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凤水乡的人大多天还不亮就起来了。李家也不例外，昨晚李仁杰是自己回来的，他说今天是忙乡的街天李珊得守着店里不能一起来。李妈妈和李爸倒也没多问什么，这种情况他们是想的开的也不觉得有什么，就想着等李仁杰回去时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多给他装装带给李珊去。



    天虽然早可他们附近几家都开始忙活起来了，不一会儿就听到猪的惨叫声。吉祥兴奋的爬到楼上站着看是哪家最先动的手，看了之后又朝楼下喊道“妈，是我大舅家，动作可真快。”



    李妈妈在下面说“你正富哥和正强哥等会儿还要去帮着你三姨家杀，他们当然得快了。”



    平安三姨家人少，两个女儿都嫁出去了，家里只剩三姨、三姨父和小表哥三个人，女人又没什么力气像绑猪之类的活都做不了，所以每年家里都得让侄儿男女去帮忙。



    李家今年李妈妈养的猪都膘肥体壮的，所以李仁杰、吉祥和贺元骁三个都按的很吃力，贺元骁一个人压住两条后腿他力气大倒也稳稳当当的。李仁杰和吉祥两人各按着一只前腿李仁杰估计是斯文惯了，力气不太行按的不太稳反倒是吉祥别看他年纪小那力气可是整天摸鱼拿鸟练出来不比他差。平安在李爸爸身边抬着各个盆站着说“妈，要不你来接猪血，我帮着我哥点。”



    贺元骁刚想反对，举着尖刀的李爸就说“你别去添乱，你哥这样就行不碍事。快，我要下刀子了你赶紧把盆拿下面来。”说着就一刀捅猪脖子上去，他干惯了这行下手赶紧利落的，没多久猪就四腿一伸没气儿了。



    贺元骁接过平安手上的猪血盆，他是一点儿重的都舍不得给平安拿的。



    他家今年要杀两头猪，这刚死了的猪就先摆一边儿去，几人又开始杀第二头，然后才开始料理。



    这第二步就是烧了，为的是把猪毛烧掉有的地方是喜欢用热水烫他们这儿不这样，都是把猪放到架子上用火整个烧，这整个烧的猪皮最香。李爸爸指挥着几个小的把两头猪都烧的黑漆漆的，就拿了把刀来，然后吉祥一边往猪上浇清水他一边用刀刮。等那层黑漆漆的碳刮干净了，就漏出里面黄灿灿的一层了，这就是可以直接吃的猪皮了。几人就都停下了手上的活都过来撕猪皮吃，这种猪皮可跟外面卖的或者自己去买块猪肉回来撕下来烧的不一样，比那个香不说还更嫩一些。平安吧嗒吧嗒的和吉祥一人啃着一个猪尾巴，还不时安排贺元骁说“元骁，撕肚皮上的，那儿的最香”一会儿又“元骁，猪腿上的香。”反正是哪儿都香就对了。



    一家人围在一起吃完香香的猪皮后，李爸就要把猪刨开了，这种活贺元骁可帮不上忙，他就站在一边儿看李爸爸猪一大块一大快的分好，特别是四条腿边角都要划圆咯，这是要用来挂火腿的。



    贺元骁看着这凤水乡，今天可是热热闹闹的一天，家家都开始宰猪，这家的猪声刚下那家的响起，孩子们也高兴的在田埂上跑来跑去，到这家吃点猪皮到那家吃个糖的喜庆得很，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么浓的乡情。



    猪肉分好以后，几个小的就把它一大块一大块的抬进厨房去，地上已经摆满了李妈妈洗好了的芭蕉叶就是专门用来摆肉的。等他们把两个猪的肉都摆上平安家的厨房也去了一半。



    杀年猪是自李妈妈记事以来就一直都有的，哪怕现在已经随时能去菜市场买到新鲜的猪肉，这个习俗也没有被他们抹去。虽说他们乡下人日子现在也开始慢慢的过好，可有些味道那是老一辈传下来的，留在千家万户心里不能忘也忘不了。以前交通不便利肉不是随时可以买着吃的，所以一到杀年猪的这天李妈妈的母亲就会把家里杀的猪，不同的部位经过不同的腌制之后才得以久放，有些甚至可以保存上一年，好让他们一年到头都有点腥可偿，这就是劳动人民的智慧。



    李家厨房里也分了工，平安负责今天的早饭，李妈妈负责大摊子肉，其他人听他俩指挥。



    平安这边倒是好处理，一个小炒肉一个油菜汤就打发了，等会中午还要烤肉吃早饭实在不用多饱，只是他想着怕大伙儿吃肉吃腻了就又随手拌了个辣腌菜解腻。



    李妈妈那边事可多了，要做挂腌肉，要做腌骨头，要做卤肝，还要做豆腐肠最后还要熬猪油虽说今年有好几个打下手的，可他们在平安喊吃饭前也只挂好了八个猪腿。



    一家就随意吃了点饭之后就又开始忙活起来，刚刚他们在腌肉就是把盐、辣椒、花椒等作料搅拌好后厚厚的在肉外面涂上一层，然后栓上一根细竹条白天就提出去院里让阳光晒个三四天等水汽晒干了就可以拿回来挂在厨房里，这样的腌肉吃上一年也不会坏。李妈妈负责抹调料，贺元骁负责给肉捅一个口子把细竹条穿好，吉祥和李仁杰就负责把弄好的肉给挂到院里去。



    院里平安正在烤着肉，李妈妈给他切了最嫩的地方留着烤，铁网架上肉滋滋滋的烤着香喷喷的，李爸在门外洗猪肠那味儿平安现在可闻不了一闻准吐，就没跟着出去凑热闹。



    等里面的肉都腌好了，他第一盘肉也烤好了，家里人多还都是男人多，吃肉可不会少，平安特意用那种花花绿绿的大杯盘装的，嚯，这可老大一盘。



    几个小的直接蹲在地上开始吃烤肉，李妈妈他们年纪大了这些烤的炸的都不太爱吃，她随便拿了一块给李爸爸尝尝之后老两口就开始一起洗猪肠，以前老一辈穷的时候喜欢用芭蕉叶和烧火灰洗猪肠，后来生活好了就开始用碗豆面来洗，这样的最干净。



    两个猪的猪肠自然不会少，这些现在干干净净的洗好摆着，等下午忙松一点儿了就要开始做豆腐肠，都是有用的。



    平安刚刚烤的时候也吃了一些，现在就不太想吃了，可吃东西人一多就显得味道特别好，平安看着贺元骁他们三个就着啤酒吃烤肉的样子特别满足，啤酒他不能喝可肉他还是挑挑捡捡了一块吃了起来。



    “妈，接下来干什么呀？”平安随口问。



    “干什么哼，干的多了！等我这儿忙好了就来给你们分工。”李妈妈说。



    “哦”



    “哟，六哥六嫂到了，快快进去这儿臭，你们进去里面几个孩子在哪吃烤肉呢你们进去吃点，我这马上好。”李妈妈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听这话好像是在镇里的小舅和小舅妈回来了。兄弟几个连忙到门口迎接，一看还真是，两人手里提着箱饮料拿着条烟的站在外边正和李妈妈说话呢。“绍芬，我来帮你吧。”小舅妈撸起袖子就像上去帮忙，也不嫌弃什么。



    “别别别，六嫂我这马上就好，你快进去里边坐吧。”李妈妈连忙阻止她，这可不是让客人碰的东西，连自个家几个小的都嫌臭不愿意挨呢。



    吴绍启笑呵呵的拉住自家媳妇说“走吧，进去里边坐吧，要你帮忙的话这好不容易理顺的猪肠等会儿又被你弄得一团糟了。”



    两人就随平安几人进到院里来了。



    平安把烤肉盘摆他们面前桌上问“小舅您喝点白的还是啤的”



    小舅笑着摆手说“都不用，我们这是开车来的，就不喝酒了。”



    “不住一晚吗？”



    “不了今晚就回去，明早你舅妈还有个专家号。”



    吴绍启他们镇上大多都是楼房这几年杀猪的基本都没有了，所以每年凤水杀猪这天平安他大舅家就都会请他们回来吃杀猪饭。老父去了之后吴家就是长兄如父，不说什么都要听他大舅的，但是吴家人情来往这些可都要先让大舅开口的。吴绍启两口子每年回来都一定是先去大哥家的，然后才会哥哥姐姐妹妹家走串会儿。



    李妈妈和李爸收拾好那些猪肠之后，两人洗干净手后就陪小舅他们聊着天，李妈妈可不瞎耽误功夫，自个聊着天还不忘指挥他们几个小的做事。她把要炼油的肥肉花油找出来让平安大块大块的切。又找了块瘦肉让吉祥剁，还不忘嘱咐道“这可是要拌肉生的，你可要细细的剁。”然后又安排李仁杰切猪肚、猪肝和三线肉，这个要切一口大小，要用来做卤肝。她现在也不拘着贺元骁把他当外人了，就给他找了把劈柴用的大刀让他剁排骨，等会儿她来做腌骨头。李妈妈把这些力气活安排好之后这才安安心心的出去陪她六哥六嫂聊天去了。



    他们四个的活儿数平安的最轻松，你看着他的肉最多吧可肥肉好切啊，而且只需要大块大块的切。李仁杰的猪肚和猪肝是要先拿到院里的大锅去煮然后才切，相对来说费事一点儿可也不多使劲，想也知道李妈妈清楚自个儿子的力气几斤几两的，特意照顾了他。可吉祥和贺元骁的就是力气活了，贺元骁的自是不用多说，那是剁骨头啊！就说吉祥的，你别看他只分到了那么点点肉可李妈妈的要求是要剁碎，剁的比米粒还碎。



    吉祥剁到一半不干了，说“我的手都要断了，二哥要不我和你换吧。”



    平安不说贺元骁第一个不同意说“我和你换。”



    吉祥看了看他排骨也剁的差不多了，想着自己也不亏，换就换呗。就跟贺元骁换着干了。



    贺元骁坐到平安旁边，两个人还可以边切边说着话，时间倒也过得快了起来。



    他们在里边忙的热火朝天的，外面四个长辈也聊的兴致勃勃的，听到小舅妈问了一句“听大哥说仁杰亲订了订的啥时候呀？”



    李妈妈说“阳历的3月9号。”



    “哟，那还有2个月呢，想好在家里自个办还是去饭店办？”平安小舅问道。



    “我们两个商量了一下，还是交给饭店算了，我们算了算估计能有个二三百桌的，这家里院场就这么大，等客人全部吃完不得天黑了啊，太麻烦。”李爸爸说。



    平安小舅说“这倒是，你们两口子是个爱做客的人，这附近几个乡镇你们怕是都坐过来了那人指定得多，在家估计理不清去饭店也好。”



    李爸李妈笑呵呵的点头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