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皇上突然提出了王志远遗留的账册一事,并且要着人针对账册展开调查。这是李耀祖始料不及的。看着皇上的眼神,李耀祖突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这是要明里一套背后一套啊?想明白了这一点,他禁不住恼羞成怒,誓要打破皇上的一切计划。
御书房里,皇上掩不住脸上的喜色,对南宫泽说,“今天打了李耀祖一个措手不及,想必他沉不住气了,从他眼神里,朕看的出来,他不会坐以待毙。”
南宫泽微微一笑,“就怕这个老狐狸淡定自若!账册的内容牵扯范围之广是咱们想不到的,想要一一查证起来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李耀祖完全可以借机扩充自己的势力,以抗衡皇兄,到那时,咱们就被动了。”
“嗯,朕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今日在早朝上扔了一块小石子,就看这石子能在浑水里掀起多大的浪来?不过,展俊那边要想办法了,你想好接手的人选了吗?”
“想好了,单就领兵打仗来说,朝中不少武将都能胜任,但是说到禁军统领一职,不但要有沙场征伐的经验,对皇兄的忠心是必不可少的,忠君一点,不是人人能做到的。就拿展俊来说,他表面上看着中后耿直,效忠皇兄,可皇兄也没料到他这么快就会被人利用吧?”
南宫润想起展俊就恼怒,愤恨的哼了一声,“这个展俊,枉朕这么信任他!但愿他能尽早悬崖勒马,否则朕对他绝不姑息!”
“皇兄莫气,英雄难过美人关嘛,展俊虽算不上大英雄,可凭他从一个低级军阶出身一直凭本事做到禁军统领的位置,说明他也有过人之处,也算得上是战场上的英雄。只可惜,接连丧妻让他见到女人就有些英雄气短了。他那么费力巴结李耀祖,只怕到时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李耀祖太注重出身门第,怎么会容忍一个出身不好的展俊做他的乘龙快婿。”
“难说!”南宫泽摇摇头,“李耀祖被逼的狗急跳墙了,还怎么会顾及出身门第,管他是将门出身还是小卒子起家的,到时候都会照单全收。”
“嗯,不管怎么样,展俊朕是不能用了,你抓紧找人暗地里接管禁军,千万不能让他有所察觉,就让他以为自己还是那个手握三万禁军的大统领呢。”
“嗯,臣弟明白。”南宫泽躬身领命,抬起头来神秘一笑,“皇兄,李耀祖恐怕要顾头不顾腚了。”
“怎么讲?”
“不可说,不可说……”南宫泽卖起了关子。
“你这小子!”南宫润扬起手臂吓唬他,“你说不说,不说朕削你!”
“嘿嘿……”南宫泽连忙招架,“别打别打,臣弟说就是了。”
屏退左右,南宫泽凑到了皇上耳边……
李府,一改以往的平静,老远就听见李耀祖暴跳如雷,“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想老夫死,没门,休想,做梦!”
砰砰几声后,地上撒满了茶壶茶杯的碎片。洛秋和杜义闻声赶来,几步绕过碎片,双双一施礼,“大人,为何发如此大的脾气?”
李耀祖气喘如牛的坐了下来,“嗯,你们来了,来的正好,坐,老夫有话要说。”
杜义和洛秋交换了一下眼神,还是杜义先开了口,“大人,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朝上……”
“皇上想让老夫死!”李耀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眼冒凶光,“你们两个是老夫的智囊,替老夫谋划一番!他想整死老夫,没门,老夫乃两朝重臣,岂是他一个刚脱胎毛没几天的人说动就动的!”
“大人,大人稍安勿躁,我和田公子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呢,如何为大人出谋划策?您说皇上想让您死,为何啊?”
“还能为何,还不是那个该死的王志远惹得,死就死了,死了还不安生,还要兴风作浪!”
杜义眉头一皱,“您是说皇上在朝堂之上提账本的事了?”
“不但提了,还要派专人去查证!”
杜义稍稍松了口气,“大人,只是去查证,您何必发这么大的脾气。账册岂是一时半会能查证的了的,您还有充足的时间准备啊。”
“不不不……”李耀祖急躁的在屋里转了几圈,“没时间了,没时间了,皇上的眼神太诡异了,太可怕了,透露着嘲弄,戏耍,决绝,坚定!他想一边稳住老夫,一边派人暗中细查。老夫不能让他玩弄于鼓掌之间,他想查,好啊,我让他什么也查不到!”
“大人是想把所有一切都抹干净?这太难了,不像当年处置梁三省那样简单,牵扯的人太多,怎么能在短时间内完成?”
“那就从根上斩断!”
“从根上,从根上……”杜义喃喃的重复着这句话。
洛秋上前一步,“大人,您的意思是销毁账本?”
李耀祖满意的点点头,“聪明!和老夫想到一块去了。只要没了账册,皇上去哪查,如何去查?”
“那大人是想让展俊去……”
杜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洛秋和李耀祖异口同声的打断,“不可!”
“不可?”杜义有些不明白了,“他可是做这件事的最佳人选啊,为何不可?”
李耀祖不语,示意洛秋说说他的看法。
洛秋用脚拨开椅子前的碎片坐了下来,“展俊要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让他做这件事也没什么,一旦被发现舍弃了也就舍弃了,可他如今的这个位置非常重要,可谓顶的上千军万马,怎能轻易舍弃?再者,让展俊去销毁账本,该如何和他说?他虽然憨乎乎的,但他不傻,账册摆在那里他看不出真假,可一旦让他动手销毁,他能猜不出账册的真假吗?如果他答应去,那就是背叛皇上,是要杀头的。要是不答应,说明他以后都不想参与大人的事,闹不好还会向皇上告密。毕竟,我们对他没有足够的把握,换句话说,咱们没有让他背叛皇上的理由,或者说没有足够的利益让他动心!”
“可咱们手里有他私用皇上朱笔的证据啊!”杜义说出了最好的理由。
洛秋苦笑的摇摇头,“关于朱笔的事,在他喝醉酒后已经和我说了。我虽知道,但我不屑提起,因为我不认为那是个很好的把柄!拿这个要挟展俊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为何?”不止杜义这样问,就连李耀祖也困惑不解。
“唉……”洛秋叹了口气,“大人,展俊私用朱笔是为谁?当然是为了大人!这不就告诉皇上,展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那也就是告诉皇上,不用查了,账册是真的!展俊大可以为求自保把一切都说出来,到时候,他死也会把大人您拉下来!”
洛秋的一番分析让李耀祖很是苦闷,有些绝望的说道:“难道这个把柄就没用了吗?”
“不!”洛秋摇摇头,“现在还没到两败俱伤的时候,这个把柄实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才拿出来的,而不是现在!现在我们处于劣势,切不可冒进啊。账册能销毁就销毁,实在毁不掉再拿出这个把柄也不迟啊,到时候就盼着展俊真的傻乎乎的任由大人摆布!”
李耀祖点点头,“洛秋说的对,咱们不能这么冒失,饭要一口口的吃,路要一步步的走,事要一件件的办,当务之急是要找人进宫偷账册。杜先生,你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杜义为难的看着李耀祖,“大人,这一时之间去哪找合适的人啊?”
“之前用过的那些人呢?他们办事老夫还是很满意的,再去找找他们!”
“这可不太好找,办完梁三省的事以后,他们似乎都消失了,加之大人也没有特别的差事让他们做,所以在下也没有联络他们……”
“不是和你说过,这些人老夫用的上,让你时时保持与他们的联系吗?”
“大人……”杜义委屈的说道:“那些人不是咱们府上的府兵,他们是杀手,是要拿银子说事的。您是说过要保持联系,可是联系过一两次后他们就不再出现了,就是因为没有差事给他们做,他们没银子可赚,自然要去别的金主找别的差事。”
杜义顿了顿,舔了一下嘴唇,试探的说道:“不光如此,好像那些杀手不再与我们联系还有别的原因。”
“什么原因?”李耀祖把眼一瞪,“老夫少给他们银子了?”
“那倒不是!”杜义连忙解释,“记得最后一次见杀手组织的人,他说过的一句话在下到现在还记得。”
“什么话?”
“他说他们以后还是尽量少于当官的打交道,说当官的都太阴险,说免得,免得……”
“免得什么?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杜义艰难的吞了一下口水,“免得被杀人灭口!”
“什么杀人灭口?什么意思?”
在李耀祖的一再逼问下,杜义把心一横,连珠炮似的把心里的猜测说了出来,“大人,我觉得他们说这句话是意有所指。还记得七年前血洗仇家府邸那几个杀手吗?好几个都死在了那里,其中一个逃了出来,去破庙与我相会,索要剩下的酬金,当时大人怕事情泄露,让我暗中将他灭口,可是却让他逃了出去,当时他身受重伤,我记得清清楚楚,他浑身是血,就连半边脸都被血染红了,我派人搜寻了好久,原以为他重伤难治,不知死在那个地方了,也就放弃了追查,现在想来,他似乎没有死,而且还把这件事告诉了同行,所以,我最后接触的那个杀手才说出了那样的话!”
谁都没注意到,在杜义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洛秋浑身紧绷的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的抓着扶手,眼冒凶光,恶狠狠的看着李耀祖和杜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