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欢将洛秋的身世一五一十的跟春香说了个清楚,这让春香懊恼又心酸,懊恼的是自己为何不分青红皂白的骂了洛秋一顿,心酸的是想起洛秋小小年纪就为了报仇而进入了杀手那样一个危险血腥的行当,而且为了报仇还不得不隐去她自己女儿身的身份。
春香觉得洛秋如今就像是置身虎穴那般危险,她生怕洛秋被狡猾的李耀祖看出什么破绽,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让承欢帮着洛秋杀死李耀祖的话。
谁知,承欢连想都没想断然拒绝,这让春香大失所望,又颇为理解的说道:“唉,我知道,这不是小事,闹不好会人头落地,你拒绝也是应该的。”
承欢苦笑的摇摇头,“大嫂,你觉得我是贪生怕死的人吗?你错了,不是我不肯,是洛秋不愿意。”
“她不愿意?为什么?难道手刃仇人不是她最大的心愿吗?”
承欢拉着春香的手,一脸的愤慨的说道:“大嫂,杀死李耀祖容易,可是麦大人的冤屈也就不能随之石沉大海,不得伸冤,还有那些受到李耀祖迫害的人,也都有冤不得伸。洛秋要的是将李耀祖的罪行公布于众,让他受到世人的谴责,唾骂,要的是用皇法将他治罪,杀死他只是图一时之快,并不能解决根本性的问题,你明白了吗?”
春香仔细听着承欢的话,两行热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原来,原来洛秋这样做并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而是为了所有受到李耀祖陷害,利用的人,要是志远泉下有知一定会感到欣慰,他不敢做,不能做到的事终于有人站出来为所有的人讨个公道了。”
“是啊,大嫂,如果洛秋能成功,那么麦大人,佳希的爹爹的冤屈就可以得以昭雪了,到时候你也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承欢伸手擦了一下春香的泪水,“大嫂,别哭了,咱们还是祈祷洛秋千万不要让李耀祖那老狐狸看出什么端倪,但愿洛秋能顺顺利利的回到李府。”
“是是是,菩萨保佑我兄弟,不不不,是我的好妹子,菩萨保佑……”
承欢看着一脸虔诚的春香叹了口气,“大嫂,我几次三番的劝说洛秋不要去李府,可她就是不听,她说,李府有个独立的书房,那个书房里很可能藏有李耀祖贪污受贿的证据,或许不止这些,如果能潜进那个书房,找到相关的证据,就能提早揭露李耀祖的罪行,可是哪那么容易啊,说不定她人刚踏进书房就会被埋伏在书房里里外外的高手给团团围住,她虽然是杀手出身,可她毕竟是个女孩子,我真是有些害怕,怕她双拳难敌四手,怕她,唉……”
这话说的春香不由的一颤,声音略微颤抖的问了一句,“她真的会有危险吗?难道不去那个书房就找不到李耀祖的证据吗?”
“危险是肯定有的,洛秋说过,其实李耀祖到现在都还不是完全的信任他她,就连她出门都在监视之下,你说能没危险吗?李耀祖是个老狐狸,他身边还有一个谋士,两人一凑头就是一个歹计,他能把罪证摆到明面上吗?还不得靠洛秋一点点的去寻去找,而书房就是藏秘密的最好的地方,所以,洛秋坚信,揭露李耀祖的罪证就在那里面,而且,除了这条捷径再无他法,要是等李耀祖自己露出马脚还不定等到啥时候呢,咱们等不起,他现在就已经权倾朝野,再下去个几年他的势力就更不容易小觑了,所以,我虽担心洛秋的安危,但我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能如此了。”
“这真的是条捷径?只要咱们有书房里藏着的证据?”
“嗯!”承欢重重的点点头,她注意到春香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眼神变得飘忽不定,像是心里有什么事而下不了决心。她猛然想起洛秋当初救春香的另一个原因,于是叹息一声有些失落的说道:“可惜咱们这些人都帮不了洛秋,否则她也不会那么辛苦,唉,佳希的爹爹也从没给自己留点后手,替他人顶罪而身首异处,而始作俑者却依然逍遥自在,可怜的佳希,都没见到过爹爹的模样,如果世人知道了她的身世一定会在背后骂她是贪官的女儿,这让她怎么抬头面对世人?”
这句话深深触动了春香,她眼神里略过一丝恐惧,低头不安的搅动着手指。承欢说完那一番话就有意无意的看向春香,似乎在等她下定最后的决心。
屋里一阵沉默,屋檐上树叶上的雨水无声无息的滴落下来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像是时钟在一刻不停的催促着春香。“快点说出你的秘密,快点说出你的秘密……”
“佳希,娘不会让世人在你的背后戳脊梁骨,做错事的是你爹,不是你,你不需要为他承担任何过错。洛秋,大嫂也不会让你陷入险境,我要说出一切!”春香反复回味着承欢的话,在心里暗暗发誓。
“大嫂……”承欢决定让春香独自静一下,她站起身来轻声说道:“你也累了,一晚都没得睡,我去照看佳希,你好好睡一觉吧。”
“承欢,等等!”春香一把拉住承欢,“我有话跟你说。”
“有什么事睡醒了再说,你看你,脸色这么憔悴,好好休息一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我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如果现在说不出来我怕以后我就没有这个勇气了。”
“什么话这么重要,看你一脸严肃的样子,弄得我心里有些发慌。”承欢其实早就猜出春香要说什么,但是她还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说道。
“我,我是想说……”春香话说半截又咽了下去。
这可急坏了承欢,她可不想错过这样的好机会,“大嫂,你这是怎么了,说个话还吞吞吐吐的,咱们是姐妹,有什么话不能明言的?佳希要是知道她娘这么的优柔寡断一定会笑话你的,佳希的爹爹走了,你不但是她娘,还是她大山一般的爹爹,是她永远的依靠,所以,你不能像一般的弱女子,你得坚强起来,有些事该不该做,该怎么做,你心里要有个准确的判断。唉,每个人的脾气性格不同,我不能让你像洛秋一般,认准的事就算再难在危险也要往前冲,毕竟你不你和她不一样……”
“不……”春香猛然抬起头,一脸的坚定,“我虽然没有她那么高强的武功,没有她的气魄,但是我可以和她一样,有一颗坚强的心!承欢,我拜托你一件事,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让洛秋来这里和我见一面,我有重要的事跟她说,这件事关系重大,请你一定把话带到!”
承欢终于松了口气,昨夜到现在发生的一连串的事在她看来是那么的恰到好处,佳希的病引来了洛秋,洛秋故意说出自己的落脚处狠狠的戳到了春香心里最深的仇恨,两个人的吵闹牵出了洛秋的身世,两人颇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引起了共鸣,让春香终于下定决定要把隐藏在心中的秘密和盘托出。
“好!”承欢也不问春香到底有什么话要说于洛秋听,痛快的答应了她的请求,“你的话我一定带到,不管想什么办法,我也会让洛秋来见你!”
杜义轻手轻脚的来到洛秋的房门前,小心翼翼的将耳朵贴到了门缝上倾听了起来,屋里死气沉沉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像是根本没有人住过。
“砰砰砰……”杜义心下略有不安,暗想,“怎么这个时候了他还没个动静,不会是趁昨夜的雨偷溜出去吧。”他越想越不安,索性抬手大力的敲起门来。
“谁啊?”房间里响起了洛秋不悦的声音,随着一阵悉悉索索,房门打开了,洛秋眯着眼睛探出头来。
“呵呵……”杜义尴尬的一笑,“原来田公子在啊,我还以为你出去了呢。”
洛秋侧身让进杜义并随手关上了房门,“我不在这我能去哪啊,有心出去逛逛,天气又阴的让人压抑,还不如在房间里睡觉来的痛快。”
“是是是,看来这雨还得下,下点也好,再不下庄家就该旱坏了。”
杜义边说话边有意无意的在房间里打量了起来,脸盆架上的油布衣引起了他的注意,趁洛秋桌前倒茶的功夫,他蹭到盆架前摸了一下油布衣,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洛秋的脑后像是长了一双眼睛,杜义的小动作丝毫没有瞒过他,他转身做了个请了姿势,“杜先生,早起沏了壶茶,这会恐怕泡老了,你凑合着喝。”
“噢?”杜义拖着长腔坐了下来,伸手端起茶杯端详了起来,“田公子不是刚刚起来吗?”
“我的确是刚起来,不过在倒夜香的来之前也起来一趟,我不喜欢那厮在我房里晃来晃去,索性把马桶拎出去,等他来收,那样就省去了不必要的麻烦,他轻松点我也自在点。”
“那小厮啊,他有些不懂规矩,喜欢在主子的房里瞄来瞄去,我也不喜欢。”杜义顺着洛秋的话说了下去,“倒夜香的来时还下着雨呢,你就这么出去的,不怕淋湿了衣服着了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