它洪水滔天。譬如上海,几个月不去,你就会陌生。
记得95年第一次从洛阳乘航班抵达到上海,大概是晚上8点多,当空姐说已经飞临上海空域时,程程从飞机上向下望,看到的几乎是一片漆黑。坐大巴出机场,行驶在上海市郊那坑坑凹凹、高低不平,能把人肠子都颠腾出来的的街道上时,程程看到的上海完全是一个庞大无比的建筑工地。短短几年后,从北京飞上海,同样是夜幕之下,已经完全成了灯火通明、高楼成群的花花世界。那夜景、那气势,会让一个跟上海没一毛钱关系的人都能生出自豪感来!为此,后来程程在单位一次对外交流中,还专门提出了灯光经济学的概念,说看一个城市或某个区域的经济实力,看夜景就会基本知道个一二。
比起内地很多用人单位抠抠索索,报销个几十块钱的绿皮车硬座票还嚷嚷经经,需要楼上楼下地四处签字,程程所在的上海这家单位就比较有实力和豪气。女老板常说,员工的待遇就是单位的实力,员工的地位和尊严,就是单位的品牌和价值。
因为这个理念,她甚至明确要求出差办业务的人必须住星级酒店,并乘航班往来。最近这一年来,穿梭于京沪、沪港之间,程程觉得自己做够了飞机。
只是随着阅历的增加,程程越来越觉得,上海这地儿啥都好,就是不属于像她这样的人。说不好听点,这有点像电影里黑社会开的场子,你输了可以选择悄悄离开,但赢了必须留下,不能走。有时候,抵抗意味着留下;更多的时候,抵抗意味着彻底离开。
程程说,身处繁华,很多人都会产生错觉,一不小心就会天真地认为那繁华也有自个的一份。确实,你可能真在为繁华出力,并以此为荣光和傲骄,甚至时间一长,还会对一些人产生本能的歧视,以维护和强化这份所谓责任和荣耀。但一切真的不是你的,注定你只是个过客和付出者,除了一份自感荣耀的心情,你根本无法真正拥有和分享到什么,更不会融入什么……
想当初,老板在电话里说,知识不等于智慧,有知识的人不一能做事,你是个有智慧的人,不仅能做事,还能做大事;你要来上海跟我一起做事,我一定在红地毯上铺满人民币欢迎!如今,老板经常给她们说,不要指望人人平等,也许只有一个地方,谁到了那里都一样——就是大众浴池。
老板属于那种精明强干的职业女性,不差钱,不仅心好,人也仗义,至少对员工谈不上苛刻。上海大了,什么样的公司、什么样的文化、什么样的人都有。去年程程就亲眼在黄浦江边看见十几个人在江滩上一个跟着一个,不住地爬行,有人手上鲜血直流,旁边还有人在督促。起初,程程还以为是搞什么拓展训练或魔鬼训练,后来才知道,他们都是某公司员工,由于没有完成销售任务,公司在对他们进行这样的体罚。
老板四十出头了,因为男朋友左肢截肢,她在香港的父母坚决反对她们的婚事,一直就那样耗着。听说因为内疚,她对他不离不弃,并说要照顾他一生一世。
老板男友在一家培训公司当讲师。他的励志课很煽情,并有点苦逼的情味,跟郑智化唱那些自己作词作曲的歌差不多。他的演讲程程也听过几次,让人能够联想到他左腿的一句话是:女友被吹口哨怎么办?以前我也会血气方刚地上去干仗,但现在不会了。我会向人渣示弱,绝对不拿瓷器去碰烂砖头。最关键的是,我要努力工作多赚钱,超越自己、超越对手、超越环境,然后带着女朋友去更高级的餐厅吃饭,过远离人渣集散地的精致生活。
那天,老乡兼室友,那个平时看上去大大咧咧,且很多时候吃饭还能蹭出优越感的女孩对此不以为然。她说,在人渣遍地的境况下,其实最关键的不是你去高档还是低档饭店,是媳妇漂亮不漂亮。去高档地方,说不定也会遇见高衙内、西门庆什么的高档人渣,那可比被垃圾人吹口哨还要惨。
不怎么读书,一有空就绣眉、描眼、涂唇的女老乡进一步补充说,宋朝的潘金莲,家门都没出就被勾走了;林冲媳妇去上个香都躲不过官二代!唉,男人要是保不住漂亮媳妇,还是娶个丑的比较安全。
后来,老板不知道怎么也知道了室友的这一言论,有次就借着这个话题对室友说,你这个观点蛮有意思的,是否准确,我一直在思索。
尽管猴子都知道,中国的资格认证过多过滥——在上海港当个装卸工,都需要取得专门的职业资格证,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和金钱,但各种繁复的职业资格考试依旧让人令人眼花缭乱、无法自拔。为了考证,很多人到处奔波,就连老板这个在符程程眼里的成功职业女性,现在还在考含金量其实并不高的公关师资格证。
知道手下的女孩子们几乎都在为情所困,老板也会跟大家聊天,说,我年纪小的时候,也常发感叹:难道这个世界上好男人都死光了吗?怎么我一个都遇不到!现在明白,关键是以前见识的比较少,认识的人层次都比较低。当你到某个层次和圈子,尤其是跟各行各业的精英经常打交道,就会发现,有礼貌、有教养、爱生活,让人喜闻乐见的好男人还是蛮多的。所以归根结底还是要提升自己。这就像你打游戏,不打到一个等级,新人物就不解锁……
在风风火火工作之余,老板还资助着183个贫困儿童。去年春节前,程程在办公室接到一个电话,对方张口就说,都过年了,你们怎么还不把钱送来?我们孩子的书还念不念了啊?你们这不是坑人吗?!
老板接住电话后,解释说,最近正在医治男友的病,手头不宽裕。就听对方又说,那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治好病继续挣钱啊?
当时老板就摔了电话。那也是程程印象中老板第一次发脾气,老板用宁波口音爆粗口说,娘希匹,他们就该世世代代穷下去!
但随后她又叹口气说,唉,当钱成为评判人成功与否的唯一标准,你还能期望有多少责任、担当和人性的体面和尊严?!
后来程程知道,其实南怀瑾早说过:行善是需要智慧的。有些善行得不是地方,就会助长了懒惰和不劳而获,最终造成更坏的恶果。
老板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就喜欢打个牌啥的。和许多上海本地女人一样,她可能觉得没事打牌是一种范,或者是某种身份的标配。
据说今年春节老板穿个貂皮大衣到表哥家拜年,因为前一阵子收市后,作为股民的表哥跌惨了,正闷闷不乐,差不多连儿子喊他“爹”都不愿意,要求孩子不许喊“跌”,要喊“家长”(加涨)。为安慰表哥,老板就隔着茶几说,哥,股市涨跌很正常的,何必在乎一时输赢呢?!不想,表哥冲她大声喝道:不许喊“割”,要喊“兄长”(凶涨)!
晚饭后一家人无聊,凑在一起打牌,老板顺手把大衣放在了沙发上。表哥家屋大,阳台上还养着只一大狗,狂得很。表哥很喜欢那狗,吃饭时差不多就是用自己的餐具在喂它,并说,自从养了这只旺财,小区里都不敢来小偷和贴小广告的了。
次日凌晨,老板想披衣去卫生间,却发现大衣不见了。找来找去,最终在阳台的狗笼前看见了一截毛袖子,急忙从狗窝拎出貂皮大衣后,早已是面目全非。老板急了,直接上去就用高跟鞋跺那大狗,却差点被那狗给撕咬。正好表哥从厨房端汤圆出来喂狗,当时上去就泼了那大狗一脸的热汤圆……
去年冬天的一个晚上,程程见老乡室友不开心,就关切地问她怎么了。就听小老乡说,在她的想象中自己应该有一条与众不同的开裆毛裤,既时尚防寒,也方便。
后来才知道,那阵子,室友刚和通许老家的男友分手,情绪一直不稳定。她父母对独生宝贝女儿不放心,还特地从老家赶来陪护,并最终在春节前带着室友离开了上海。
室友的男友是通许坪塘镇人。前年9月的一个晚上,那信球跟一伙狐朋狗友唱完歌后,有人就提议去偷摩托车弄俩钱花花。喝了点酒,觉得“很刺激”,就答应了。于是几个人合伙,先将镇派出所旁一辆八成新的125摩托车给盗卖了。尝到甜头后,这几个货又继续利用灯下黑效应,连续在其他乡镇甚至开封市龙亭区、鼓楼区、禹王台区的派出所附近作案多起,最终被警方上网追逃。
去年春天,室友的男友逃到上海,并通过女朋友的关系到一家物流公司开长途货车。尽管每月能赚六千多,但这样的日子他过得并不安稳,常跟女友说,他总觉得有个事挂在心上,平常外出从来没踏实过,总担心被抓。再后来,室友陪他到老家自首,一段感情就这样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