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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没完没了
    一路步行,林雪从珠江路回3-24单身宿舍是早上6点多。



    临下楼前,林雪觉得困得就差一头栽地上了,就在江先生家那个破沙发上迷瞪了大概半小时。刚睡熟,居然梦见自己在跟一个白胡子禅师诉苦:我今年都二十五六了,没有女朋友,晚上睡觉都觉得冷,该如何是好?



    就见那跟张澜张表方神似的禅师一言不发,忽然过来,将他推倒,并压住……梦中的林雪突然顿悟,对骑在他身上的那老禅师道:大师,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说,找不到女朋友,可以尝试找个男朋友,对吗?!



    那禅师说,我的眼睛里不能容忍懦弱,强大和贫富没有必然关系,但和矢志不渝地追求完美有关。一个人可以穿一件打补丁的衣服,但一定要干干净净地做人、做事……



    在刺耳的闹钟声里醒来,天已大亮。睡眼里,见江先生正穿着个短裤在大忙二忙地准备早餐,林雪赶紧起身,一边说自己马上就走,不再叨扰,一边把刚才那个奇怪的梦告诉了江先生。



    正在煎鸡蛋的老江擦了擦额头的汗说,人生有两大悲剧:一是万念俱灰,一是踌躇满志。利同为朋,趣同为友。相互轻蔑却又彼此来往,并时不时一起互相作贱——这就是世上所谓“朋友”的真面目……



    空气清新。下楼后林雪远远看见5点多时敲过江先生家门的那两个小区保安正在地下车库出口跟一个穿警服的男子嚷经(纠缠)。细听,原来是保安让住在该小区的那民警缴每月八块的停车费。对方不想缴,随后很衅地干脆用座驾横着堵死了车库门,让地下车库的其他车辆无法进出。



    两个保安急了,上前拉他,那家伙在甩过来一巴掌后指着胖一点的保安说,你这个脑瓜壳子是不是中国造的?瞧你那张逼脸,跟那九八年的洪水一样,是几十年一遇,揣在兜里能避邪!挂在卧室可避孕!



    林雪出小区大门时,那民警已经拔了车钥匙要走,还撂下一句话说:我正好要出差一个月,麻烦你们给我看好车啊!



    随后,林雪听到的是砰砰啪啪、稀里哗啦的打斗声和汽车玻璃的破碎声。回头望时,那两个保安已经在用警棍狠揍民警,都打得对方倒在地上乱滚和求饶了。那个胖保安一边打一边道,我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我很低调,可你他妈觉得我就是个哑巴,平时说话都是伪装的!你他妈长的比假奶粉的毒性都大,我看了就头大!



    一个小时前,在江先生家门口,那两个保安给林雪的感觉是很客气,甚至还有些腼腆和羞涩。简单问了问林雪情况后,那个胖点的还红着脸跟江先生说,大哥,我好像觉得你似乎在电视台工作吧?能帮我个小忙,把我家有线电视费减少点不?说完,递上根烟当礼物。



    听江先生说,这个忙不大容易帮。那保安以失望的神情似乎在自言自语说,去求(完了)!这下我女朋友又要说我没本事、没人脉、没资源,空有一身好功夫了……



    因为深感生活的艰辛正扑面而来,一路上,林雪特别注意公交站台阅报栏的广告和一些商家在店面上贴出的招聘海报。



    马路对面的城管局大院里停满了双排小卡车,一些车上还乱七八糟地堆着烧烤炉、电子秤之类的东西。林雪路过时,见大门口张贴着一张红底黑字的公告,“诚聘英才”四个字非常扎眼。原来是城管局面向社会公开招录500余名基层执法人员的信息,只是招录时间早就过了。



    岁月无情,生活无情,现实无情,社会无情。



    林雪蓦然发现,好像一下子什么生意都不好干,什么生活都不好讨了。沿着珠江路下来,从牡丹广场到联盟路,再到西苑路,很多曾经熟悉的店子都在门上醒目地写着“歇业”、“转让”等字眼,还有一些已经改头换面。



    除了他和上官漪去过的几家小吃店已经分别变成了洗脚屋、杂修铺和小超市,那个曾经因为两块多钱残害了三个小朋友的叫“战略联盟”的电子游戏厅,也已经变成了不乏中小学生身影的网吧。附近那家原来叫“胖嘟嘟”的文具店,则成了殡葬用品专卖店,大清早的,门口摆着栋半人高的、纸做的地中海风格别墅,一闪一闪的电子广告牌上写着“448,让你的亲人坐拥地府奢华!”



    边上那家原来名为“东坡初恋地”的衣服店也已改成了“韩流尚品”,披头散发的女老板正穿着睡衣,懒懒散散地将一盆洗漱过的污水刚刚泼到了门前的人行道上。



    路过小商品市场,就见临街一家销售环保洁具的店子在玻璃门上贴着招聘推销员的大海报。要求“端庄、貌美,研究生以上学历,具备一定英文会话能力,年薪10万……”底下还特别注明:谢绝大学本科学历者报名。



    那新装修的店子前散落着几张可能用于遮挡玻璃以防喷上油漆的报纸。林雪弯腰捡起一张来,见版面上醒目的标题是:自行车比汽车污染大。看那内容,说是国内某知名交通大学发布最新研究成果:中国城市环境污染不是由汽车造成的,而是由自行车造成的……再细看,林雪忽然发现,那报纸专栏是由一家汽车厂商赞助的。



    同一版上还有篇报道。一个叫丁学良的教授说,中国合格的经济学家不超过5个。一项调查显示,公众信任率超过10%的经济学家少的几乎无人。边上则是个女性话题:如果难产,大夫问你保孩子还是保大人,这时你妈跳进水里,逼迫你保孩子,你怎么选择?



    转到另外一版,上面的“时评深度”比较主旋律。说是综合调查数据显示,“信仰缺失”、“看客心态”、“社会焦虑症”、“习惯性怀疑”、“炫富心态”、“审丑心理”、“娱乐至死”、“暴戾狂躁症”、“网络依赖症”、“自虐心态”位列当今十大社会病态。其中“自虐心态”,表现为动辄谩骂伟大祖国和怨恨体制,甚至获得体制内好处越多的人,反而骂得越凶……



    将报纸顺手扔垃圾桶内,放眼城市街道,林雪见几乎处处都是广场舞,让城市因此显得祥和,就跟一个人因为戴了副近视眼镜而显得很有学问一样。就近一栋大楼前的小广场上,一对老两口或是老舞伴还因为跳广场舞的事较上了劲,让人担心要打起来。林雪路过时,听那老太太对着老头狮吼道:“我这个新跳法是中央最新规定的!”让林雪感觉像在做梦。



    不时有晨练和遛狗、买菜的人从身边经过。也有看不惯的中老年人,远远对广场上翩翩起舞的人群指指戳戳说,都一把老骨头了,闪坏了腰找谁赔啊!跟人有仇、跟世界恨大、战天斗地、镰刀割斧头砍,折腾一辈子了还不罢休,唱什么赞歌、挑什么舞蹈咯!咱国家中老年男女的形象都让这些人给败坏尽了。



    又有人忧心忡忡,说,老娘们广场舞跳疯了,股市和国库被倒腾空了,这可咋整啊……



    他边上一个东北口音的老师傅就用赵本山一样的腔调说,咋整?王八看绿豆,对眼儿了!该咋整咋整!大家一路货色,继续跳广场舞过一天算一天呗!



    走进3-24宿舍的大院里,不知从哪个寝室传出的收音机的声音正大。似乎是《新闻和报纸摘要》,说二战时,日本曾把八只兔子带到秘密军事基地——大久野岛进行芥子气实验。日本战败撤离后,兔子们便无忧无虑地繁殖起来。几十年后,漫山遍野的兔子把那里变成了旅游胜地。只要游人拿出好吃的,无数只圆滚滚的兔子就会飞奔而至,把人团团围住。



    昏暗的楼道和337寝室内空气污浊,似乎还有一股子墨臭味道。估计是李二英昨晚上又练毛笔字了,林雪见桌子上还留着一张宣纸,上面像圣旨般潦潦草草、拉拉扯扯写着一段话:午时三刻,烈日当空,监斩官下令:斩!突然死囚一阵哈哈大笑。监斩官问:因何发笑?死囚迟疑片刻,道:专家果然没错,每天一笑,可延长寿命五秒!



    看了看还在蒙头呼呼大睡的李二英后,林雪开窗透气,并在简单洗漱完后复又下楼去吃早饭。今天他没去牛肉汤馆,而是坐在脏兮兮的露天早餐摊上要了两个馒头和一大碗稀饭。他觉得,为了汤糖糖,他该省钱了。



    边上有个老头正一边喝着豆浆,一边看大概是新买的《河洛晨报》。林雪冲那老头笑着,伸手拿过了对方看过的一张,见报纸一角有则致歉启事,上面的一段话是:昨天,本报四版《市委组织部下拨3000万元建19个村级活动场所》部分文字出现严重失误,造成一定社会影响。对此,我们深表歉意。我们将深刻吸取教训,严查问题原因,严肃处理相关人员,严格责任落实,切实改进与加强编辑流程,提高办报水平,确保新闻出版的质量和安全。感谢广大读者的监督、批评和理解、支持!



    启事边上是则招聘广告,称,市文明委将联合团市委招收一定数量的有志青年做网络评论员。要求政治思想坚定,有强烈的爱国情怀,专兼职不限,具备大专以上学历。一旦录用,上岗前将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封闭培训,着力提升新进人员的业务素养、网络能力和为人民服务的水平。培训费用自理……



    太阳已出,让塑料一样紧紧包着人的空气显得更加潮湿和闷热。临出337寝室门上班时,李二英忽然在身后说:“小林,最近公司正让我们计算机中心通过技术手段监控上班时间看视频、玩游戏、看股市的人,你要小心啊!”



    林雪驻足回头,就听李二英继续道:“我们监控到的最严重的一个IP地址,平均每个工作日在线玩4个半小时的游戏。这就是说,上班基本就是无所事事。昨天,公司还有几辆车私自去当婚车,也被我们通过GPS定位了,纪委要出面进行曝光和整治哩!”



    林雪觉得自己今天上班够早了,但在没什么人的办公楼前却遇上了已经从收发室拿了报纸出来的黄主任。



    见林雪提着精神很阳光地跟她打招呼,黄主任忽然问:“小林,刚才上班路上,我见有十几个穿着白大褂的老太太在晨练完后跟歪果仁(外国人)一样,祈祷一句,就随一句‘阿门’,不知是啥意思!”



    林雪说:“我也看见了,她们可能跟白马寺的和尚一样在做晨课,‘阿门’的意思好像是‘但愿如此’吧。”



    “要说咱国家最注重思想教育,但却是个信仰缺失的国度。”黄主任说,“我估计信耶稣基督这种事情,现在是七十岁的人稀里糊涂、六十岁的蠢蠢欲动、五十岁的麻木不仁、四十岁的无暇顾及、三十岁的痛恨、二十岁的愤懑!”



    见林雪笑着没表态,黄主任一边走着把她手上那一大摞大概已经浏览过的报纸递给林雪,一边说:“你跟小史她们说,以后我的报纸都拿你们大办公室吧。我看现在的报纸,尤其是几大主流传媒,是真没啥可看的了!除了报名不同、刊号不同、责任编辑不同、二维码不同,还有就是定价不同,内容和版式几乎都一模一样,也不知道究竟谁抄谁,谁偷了谁的版面!唉,宣传工作要干成这样,反倒省事了,就是有点糟蹋森林和浪费木材!”



    难得如此抨击现实,估计黄主任今天心情真的不错。并肩上楼的时候,她又以安慰的口气对林雪说,一个人丢东西有时也是好事,但更多的时候就是运气。别看我家老邵人长得粗枝大叶的,但运气一直不错的。最经典的就是前些年他买个电视机天线,丢了三次都没丢成。



    第一次是落在了百货楼的柜台边,回去寻,营业员让他拿出购物票看了看后就把天线还给了他;坐公交中途下车,发现没拿天线后车已跑远,他就拦辆出租车追到了公交车终点站,要回了已经被人收好的天线;最后拿到家门口后,他回办公室取钥匙,天线又被收废品的人顺手牵羊,但正好他进小区大门时就遇上了那个蹬三轮车、车上放着我家天线的。



    林雪听了,恭维说,邵副书记应该是工作太投入,无暇对待生活的那类人。就凭这个事,便足以证明,无论是智商、情商还是素质,他都很高的,绝不是一般人,更不是粗枝大叶,而是大智若愚、心中有数,一切皆在掌握中。



    一席话,听得黄主任很受用,在她办公室前的楼道里咯咯咯咯清脆地大笑。



    与林雪一个办公室的戴昌龄是掂着一袋散发着香味的大肉酸菜包子和一盒豆奶,一路小跑来的,在他前面,匆匆进门的是大老刘。那时已经是早上8点多。



    小戴应该是万事俱备只欠婚礼了,今天穿着件一尘不染的白T恤。转身时,林雪见他脊背上是一行老城有名的“强子手绘”写的字——开心笑一笑,生活有情调!



    最近,按照黄主任抓学习、抓素养、抓提升的要求,每早8点,老王主任都会雷打不动地准时摊开主流报纸或者《读者》之类的杂志,给大家炖心灵鸡汤。



    老王主任党性很强,贯彻上级精神从不打折扣,执行力那是杠杠的。也是个老好人,只可惜文字功底稍稍有点差,加之年纪大了,眼神不好,家乡口音又太重,最近读报纸总是出错,比如他会把“AI昧”念成“暖味”,让大家忍俊不禁。有时候他也会脱稿发挥,但不一定都能发挥到点子上。比较让林雪吃惊的一次是,他说,我们有些党员干部违纪违法被审查,不到24小时就啥都招了,缺乏点红岩精神和党员的骨气和意志!这样的同志就是被开除出党,也只会污染群众。



    今天,他以茶杯做喻,抑扬顿挫地念给大家听,当然也是远远给领导听的一段是:



    如果一个人的襟怀,只有一个茶杯大小,那么他很可能只能做得了一杯水的事;如果只打自己的小九九,求一己之利而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就会误事、误人、误己。你改变不了环境,但你可以改变自己;你改变不了事实,但你可以改变心态;你改变不了过去,但你可以改变现在;你不能控制他人,但你可以掌握自己;你不能预知明天,但你可以把握今天;你不可以样样顺利,但你可以事事尽心;你不能延伸生命的长度,但你可以决定生命的宽度。



    小戴和大老刘刚坐下来,黄主任的电话就再次打断了班前学习会。在听筒里,她很着急地对老王主任说:“刚才厂西派出所来电话说,小史迷迷瞪瞪地去他们那里报案了,你赶快让几个年轻人过去看看是咋回事吧!”



    老王主任听了,赶紧起身吩咐雷秘书,并叫林雪和戴昌龄跟着下楼。就这样,三人骑了两辆自行车,几乎是一口气狂蹬,气喘吁吁地到了厂西派出所。



    虽然还不到9点,但派出所里却已是人山人海,除了早早排队开证明、办户口的,更有为小事拉拉扯扯、嚷嚷经经的,以及惹了麻烦主动来说事的人。林雪随着雷秘书进大门后,见警务室那边的台阶上铺着个被子,上面躺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正在哭。边上是个三十多岁的穿着比较索拉西(不整齐)的男子,正跟一个民警诉苦说,这孩子是被人遗弃后他捡到的,我经济不宽裕,想把她拉扯大,但又怕上不了户口,更证明不了父女关系,白养一场。



    林雪他们自然管不了这么多,挤过人群来到办事大厅,进门就见史师傅很失态地坐在地板上大哭大叫,忽然又笑得合不拢嘴,说她中大奖发财了、将要移民加拿大渥太华当华侨了。周遭则是几个警察和一群围观者。



    “我们怀疑她是被人下了M药!”见雷秘书和林雪走近史师傅并开始拉起来劝,一个女警说。



    因为公司最近严查工作纪律和上班不在状态的人,今早上,史师傅起的也很早。上班路上,她见前面那个步履匆匆的矮胖男子屁股后面掉下个钱包来,正想喊,旁边一个一直随着她走的高个男子已经抢过去迅速捡了那钱包,并过来摆手,示意她别声张,还在史师傅面前一个劲晃着那钱包说,愿分一半给她。



    “我当时好像从那钱包上闻到了一股子像麝香的味道,随后意识就模糊了!”史师傅回忆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为啥会跟着他走,感觉脑子有点迷,人有点不当家。”



    在跟着那高个男子走了约5分钟后,史师傅见路边有辆面包车,那个掉了钱包的矮胖男子就是司机。高个男子拉史师傅上车后马上关了车门,开始搜她的包,再后来的事,史师傅就记不清了。



    等她清醒时,发现自己已在厂后面一条偏僻的路旁。慌忙找手机想报警,却发现手机以及装着银行卡和现金、钥匙之类的包,早就不见了。更关键的是,她发疯一样跑到派出所报案时,嘴里一遍一遍重复的是一串熟悉的数字!她觉得,她已经把银行卡密码都告诉了那两人!



    因为过多,除了例行备案程序,对诸如上当受骗、丢车、被抢包之类的琐碎事,派出所也没求门。林雪和雷秘书、戴昌龄在无计可施、束手无策、面面相觑、一筹莫展后,只有拦出租车先送史师傅回她在谷南的家。



    接住电话后,提前在家属院里的那棵大榆树下等待的史师傅那个留着八字胡的爱人很有意思,按照雷秘书的话说是“很保本”。见史师傅和雷秘书等人下车,他既不安慰一下,也不说声谢谢,只管数落和埋怨说,他妈了个巴子的,现在这人是越来越坏了!我们院里的老陈前一段花4万多购买了28万的假币,买来后才发现,除第一沓和最后一沓为印刷正规的假币外,其余都是白纸。他觉得冤枉,立即报了警,但现在反倒是他被公安机关给控制了!公安机关认为老陈犯了购买假币罪,听说要判刑和处罚他哩!



    林雪刚想提醒那老哥赶紧去替史师傅到银行封账去,又听那老森(老师傅)继续发牢骚说,上次我电动车丢失去报警,谁知不但无人出警,备案时,还看到4名干警整整齐齐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玩手机,且有说有笑的。后来我到公安局督察大队投诉,人家态度邪求好,称,若调查属实,将对相关人员进行处理,可至今没个下文……



    从史师傅家回来的路上,雷秘书显得很生气,不住骂道:“这帮骗子,简直是刀劈雷轰、死有余辜的人渣!啥时候要让我碰上,见一个剁他一只手!我觉得还是整个社会对坏人太软弱了,抓到骗子和小偷,都学邵阳那边的人一样,挑断他们脚筋,看他们不老实!”



    林雪和戴昌龄还没吭声,雷秘书又说:“现在为啥很多人到网上要腆个脸主动要加你QQ?想做朋友?跟你谈人生、谈理想?肯定不是吧?其实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一步步骗取你的信任,掌握你信息,让你上当受骗!当然,你得有让别人骗你的资格和资本才行,否则你今天拒绝这个,明天拉黑那个,后天又玩退群和踢别人出群的小动作,就是孤芳自赏、自抬身价,更是纯粹的装逼!”



    坐在林雪自行车后面的戴昌龄听了,忽然说:“也有例外,现在山寨社团很活跃,我听说有个叫中国尿疗协会的,在QQ群里忽悠让人喝尿哩。据说长期坚持喝尿有益健康,现在那QQ群成员已经超过了4000人。我登陆过,群里不但有‘我喝我尿养我生’的宣言和口号,不时还有人分享尿疗心得、探讨尿疗经验和效果。”



    “我看你俩还是要净化一下社交网和朋友圈,防止授人以柄。”雷秘书进一步说,“昨晚上我在单位加班,就有个女的死皮赖脸,一遍遍问我,是不是小林的同事。我一看她那网名邪求怪诞,叫什么‘会跳芭蕾的猫咪’,显示的地址还是上海,就觉得那肯定是个骗子,直接就拉黑个屁了!”



    林雪忽然想起那可能是符程程,就埋怨雷秘书说:“雷哥,我觉得你至少应该问问她是谁,找你找我干啥才对吧?!”



    雷秘书也一根筋,加之估计是最近因为房子的事情内心多有烦恼,随即道:“小林,你还觉得网恋可信啊?虚虚实实、假假真真,我觉得QQ之类就是个游戏平台和吐口水的地方,更难听些说就是个公共卫生间,你倒认真了!我觉得你还是现实点吧,别在网上跟女的套近乎了!恐怕你都不知道对方是只猫还是一条狗!唉,你也不小的人了,还是面对现实,看着差不多找个女孩算了,实在不行,离过婚的也不错,反正都是过日子!灯一黑全一样!”



    林雪回头看看雷秘书,青着脸没出声。戴昌龄见林雪生气了,赶紧跟雷秘书说:“雷哥,看你这话说的,真不得劲、起劲和提劲!咋叫离过婚的也行?!不管咋样,你也不能跟刘师傅那样,尽长社会和他人的志气,一个劲地戳芯、拔气门芯和落井下石,灭咱年轻人的进取心和威风吧!”



    雷秘书听了说:“国情不一样,人也自然不一样!咱国家只配培养奸诈、虚伪、虚荣、好吃懒做、见利忘义之徒!唉,我倒不是小瞧两位老弟,实在是觉得咱普通人家出身的人,早一点面对现实才会早主动啊!现在每天早上起来,我都会对着镜子这样告诫自己:我的智力并不出众,那些疑似天才的征兆只是错觉;我的容貌也不出众,即使勉强算帅,也会迟早被将死,所以,从小到大我只能依靠多读书和勤努力。也许努力了也没用,但不努力,这辈子肯定没戏。”



    戴昌龄听雷秘书说得很悲催,笑着转换了话题焦点,说:“谈女朋友时,我也见过几个剩女,都有工作,长相也可以,但就是爱摆谱和装逼,搞得很深沉的样子。我觉得单身时间久了,无论男女,必然变得很稀奇古怪,总之是跟整个世界拧着和扭着、拗着,越发不讨人喜欢,因为岁月让他们差不多都变成阴谋家了!跟你说,林哥,不管是婚前还是婚后,我们一般人都很难搞定阴谋家级别的大龄女。我觉得雷哥说的也对,宁娶离婚女,也不要找剩女!剩女心性刁钻,娶进门来够喝几壶的!”



    林雪觉得世界颠倒了,连小戴这样的小屁孩都学会给别人传念把妹真经了,且似乎对人家剩女还蛮有成见的,回头笑笑没出声。



    又听雷秘书接过话题道:“小戴说得很在理,从高等数学的角度讲,大龄女单身的价值无限趋近于零,嫁的不好则是负无穷。也不要自欺欺人,扯什么35岁是个宝之类没用的话。没人敢要和愿意要,宝个屁呀!40岁左右的成功男人一旦离异或丧偶,那才是宝!人家还是愿意和能够找20多岁的!



    唉,白菜的命,却总幻想卖成肉的价钱。这不,错过了机会,直接变成老白菜帮子命了!大龄女和离婚的女人其实差不多,普遍给人感觉是智商低、理解能力差、情绪化严重。女性嫁不出或婚姻失败,大多还是自身心态造成的。嫁人也是一种能力,不懂与男人协调与合作,终究是要失败和付出代价的,可惜咱国家做父母的,缺乏这样的家教。”



    因为匆匆忙忙,今天雷秘书骑了辆女士的坤车,好像是史师傅丢弃在办公楼后车棚好几年的。戴昌龄则坐在林雪骑的二八自行车后面。三人只顾说话,忽然迎面飞驰来了一辆桑塔纳小轿车,紧急躲闪之际,两辆自行车早撞在了一起,三人当场摔了个仰面朝天……



    好在摔的都不重。在雷秘书骂骂咧咧,扬言要见一次那桑塔纳司机就捶一次中,林雪说:“雷哥,我真不理解,你们为什么对人家大龄女那么尖刻,作为一个大龄男,我觉得你们说剩女,就是在影射作为剩男的我!看来我要努力早结婚才能堵上你们嘴巴啊!”



    戴昌龄听了,笑着说:“咱这民族思维,永远摆脱不了四个筐,只要合适,什么东西都可以往里头装。第一个就是影射。你说你不是做贼心虚、贼喊捉贼吗?有句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君子坦荡荡,自不黑就不怕别人抹黑,怎么动不动就说人家影射你了?



    第二个是国情。凡是不想解决、不愿意做好的时候,就说是国情特色;国情要一直存在,就可以一直糊弄下去了。第三是与国际接轨。凡是想提高价格或者增加收费的时候,就说,这是与国际接轨,问题是国际上那么多的轨,该接的、亟需接的,你为什么不接,又说是国情特色了?四是历史遗留问题。说白了就是推卸责任并不想解决问题。”



    林雪苦笑道:“看来跟无赖讲道理我就先输了。唉,作为剩男,这也算本人的历史遗留问题吧,看来我也只有跟国际接轨了,这是我的国情决定的,今后你们谁再敢拿剩女影射我,我就跟谁急!”



    三人回到单位,刚进门,就见黄主任正跟老王主任站在办公室窗前说着话。



    就听黄主任说:“用技术手段管控公车和电脑,确能立竿见影。公司的公车被全天监控后,这个月行驶里程一下子比实施前少了45%。各个办公室的电脑被监控后,工作纪律和工作效率大幅提升。对此,姜总的态度是坚决的、一贯的!昨天有人反映,下面某个单位的办公室主任发牢骚说,不让上网,清闲的机关工作人员估计都不知道如何打发时间了!今天,姜总就要求发文件,将那主任撤了,并在全公司进行通报。”



    “当然,矛盾也是有的。”黄主任继续说,“就是查出电脑在工作时间上网并被曝光后,有一些单位扯皮说,违反工作纪律的电脑都是临时工操作的,还是想让临时工担责。今天一大早,姜总召开专题会,在咬了一口月饼样品后,对负责公司福利的工会领导说,不要五仁,今年就要梅干、桂花、蛋黄、豆沙四大类!刚才人事部那边给我打电话反馈说,认真领会和贯彻姜总指示,他们已责成推诿扯皮的单位,开除了五人,都是一水的违反了劳动纪律的临时工!”



    听到姜总和公司在工作纪律上动真格的了,林雪等人回到座位上都不敢吭气。黄主任也面无表情,并没问他们有关史师傅的情况。



    又听老王主任说:“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义不理财、善不为官。这样也好,现在很多人上班,基本上就是看电脑、看手机,搞得单位就跟网吧和过去的烟馆一样。电脑这玩意儿那是真好,但干活用电脑、学习用电脑、玩耍用电脑,没个明显界定。



    守着电脑不务正业的人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成群结队。谁敢说自己在正常办公时间没看电影、炒股票、玩游戏?扑克牌上网了,象棋上网了,麻将上网了,斯诺克也上网了,现实里有的游戏都上网了,上网偷菜之类无聊的游戏在电脑世界那是应有尽有,几乎可以说,大家上班离开电脑后,真的都不知道该干啥了。”



    “像咱公司一样,今后公车不敢私用,电脑不敢不务正业,对于风清气正必是有益而无害的。我觉得这是可以作为成功经验被推广的。”黄主任进一步道,“这表明,对于庸懒散奢的思想和作风,我们并没有黔驴技穷,而是稍微一出手,就有成效。所谓举手之劳、事半功倍。但庸懒散奢的衙门作风依然普遍存在,今天咱们管住了车和电脑,明天可能又会在别的方面按下葫芦浮起瓢,目前来看,距离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局面,我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两位领导正说话间,桌上的电话响了。大老刘、林雪、戴昌龄几乎是同时去接,但最终电话被大老刘抢住了。说是门岗上打来的,找林雪。



    林雪接过听筒,听里面的值班民警说:“是林秘书吗?我是保卫部的杨洋啊,有个美女要登记进厂找你,按照最新规定,需要你亲自出来接一下啊。”



    杨洋是个高大的帅小伙子,公司运动会经常当第一旗手。过去在社会治安科专门搞网络监控,最近因为在网上发了个不当的帖子,被临时调整到了门岗上。因为他平时说话总是嬉皮笑脸的,给人感觉不大靠谱。今天听到他说“有美女找”的时候,林雪觉得那求孩子就是在开玩笑毛捣(戏弄)他。



    最近两年,已经更名为保卫部的公司公安处新招这批80后干警,说话几乎都没个正经。有时候,就是办公室大老刘的前任老婆凶神恶煞地来找大老刘讨要孩子的生活费,他们也说是美女来访。



    一而再,再而三后,气得大老刘专门跟已退居二线的公安处老王处长打电话,说,以后我前妻来找,你们一定得给我拦住!万不得已的话,开枪都行!我倒不是说她的闲话,她那种人,是公认的麻烦篓子,对这种出身低下、举止庸俗的女人,讲道理是没用的,给她点厉害,让她当当江姐、坐坐牢就变得老实了!”



    刚刚在牡丹广场开车挂倒了飞车抢包的俩歹徒的摩托车,而成为全市见义勇为典范的老王处长听了,呵呵笑着说,我没听清你是谁呀!咱着经济民警大队,只对公司董事会和总经理负责。开枪?你给我发枪了?!你可真有意思。



    大老刘听出,曾经熟悉的老王处长这是要不念旧情、秉公办事了,就赶紧说,王处,您听不出来了?我是你老弟小刘啊!咱可是一起在汝阳下过乡、咽过糠的!妈的,我那口子太气蛋了,最近老找我麻烦,我这不正烦心吗?!我意思是说,你叫你们门岗的那些小年轻别那么轻易就放不三不四的人进来了,那可是要捅大娄子、出大事、犯大错的!



    老王处长过去在公安处呼风唤雨、说一不二惯了,一来退二线后还有点不适应,二来觉得现在自己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不想听大老刘拿芝麻大的屁事烦他,继续呵呵笑着说,奥,是你呀,我还以为是谁呢!好说,以后我让他们先登记,然后联系你,你要不见就算了。



    那天,林雪记得,大老刘在高高兴兴放下电话后,还在办公室以炫耀的口气吹嘘当年他跟王处长下汝河逮鱼,自己是如何救了被水蛇咬住了脚丫子的老王的事情。但中午,他就因为打电话让门岗不放自己前妻进来而付出了沉重代价。



    那天中午林雪正好出去公干了,听雷秘书后来呵呵笑着说,大老刘那前妻生的儿子硬是拿着不知谁的工作证就给混了进来,在楼道里扯住大老刘后,不容分说就是几个大嘴巴,并骂骂咧咧着说,看你再让我老妈生气!看你再说我老妈是事儿逼!



    一把年纪了,因为婚姻的事,让自己亲生儿子当众打了耳光,大老刘除了郁闷,更多的是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面子在这栋楼上工作了。后来,他还专门去找黄主任,想办提前离职,但好像一直没有结果。不管怎么样,最近大老刘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地来上班,也没人管他……



    不过这一次,门岗上的杨洋说的却是真的。站在林雪面前的,的确是个美女,就是那天在103路电车上捎走了林雪小灵通的“赛文姬”!



    “怎么会是你?!”林雪有些愕然,本能地看了看门岗上的杨洋他们,估计要是腰上有枪都掏出来拿手上了。



    今天,“赛文姬”穿一套荷叶裙,娉娉婷婷的,脚上一双白色的网球鞋格外醒目。在她的身后,停着一辆雪白的东风雪铁龙,一个大略二三岁的白白净净的小女孩,正从车窗探出头来向这边看。



    “为什么不会是我?!”“赛文姬”顽皮地眨眨眼,说,“你不想要你的电话了吗?”说着,她从小包里拿出了林雪的小灵通,晃了晃。



    见林雪一脸的狐疑和不悦,甚至还有些警惕与胆怯,“赛文姬”格格笑着说:“我是来找你帮忙的,也相信你一定会给我帮忙的。我倒是蛮喜欢你这个电话的。跟你说,我收藏的手机大概有半屋子多,我愿意拿任何一款手机来换你这部小灵通!”



    见林雪依旧在迟疑,“赛文姬”说:“这里说话目标太大,如果不介意,上我车吧。”



    林雪说:“你先上去,我得给单位说一声。”说完,去门岗后面的接待室,拨通了办公室的电话。就听刚才那个‘传令兵’在岗位上坏坏笑着说:“老兄很厉害呀,是老相好吧,好好把握,现在刚流行车震……”



    林雪知道,这门岗也是信息中心,上到公司领导,下到一线开机器的员工,谁有个啥事,一般都瞒不过保卫部的人。林雪也曾进过公司保卫部那个一屋子都是监控屏幕的安全指挥中心,全公司成千上万个监控头下的信息,每天都会在那里被存储和进行综合分析,重点的则会被跟踪。



    打完电话,林雪出门白了一眼杨洋,说:“放你的河洛大屁,不许跟别人乱讲啊。”那‘传令兵’估计从没听过林雪讲粗话,一愣,继而赔笑说:“跟林秘开个玩笑,我就当她是我嫂子了!”



    林雪没理会他,上到了“赛文姬”的车里。但并没坐副驾驶位置上,而是到后面和那个可爱的孩子坐在了一起。



    “你不至于报警吧?”“赛文姬”在前面冷冷地说着,启动了车。



    林雪笑着不置可否。就见身边那孩子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忽然问:“大傻子,你为什么坐我家的车呀?”



    “赛文姬”头也不回地打断孩子说:“叫小林叔叔,以后不能乱叫别人大傻子,他是姑姑朋友哩。”



    那小女孩更加不解了,扬着头问:“姑姑朋友?那叫猛兽侠好不好?我怎么从没见过呀?”“赛文姬”说:“你小孩子知道什么!姑姑朋友多了去了,还不是因为你上幼儿园的事!”



    小女孩一听幼儿园三个字,竟然哇一声哭了,说:“菁菁不上幼儿院,菁菁不去幼儿院,菁菁要在家里玩!”



    林雪被那孩子给逗乐了,说:“现在的孩子怎么都不去幼儿园啊,那里又不是动物园!”



    “赛文姬”在后视镜里看着林雪说:“别提了,要是动物园就好了!我们小区那幼儿园是公办的,简直比监狱还坏,整天除了给孩子们放《蜡笔小新》和《猫和老鼠》,屁事不做,都死了小孩啦!我听说你们单位幼儿园不错,就想把这孩子送你们幼儿园,但又不认识人,托不住关系!”



    林雪说:“你找我就是这事啊?没问题,你孩子的事就是我孩子的事!”



    “赛文姬”脸一红,说:“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啊。我劝你跟我们女生说话不要不打草稿!我正式告诉你,本姑娘尚未婚嫁!而且发誓终身不嫁!”



    “赛文姬”这句话,让林雪有些吃惊和好奇,急忙道:“怎么回事?我觉得你,你不应该这么极端和悲观吧?!”



    “是真的!”“赛文姬”猛踩了下刹车,差点让林雪的头撞在前面座椅上。因为就在他们对话的时候,一个老太太忽然从车前横穿马路,差点就让“赛文姬”的车撞上。



    在尖利的急刹车声中,那老太太回头看看,似乎嘴里骂骂咧咧着。“赛文姬”也不招惹她,格格笑着对林雪说:“让你见笑了,我这驾照才拿的,还不大老练。你准备去哪里?”



    林雪觉得这女孩不可理喻,笑着说:“你来找我,甚至还劫持了我,反倒问我去哪里?!”



    “赛文姬”回头笑着说:“你一个大男人,还怕我一个弱女子把你拐跑了!桃花山庄的烧烤不错,也很清净,算我请客了!对了,如果你有难处,我们随时可以回去!”



    林雪说:“那倒没必要。你很直率,我喜欢这样的个性。”



    林雪身边的小女孩一直听着他们谈话,眨巴着眼睛不时看看林雪,又看看前面她的姑姑。



    “昨天那么晚了,我见你在我们小区找人,那个糖糖糖一定是你女朋友吧?”“赛文姬”一边开车,一边问。



    “算是吧。没想到你也住珠江路那一片!”林雪说。



    “洛阳就这么大,我翻过你小灵通上的通讯录。”“赛文姬”说,“我看你还认识个叫吴雨的,跟你说,我和她还是初中同学呢,那时候她属于学习好的,但她应该知道我。”



    “你为什么干这个?”林雪问。



    “干哪个?你直说我是小偷好了!”“赛文姬”在前面面无表情地说。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林雪赶紧说,“说实话,你给我的印象很好,我压根就想不到你会拿我的小灵通!”



    “是吗?印象有多好?不会是一见钟情吧?”“赛文姬”脸上露出一丝自负和不屑道,“像你这样的呆头男人我见多了!没有原则和底线,既贪婪、好S,又没底线,见一个爱一个!既不知道自己是谁,又不知道自己该喜欢谁、能够拥有谁!”



    “赛文姬”这句话像MG42射出的一梭子子弹,几乎是字字击中了林雪的内心,让林雪几乎无言以对。



    “不好意思,我看人很通透,说话也比较毒,跟我在一起的人都跟你一样,只相信我的漂亮和温柔,不知道我的危险和厉害,直到付出代价!”“赛文姬”说。



    “你为什么不金盆洗手,我觉得凭你的能耐,干什么不行啊!”林雪说。



    “赛文姬”一边开车一边说:“听上去你是在劝我从良啊!窃钩者贼,窃国者为侯,我并不认为我有多无良!你是金庸小说看多了吧?切!还金盆洗手!我只知道。一件白衣裙,一旦染上墨迹就很难再洗干净。我不干,谁来养我?你肯定说让我找个靠得住的男人,可我就是压根看不上,更不信任你们男人。宁可全世界男人都死光了,也不嫁给白痴,毁了一生;更不会嫁给衰男或毛左,一毁三四代,甚至会毁掉中国的未来。”



    说着,“赛文姬”随手丢过来一部手机道:“拿着,算赔你的,我家这孩子的事你要办成了,我还会重重谢你。”



    林雪见那部手机还不错,属于金版诺基亚,笑着说:“我只要我的小灵通!”



    “赛文姬”忽然生气了,说:“你这人有病啊你!好心给你弄个不掏钱的手机,还不要!跟你说,想要的人多了,我还不给哩!”



    林雪坚持说:“我只要我的小灵通!”



    “赛文姬”嘎吱一声停住了车,顺手将林雪那小灵通扔到了车窗外面。看着那被路面撞得翻了个跟头后四分五裂的小灵通,“赛文姬”板着脸说:“你信不信,我也会把你扔到这里!我什么时候求过别人,都是别人求我的!”



    位于二广高速公路边上的桃花山庄其实是个农家乐。一片具有江南特色的仿古建筑和桔园、竹林、鱼池,外加几个闲着嘴里能够淡出鸟来的蓑衣笠人,汇聚成了一幅悠然、淡然的装逼画卷。不过因为坐落于龙门山麓,对卢舍那发誓,这里空气清新、环境优美,充满了古典田园的诗情画意也是真的。



    停住车,牵着那孩子跟着“赛文姬”一路进去后,林雪发现这桃花山庄里还有个规模不大的拓展训练中心,可以进行真人CS和军事拓展培训等。



    走过训练营地的时候,林雪见装满了水的洗衣盆、水桶、甚至是做饭的锅在一块空地上排列整齐,十几个小学生正在老师的指令下将头伸到水中憋气。一个老师模样的男子还在边上拿个秒表在吆喝一个偷懒的孩子,说,只要学好了咱们开发的安全教育课,就是真发生溺水,你们也能够绝境求生。



    “赛文姬”似乎对这一切不感兴趣,而是径直带着林雪到了一个门前挂有“冷雨茶社”吊牌的、古色古香的厅里,并对两个迎上来的服务生说:“跟我姐说,她要的人我带来了!”让林雪又吃了一惊。



    “你大姐是谁?她干嘛要见我,我跟她又不认识!”林雪试探着说。



    “她叫唐春妹,你们应该认识吧。”“赛文姬”看了一眼林雪,冷冷道,“切,要不是因为她,谁稀罕请你来!我跟你又八竿子打不着!还费了我不少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