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听这些心里特忐忑,毕竟我们那包裹里可有类似的东西,不过真是走运,那师傅直接封箱并没有多看,估计是忙了一天又被大炮一阵吼,即没那个心情,也想早点忙完下班了事儿。
送走收件师傅我就跟大炮商量,都觉得收件师傅说的这事儿挺蹊跷。
按道理说那三个泰国人既然来这里是跟着大炮目的也在我,行事就应该非常谨慎低调才对,怎么会杀了人还栽这么一跟头,现在警察已经立案,那胖子特征又那么明显,落网只是时间问题,等通缉令悬赏通告出来了,估计那几个人也不敢这么高调跟踪住酒店。
这件事儿对我和大炮来说是件好事,大炮说干脆咱们就给警察叔叔打个匿名电话,再用快递把瘦高个的身份证件寄到警局去,他们迟早落网咱们也早点省心。他一番话说得我有点激动,打击犯罪从没干过,想想真做起来还是挺刺激的。但我觉得这么做有点草率,一来我们说的话警察叔叔未必会信,二来现在也不是几年前,随处都有卖IC电话卡有电话亭,要打匿名电话还是挺难的,三来么,这警察叔叔虽然立案了,但具体的风声悬赏通告还没发布出来,我俩就这么一通电话打过去,未免有些太过刻意。别到时候举报那三个人不成把我俩再牵扯进去,那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把自个的想法说了,大炮听后只能作罢,他说就我这性格,跟我混一起啥事儿都干不了,要是他一个人才不管那些,早就跟那三个王八蛋拼的鱼死网破了。
我也知道大炮说的事实,也没跟他一般见识,收拾行李的档口大炮突然叫了我一声,问我那具被分尸的尸体会不会是他在北京三里屯的酒吧外头见的那的士司机。大炮这么一问我倒是想起来了,他好像说过这事儿,说当时他喝多了,在暗巷里看见司机倒在驾驶座,车窗上还有污渍,他朝那边走,结果半道让胖子给拦了。
大炮说如果是这样那就讲的通了,那司机那会估计就让那三个人弄死了,车窗上的也不是污渍,而是血。但我算了一下时间,跟他说不对,而且地点也对不上,司机如果死了,也是死在北京,但从收件师傅说的话来推测,发出尸块的公司应该是在西安市区境内,难不成这几个这么变态,把那北京的的士司机杀死分尸,尸体一直用冰块储存一路带着,一直带到西安境内才装成包裹寄出?
绝对不可能,这么做不符合常理,非常麻烦,而且在携带转运的过程中,极有可能会被人发现。
“你说他们会不会……”大炮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露出十分难看的表情,“那些尸块会不会……”
我没等他说完就点头,“照现在的情况看只可能是这样,你在三里屯看到的那个出租车司机百分之八十可能遇害,而那些尸块应该是另一个人的,他们不止杀了一个人,很有可能,很有可能我们不知道的还有……”
“那贱人你说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大炮问道,“如果单纯跟踪我,没必要杀人吧……”
“劫财?”我想了想道,“或者是不是那些死去的人发现了什么,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原因很多啊,我不是神探你也不是,这种毫无根据的揣测对咱俩现在的情况一点意义也没有……”
大炮没再说话,看得出来因为这件事我俩的心情都变的非常沉重,说没有一点儿负罪感不可能,一直以来发生的事情,我们遇到的种种怪事,种种骇人听闻的事情都跟我手背上的这只眼睛息息相关,我觉得我本身就是个bug,很多次我都在想,要是我突然自杀了,所有的事情会不会就此终结,但从知道叔公身上的事情之后,我也清楚这种宿命不会终结,也许我前脚刚死,下一秒,下一分钟,下一个小时……或者下一年,类似的事情就会在另一个人身上上演,必然,这个人会跟梅家有千丝万缕的血缘关系。
“我觉得你也别老给自个太大压力。”不得不说大炮这货虽然不靠谱,关键的时候还是蛮贴心的,“谁死谁不死,什么时候死怎么死,这叫命,看开了就好,虽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句话是贬义,但很现实,你有心理压力的时候呢,就想想哥们,想想哥们腿上的东西,在生啊死啊这事儿上哥们想的比你通透,哥们早看开了,就是哪天哥们要是走了,希望你梅坚仁记得我……”
我看他叼着烟笑的很痞,也是佩服这货的思想境界,不想继续这么沉重的话题,就道:“你不提我都差点忘了,你的腿怎么样了?让我看看……”
说着就去拽大炮的裤腿,大炮甩脱我的手抽了口烟,“怎么着梅坚仁同学,你什么时候还学会扒裤子了,再往前推20多年你这行为能判流氓罪你知道么?”
我心说不就看一眼的事儿怎么流氓罪都扯上了,拍了下他大腿让他识相点儿自个挽起来给我看看。大炮倒是没推脱,挽起裤腿,之前的贴着创可贴的地方已经用纱布和绷带缠起来,我这两天都跟他呆在一起,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偷偷自个换的药。
大炮把纱布解开,不意外那个伤口又溃烂的大了些,已经能窥出四个完整的蜂房,大炮把纱布直接扔了,从背包里掏了瓶药水和一些棉签,对伤口表面进行细致的清洗。
“有什么感觉吗?”
大炮笑道,“痒啊,我跟你说这玩意儿一点也不疼,就是痒,奇痒难忍的那种,感觉就像……感觉就像蚂蚁把巢筑在你身体里,但是这么长时间我也发现了一点有趣的东西……”
“有趣的东西?”我不解,“这有什么有趣的?”
大炮直接把手里的药瓶抛给我,我抬手接了,打开里面的味道有点熟悉,“这什么药?”
“风油精,还混了碘伏这种常用的皮肤消毒剂,我发现清凉油对这玩意儿也有作用,贱人你知道吗?虽然它还是会持续溃烂,但涂这东西首先有效止痒,瘙痒止住了,你的手就不会去抓,手上的细菌也不会二次感染伤口,再次就是你没见过其他人溃烂的速度所以可能不知道,这玩意儿有一定收敛伤口减缓溃烂的作用,你不知道我女朋友身上的那个,我跟你说,从发现开始,到溃烂成你看到的那样子,只用了三天,而我这个呢,这么长时间,也只烂成这样……”
“你再说一遍,你给里面加了什么?”我感觉自己捕捉到了重点,“你说清楚点,别漏了。”
大炮想了想,“风油精,碘伏,还有少量清凉油啊……我还想加花露水的,但那个里面有酒精成分,我怕疼……”
“对,是薄荷,除了碘伏,你加的那些东西有共同之处就是含有薄荷脑的成分。”
我急忙从包里掏出一小瓶,里面是分装的绿油油的膏体,上回张死墨来我家按约定给了我很多他家私制的药膏,我把这东西分成很多的小瓶,总会随身带两瓶,没想到,真用上了。
我记得在张家时,张叔说过,这种秘制的膏体基质是用大量薄荷脑制作,里面还含有上百种天然药草,对很多伤口,蚊虫叮咬,皮肤炎症,感冒甚至跌打伤都有奇效,他还说这是从汉唐时起家族的祖辈传下来的,当时类似的民间奇方很多,只是在近代西医冲击,这些奇方慢慢散失掉了。有些传到了香港,有些则在周边的一些国家广为流传,最著名的类似药物就是泰国的青草药膏和行军散,虽然很多大陆游客看到上面治疗很多疾病觉得不可信,但这其实都是从中国传出去的,是先民中医的智慧。
“你试试这个,绝对比你那个好使。”我把药瓶抛给大炮,他抬手接了,打开瓶盖嗅了嗅,“这发现挺意外的,不要浪费时间,明天就启程,我要把这意外的发现当面告诉张叔,没准你还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