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轰隆



    天暗了下来，云笼罩上空，雷电在云层中翻滚，发生轰隆隆的声响。



    “要下雨了！”透过窗台看天，叶凝说道。



    啪嗒，啪嗒，米粒大小的雨点的落在地面，雨水与泥土掺杂一起，雨越下越大，空气中混着泥土的味道。



    正月时分，冰雨凄寒彻骨，落在肌肤上，那凉意凛凛。



    最后的激战，楚凡早已鲜血淋淋，自己的血，敌人的血，落雨浇在伤口上，痛的彻底，痛的清醒，让快要失去意识的楚凡保持头脑的冷静。



    寒雨中，刀光剑影，激烈的碰撞，让院内气氛高涨，落雨拍打地面发生的声音，像是为交战双方配上最好的音乐。



    铛铛



    回归原始，以命相搏，楚凡好久没有那种感觉了，想当年初到无法地带，能够活下来，那一次不是用生命搏斗，没有花里胡哨的招数，硬拼，够狠，抱着不是死就是我亡的求生信念，让楚凡在死人堆里爬出来，一步步走到今天。



    妖刀在手，天下我有，每一刀砍出，必定见血。当然，没了龙游气息的支撑，被敌人砍伤的伤口无法愈合，只能任凭鲜血不断地往外流。



    楚凡大杀四方，寒雨而立。



    那一幕，五大家族的人看到后，彷佛那一夜的画面重现，下雨冰冷的寒夜，楚凡拖着大刀地面滑行，水过无痕，留下的痕迹被大雨冲刷，四颗人头高挂大堂中央。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五个人歇斯底里的喊道，他们不愿再想起那晚恐怖的画面，可是脑海中总是不自觉的浮现楚凡可怕而又诡异阴谲的笑容。



    站在雨中，任由大雨冲洗，多年前的笑容再次出现，楚凡嘴角微扬，眼睛微微张开，目光锁定在他们五个人身上。



    五人不寒而栗，内心深处的恐惧突然袭来。



    当最后一刀，划破那修士的咽喉，动脉喷出的血溅到楚凡的脸上和身上，楚凡噗通，单膝跪下，，用刀支撑着身体勉强不倒。



    “死了？全都死了？？”



    五大家族联合，花费近百亿佣金，雇佣的古武修士们，一个不剩，全部死于楚凡刀下。



    好在楚凡重伤不堪，也已失去了全部力气。



    尽管如此，家族中人还是不敢轻易靠近，楚凡想来诡计多端，手段频出，鬼知道他会不会还留有后手。



    “嘿嘿”楚凡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咧开嘴巴，嘿嘿冷笑，嘴里的口水混杂着血液，如细丝般流出。



    没有人敢出来，也没有人敢上前一步。楚凡就这样在雨里淋着。



    突然，叶凝冲了出去，她拿着一把黑色古朴的伞，站在雨中，她怒目而视，燕京第一美人就算生气还是那么美丽。



    “你输了！！”叶凝思绪万千，心里面非常矛盾，她不希望家族输，因为输了她的父亲会没命她也不希望楚凡输了，因为输了她爱的男人会死。手心手背都是肉。



    这三个字从叶凝喊出，意味深重，内含茫然不知所措。



    “输了输了”楚凡缓缓地说道，语气中更多的是哀叹世间悲凉的惆怅。



    叶凝故意上前一步，叶南山急的要命却不敢将女儿拉回来。



    又上前一步，又一步，最后，叶凝站在了楚凡身前，单膝跪在地上，由上俯视他的侧脸，他脸上那一道道伤痕被雨水泡的肤白，有发炎浮肿的趋势。



    对叶凝的表情，秦朔非常不满，他们名义上已经算是夫妻，她那么做是什么意思？当着自己的丈夫的面，给另外一个人男人撑伞。



    是的，叶凝一步步靠近，表现出满不在意的样子，最后走到楚凡身边，名义上是劝降，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叶凝在为他撑伞。



    秦朔怒火暗自攒动，距离爆发的临界值更进一步。



    叶凝主动伸出手来，她想拉楚凡一把，至少让他站起来说话。



    楚凡缓慢而又无力的伸出一只手，抓住叶凝温润舒软的手的那一刻，就跟溺水之人抓住岸边跑来的麻绳，拼命的往下拽。



    双方“牵手”的那一幕，寒雨中，一位撑伞的仙女，一位失落凡间的少年，毫无违和感的“牵手”，最是能够刺激秦朔的画面，两眼充血，眼白处血丝密布，通红的眼球像是嗜血的魔鬼。



    “谢谢谢！！”楚凡虚弱的说道。



    叶凝朝他微笑着摇头，“不客气！”



    楚凡目光从她的身上转移，撇向大堂，大堂内正有好多双眼睛看着他们两个人，其中以秦朔最恶，不加掩饰他愤怒的情绪。



    “绑架我，威胁他们。”叶凝背对着家族中人，极其小声的说道，声音很只有她和楚凡能够听到。



    楚凡一下子明白了她的目的，故意靠近自己，用自己做人质，以达到要挟五大家族的目的，情况再糟糕，至少叶南山不会放任女儿生命受到威胁。



    “这个女人？”楚凡哭笑不得，搞不懂，自己已经无数次明确过他的心意，不喜欢她，为什么她就是纠缠不放呢？



    “快啊！”叶凝说道，时间紧迫，眼下浪费的每一分每一秒对楚凡而言都可能是丧命的危险，说不定家族中人什么时候会对他下手，一旦动手，下场必然是死。



    楚凡没有要压低声音的意思，他的话所有人都听得到，“我楚凡从来不拿女人的命换命。”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成王败寇，我楚凡不怕死，就算怕也不会拿你的命做交换。”楚凡说道。



    “你好傻啊。”他是叶凝这辈子见过最傻的男人，可就是这个男人让她爱的不得了，甚至可以为他付出生命。



    “傻人有傻福，做傻人挺好。”楚凡笑着说道。



    “你！！”



    叶凝已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能够看得懂天下所有人，唯独读不透楚凡的心。



    “我和五大家族的恩怨也是时候该做个了结了，你回去吧，这辈子能够认识你，我很开心。”楚凡的话带有凄凉，不是告别而是诀别。



    人类在面对生死一刻，吐露之言绝对真实。至少这句话，让叶凝明白，楚凡并不讨厌自己，只是他嘴上不承认罢了。



    “最后一次见面，我问最后一个问题，你一定要真实的回答我？”叶凝说道。



    “哈哈，好一个最后一次见面，问吧，只要我知道的。”楚凡长叹一口气，生死诀别总是那般悲伤。



    叶凝无力改变什么，无论是家族还是楚凡，她都改变不了，她能改变的只有她的想法，她想知道，也是她一直渴望知道的。



    “你爱我吗？”叶凝说道。



    楚凡一下子怔住了，没有想到她会问出这个问题。



    “你爱我吗？”叶凝又一次问道，她不回避，不避讳，不在乎家族中人是否在场，她只想知道楚凡心中最真实的答案。



    “我”



    咚！



    “够了！！”秦朔一掌把桌子拍碎。当叶凝接二连三的说出那四个字后，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彻底爆发。



    秦朔觉着自尊心受辱，今天是他和叶凝的大喜日子，自己的女人当着他的面，质问另外一个男人是不是爱自己，而那个男人还是家族世仇，不杀不快。



    “楚凡！！”



    秦朔将一切罪过归咎于楚凡身上，不管一切是不是叶凝挑起的。



    上品隐世境的爆发，此刻弱不禁风的楚凡，哪里撑得住秦朔的气息波动。



    秦朔大喝一声，伸出一只手来，手掌射出一道光来，唰！！白光击在楚凡的胸口上，来自隐世境的猛烈一击。



    楚凡就跟断了线的气球，咚！飞出十几米远，扑在满是雨水的地面上。



    “秦朔！！”叶凝回过头，愤怒的说道。



    秦朔被怒火冲顶，根本不再理会叶凝，秦朔凌空一跃，拉住想要上前搀扶的叶凝，生气的说道：“你是我的女人，不准你靠近他。”



    “放开我。”



    无论叶凝如何谩骂，如何挣扎，秦朔抓着她的胳膊就是不松手。



    楚凡并没有就此倒下不起，面对仇人的后辈，他无论如何不能站着死。楚凡从地上慢慢地爬起来，勉强站起来，一步步朝他走来，身体松软无比，走路左摇右晃，很不稳定。



    十几米的距离，楚凡花了足足有五分钟才走过来。



    然而，秦朔并没有因此可怜他，反倒是看到那张脸，怒气更盛，一脚踢过去，楚凡又一次飞出去，比上一次更远。



    雨中，楚凡爬起来，走过去，爬起来，走过去，爬起来，走过去，来来回回不知道多少次。



    曾经不可一世的少年总裁，令五大家族闻声丧胆的少年，如今沦落至此，可悲可叹。



    “你也有今天，你也有今天，你也有今天。”



    秦朔抓着楚凡的头发，一拳一拳打在他的身上，每一拳都用十分力量，绝不留手。



    楚凡连续吐了好多血。



    “住手住手住手！！”叶凝想阻止，但她根本阻止不了。



    “去死吧！！”



    秦朔捡起地上的长剑，表情狰狞的朝楚凡刺了过去。



    一瞬间，叶凝不知道哪里来的巨大力气，挣脱束缚，突然站在了楚凡的前面，而秦朔刺出去的剑已经来不及收回。



    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