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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京宁市的当地电视台播报新闻:“昨夜,东丰区某小吃店内发生了一起恶性斗殴案件,一名42岁外地男子当场死亡。本案涉案人数众多,目前犯罪嫌疑人已经被警方控制……”
几天后,京宁日报不起眼的一角低调地刊登一则新闻:“近日,林启敬之子林子凡宣布已与相恋多年的北安集团千金姜瑶注册结婚,婚礼将在下个月举办。此次两家联姻,受益最大的当属北安集团……”
一个月后,京宁电视台播报,“昨日深夜10时许,京歧高速公路发生了一起严重的车祸事故,两辆私家轿车相撞,位于副驾驶座的姜某伤势惨重……”
七个月后的某一天,京宁电视台播报,“今日,京宁市高级人民法院公开宣判东丰小吃店杀人一案,被告人李桂花犯故意杀人罪,手段残忍,情节恶劣,被判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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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后。
夜晚,暮色四合,华灯初上,凛冽的寒风呼呼地刮着。
离京宁市一家名叫翡翠明珠的高级会所几条街远的地方,停着一辆高大的黑色suv,车内窗帘紧闭。
窸窸窣窣。
“寒哥,这衣服行吗,我怎么穿着觉得怪怪的,”小八浑身不自在地扭了扭肩膀,这套阿玛尼西装价值上千,可他穿在身上,却觉得像穿了一件囚服,不,这还没囚服自在呢,“真别扭。”
驾驶座上的张超吹着口哨调笑他:“是不行,比咱们寒哥差远了。你这小身板,还得练,看看寒哥,穿什么都撑得起来。”
副驾驶座上的男人没理他,从脚边提一个高档包装袋,侧身递过来,“拿着”,车顶灯照出一道流畅的弧线,是男人刀削般凌厉的侧脸。
“嗳。”小八听话地应着,恭敬地双手接过包装袋,有点沉,他把包装袋放在脚边,打开一看,吓了一跳,全是粉红色的钞票!
“哥,这个……”
小八第一次出任务,不知道规矩。
张超解释:“不多,八万现金而已,这是主顾提供的,来这的人花钱大手大脚,咱帮忙做事,总不能花自己的钱,你拿着,待会儿进去大胆花,想给小姐多少给多少,”见小八仍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他不耐烦地补了一句,“赶紧给我收了你那怂样,小东西,待会可别穿帮了。”
小八唯唯诺诺应下,见张超又要瞪眼,忙挺直了身板,大声应道:“是!”
沈知寒回过头,淡淡瞟一眼,说:“进门以后,老板会领一群小姐在门口迎宾,你随便看看,记住自己喜欢的,到包厢以后把她们的号码报上去就行。要抓的内线可能是小姐,也可能是服务生,你要小心,探测仪戴在身上了吗?”
“带上了!”
“嗯。”沈知寒点点头,靠回座位,不说话,小八等了会儿,见没有别的交代,摸到门推开,就要下去。
“等等,”沈知寒推开门,长腿迈了出去,“做戏做全套,你现在是梁老板,张超是你司机,送你进去,我下车。”
老大这么贴心,小八有些无措地摸了摸头,回头看向驾驶座,业务娴熟的老司机只是吊儿郎当地笑了下,对沈知寒喊:“那你自己想办法回去啊,我们可就不管你了。”
沈知寒手插裤兜,应一声“嗯”,向后倒退一步,失意他们可以走了。
“寒哥,那,那我们走了啊。”
“你这个……”沈知寒盯着他喉结,突然不满意地偏头皱了皱眉头,小八被他盯得紧张,喉头上下滑动,手抓在领口:“怎,么了。”
“领带,系好。”他上前一步,一边抓住领带,一边抓住领结,一推,冰凉的关节骨不经意蹭过小八的喉头。老大亲自帮他整理仪容!小八紧张得一个激灵,“现在可以了。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在细节上出纰漏。”
沈知寒眼眸漆黑,声音凉凉的。但小八早就高兴得飘飘然了,一个劲点头说“知道了知道了!”
张超看着,哼笑:“跟你寒哥学着点,装上流人士,没人比他更在行。”
沈知寒没回话,重新手插裤兜,退后,一偏头,示意他们走吧。
“砰”一声,车门关上。
“嗳哟我的小兔崽子,你给我轻点关门,你以为这是你家金杯呢?”张超一边脚上踩油门,一边嘴上不忘教训,“这车可是你寒哥刚送我的,你要是给我搞坏了,我可不会跟你讲情面,该怎么赔就怎么赔啊。”
小八乖乖答:“知道了,”目光瞟到后视镜里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奇怪地问,“寒哥这是要去哪啊?”看起来不像是要走,而像是要进会所。
张超开着车,抽空看一眼,嗤笑:“你还真以为他会回家呐?准是去找女人了。”
“啊?寒哥有女朋友?”
“你瞧他那样儿,像是有女朋友的人吗?”张超笑。
“像——又不像。”以沈知寒的条件,肯定不会是单身,可他想不到,什么样的女的能收服这样一个男人。
“你说对了,像又不像,”张超说戏似的,“这小白脸,往他身上扑的女人多着呢,不可能吊死在一棵树上,可那些女的爱得死去活来也挺惨的,那怎么办?——不如干脆都收了呗,你寒哥心肠好,只好慈悲为怀,雨露均沾了。”
小八:“……”
“别灰心,我看你这样貌,也算有你寒哥当年的半点风采,多出去玩玩,估计也能有他一半业绩。”
小八:“……”这是夸我吗?
“虽然不能像他似的连女明星都搞到手,但搞几个小姑娘,应该没问题。”
“女明星?”
“你不知道?”
“……不知道。”
张超呵一声:“你寒哥,可是个身无分文都能睡到女明星的男人。”
“这么厉害!”小八震惊了,转念又想沈知寒的身材,样貌——最重要的是那股啥也不放在眼里的劲儿,他觉得,自己要是个女的,肯定也得爱死了这个男人,“我能理解那些女的。”
张超听笑话似的从后视镜里觑他一眼,沈知寒这男的真他么妖孽,怎么就男女通吃了呢?
再一琢磨,自己不也是么,莫名其妙就死心塌地得跟了他六年,还无怨无悔的。
车开进会所大门,停在大堂门口,穿制服的门童套着白手套恭敬地走上前,张超最后嘱咐一句“轻松点”,门开了,小八像换了个人似的,器宇轩昂地走下车。
张超又重新启动汽车,顺着指引往停车场开。
四年前,沈知寒带他进了一家安保公司,沈知寒身体素质好,半路出家也能混进警卫部门;他则进入安防部门,专门给人探测、拆除窃听器、摄像头之类的东西。
后来沈知寒说这个技能他也需要,跟着他进进出出完成了好几趟任务,最终从小小的警卫混成了私人保镖,虽然工作时累,但总体来说,钱多活少。
张超不得不佩服,沈知寒确实有想法,而且心志坚韧,为了赚钱,多难的事都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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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寒搭乘电梯来到位于会所高层的空中酒店。
走廊装潢精致,铺着毛茸茸的毯子,隔几十米便放置着一个骨瓷瓶,气质优雅。
沈知寒按照号码找到房间,敲了敲。
里面娇嗔:“谁啊~”还未等他回答,便迫不及待地打开门,一张妖艳的巴掌小脸露出来,女记者夏薇薇风情万种的眉眼一挑,睨他:“怎么才来。”说着,就伸小手把人拉进来,“等你好久了。”
沈知寒笑笑,随她进去,门刚关上,就被一阵浓烈的香气扑在了墙上。
夏薇薇穿得少,一条丝绸睡裙,里面什么也没有,隔着薄薄布料,柔软的胸脯压在他胸膛。
沈知寒低头,捧住她的脸,粗粝的手掌蹭过娇嫩的肌肤,带来酥酥麻麻的战栗,她浑身更软,娇喘吁吁地攀着他,攀着他,像一只藤蔓,绞住了赖以生存的乔木。
他被挤得胸闷,却没有拒绝,有女人自愿为他纾解,没有什么不好。
“知寒,我想你,好想你……”
“是吗。”他捏着削尖的下巴,低头含住了那两片红润柔软的唇。
吻技太好,女人酥软得像水,小手胡乱扯他外套,把衬衫从腰际拨弄出来……沈知寒仍留有余念,一抬手,将房间内的所有灯光按灭。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沈知寒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从窗外漫进来,给他沐浴了一层轻飘飘的暖意。
他是被桌上震动不停的手机吵醒的。
沈知寒闭着眼,手一捞,把听筒放耳边:“什么事。”
“你怎么不在家?又在外面过夜?睡哪个女人呢。”李晶晶尖利的嗓音刺进来,他不耐烦地皱眉头:“什么事?”
“出大事了,我快要被气死了,气死了!有人跟我抢男人,居然有人敢跟我李晶晶抢男人!”李晶晶焦躁地来回踱步,脚上一双十厘米高的细高跟,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发挥,“你必须得帮我搞定这个女人!我要她立刻,马上,离开我男人!”
沈知寒嘲讽:“你男人?”又是哪个金主吧。
“我不管,这回可是条大鱼,要是能拴住他,我下半辈子都不用演戏了,你必须给我搞定她,到时候我养你,你也不用干活了。”
沈知寒对她的条件不感兴趣,但却对能惹到她的女人感兴趣,于是懒洋洋地问:“那人谁啊。”
“林子凡。”
“我说那女的。”
“哦,一个神经病,”李晶晶加重语气,“还是一个,腿瘸了的,神经病。”
“……”
“叫……姜瑶,对,叫姜瑶。”
沈知寒感觉到身后的人醒了,于是动了动,夏薇薇立刻便从后拥住他,不让他走。
“这么早,谁的电话啊。”
她娇柔地埋怨,顺手扯掉男人眼上的丝巾,“怎么还蒙着眼睛呢。”不高兴地往旁边一甩。
第一次做|爱的时候,她以为他蒙眼睛是一种情趣,后来她才发现——
这他妈就是一个怪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