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山脚下,一处荒废的山村之内,邵荣一行人乘坐的面包车拐进了一条小路当中,这个村子已经荒废多年,里面的房子还都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土坯房,经过岁月的侵蚀,已经坍塌大半,道路两边也长满了枯死的树木,配合着山风的呜咽,属于拍鬼片都不需要布景的那种地方。
“吱嘎”
在邵荣的指挥下,司机将车开到村口的一处机井房边上,在他们前方,就是一大片开阔地,在开阔地的中心位置,还有着一个大窟窿,正是邵荣说的那口枯井。
“咣当”
邵荣敞开车门之后,率先去那边掀开了后备箱的车门,此刻病秧子和大头、张鹤三个人依旧双目紧闭,只是张鹤已经从最外面的位置,挪到了最里面,不过众人也都没在意这些。
“荣哥,整吗”一个青年舔着嘴唇问道。
“来都来了,你说呢”邵荣搓了搓手,看向了呼吸均匀的病秧子,微微叹了口气“秧子,你原本是一个啥也没有的劳改犯,咱们俩结识以后,我给了你三年荣华这次,就算你替我挡灾了你放心,如果我能过去这个坎的话,以后逢年过节,我肯定会想着你,不让你做孤魂野鬼”
语罢,邵荣低头点燃一支烟,对几个青年摆摆手,侧开了目光。
“咯吱”
众人踩着积雪一拥而上,开始从车里面往下抬人,等病秧子和大头被抬走,一个青年薅住张鹤肩膀的衣服,使劲往外拖了一下。
“噗嗤”
就在青年动手的一瞬间,原本双目紧闭的张鹤猛然暴起,一刀怼在了青年的腋窝上方。
“哎呦”
青年被张鹤一刀捅的哀嚎一声,快步后退。
“怎么回事”站在一边的邵荣循声望去,发现车里有一个人坐起来了,一时间有点懵逼。
“抓住他”另外一个青年反应要比邵荣快了不少,看见张鹤醒了,奔着他就扑了上去。
“噗嗤噗嗤”
张鹤蹲在后备箱里,对着冲上来的青年连捅两刀,然后并没有下车跑,而是顺着面包车的后备箱,直接窜到了前方的驾驶室位置。
“踏踏踏”
正抬着病秧子跟大头往枯井那边走的四个人见状,也开始转头往回跑。
“嗡嗡”
没有熄火的面包车震颤了一下,然后倒车灯亮起,粗暴的向后退去。
“嘭”
那个刚刚被张鹤捅了两刀的青年,直接被卷到了车轱辘下面,发出了一声惨叫。
“我去你妈的”邵荣看见张鹤准备驾车逃跑,手忙脚乱的在大衣怀兜里掏出仿五四,对着面包车按下了反击,但是却发现扳机很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开保险。
“吱嘎”
张鹤驱车倒出去十几米左右,猛打方向盘,随后将油门踩到了底,面包车的轮胎在雪地上空转了几下,开始向前疾驰。
“砰砰”
这时候,邵荣终于打开仿五四的保险,开始对着面包车射击,但只在面包车的后侧留下了一枚弹洞,眼睁睁的看着张鹤驱车逃离了现场。
“艹他妈的这个王八蛋”邵荣看见张鹤驱车逃跑,知道自己想抓他,肯定是没机会了,只能恨恨的原地跺脚,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
“荣哥三个人跑了一个,咱们接下来咋整啊”其余几个人看见这一幕,此时也都有点懵。
“咱们要埋人的地点,已经暴露了地方必须得换”邵荣脸色阴沉的开口。
“可是刚才那个人都已经醒了,咱们如果继续折腾下去,这俩也醒了咋整啊”一个青年看着被扔在雪地上的病秧子和大头俩人,有点六神无主的问道。
“换个地方,先把他们处理掉,然后再抓跑掉的那个”邵荣这时候怒从心头起,拎着枪直奔两人走去。
“砰砰砰”
一连串的枪声在荒村内传开。
在邵荣做出了对病秧子一伙斩尽杀绝的同时,雀哥他们经过打听,也开车赶到了六间房村三组,把车停在了一处地势偏僻的院子门前。
“咣当”
雀哥下车以后,看了一眼面前用木棍作为篱笆墙,推开根本无法挡住任何人的木栅栏门,迈步向着里面一处低矮的土房走去,近年来,国家对于农村的补贴力度很大,这种土房子已经很少见了,斑驳的外墙风化之后,露出了里面用来保温和定型的稻草,那扇用木板铆在一起的房门,还有窗子外面那层用来防风的塑料布,看起来都极具年代感。
“吱嘎”
雀哥拽开房门之后,弯腰进入屋内,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厨房,灶台上摆放着几只缺了口的碗,还有修补过的搪瓷盆啥的,灶台边上放着几个干咸菜疙瘩,锅里面炖着白菜豆腐,看起来应该已经加热过了无数次,里面的粉条都已经碎了,而且还结了一层冰碴。
“谁来了”随着雀哥进门,里屋也传来了一道苍老低沉的男声。
“哗啦”
雀哥见有人应声,直接掀开了门帘,一个人走进了里屋,这屋子里面可能是因为窗子被塑料布挡住的缘故,所以光线略暗,左手靠墙的位置放着两个红木箱子,上面挂着主席相,下面是收音机,右手边是一盘土炕,炕角还生着一个煤炉,温度比外面高了不少,一旁的墙边也被熏得漆黑。
此刻在屋里的土炕上,坐着一个年纪得有七十多岁的老人,在炕头的位置,一个二十六七岁的青年盖着埋了吧汰的棉被,侧目看向了雀哥他们“哎,你们找谁啊”
“找你你是宁金水的兄弟,叫李彬,对吧”雀哥冲着青年问道。
“啊,咋了”青年警惕的问道。
“没事,我是他朋友,这不是他最近有事去外地了吗,担心你们在这边没钱过年,所以让我给你送两千块钱,还买了点米面啥的,在外面车里呢,你跟我拿一下呗”雀哥看了一眼炕上的老人,笑呵呵的开口。
“行,我穿个衣服”李彬点点头,拿过了旁边的棉袄。
“彬彬,这是咋了”炕上的老人明显有点耳背,看着来到家里的陌生人,向着李彬问道。
“爷爷没事,他们都是我朋友给我送年货来了我出去拿一下”李彬提高音量喊道。
“啊”老爷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对雀哥点了下头“往炕上坐,炕上暖和”
“不坐了,你歇着吧”雀哥摆摆手,率先向门外走去。
“咣当”
大约半分钟后,李彬推门到了院里,站在了雀哥跟二河他们面前。
“东西在车里呢走啊,我带你去拿”雀哥指了一下墙外的车。
“大哥你找我有啥事,就在这说吧,我就是个小篮子,也没得罪过谁,你们犯不上收拾我”李彬看着雀哥他们一伙人,没啥魄力的开口。
“哈哈知道我是谁啊”雀哥闻言一乐。
“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肯定不是病秧子的朋友他那个人特别抠,平时买瓶水都得在我工资里扣钱,怎么可能给我发年货呢大哥,你们抽烟”李彬掏出兜里的黄果树给雀哥他们发烟,见没人接,便自己点上了一支,继续道“其实我根本不是宁金水儿的小弟,我就是给他打工的你们也看见了,我爷爷身体不好,就靠我养活他呢我跟宁金水在一起混,也是为了让村里其他的人不敢欺负我”
“你在他身边,主要负责啥啊”雀哥再问。
“看冷库我们村子里,除了我之外,还有个名叫巴世恩,外号叫老八的人,我们俩都是给宁金水打工的我负责冷库,他负责在废品站烧那些电缆线啥的但我们俩也就是跟着宁金水在村子里瞎诈唬没做过啥大事”李彬一打眼也能看出来雀哥这伙人不简单,嘬着烟开口道“宁金水每到逢年过节的,都喜欢攒个赌局儿,或者去别人的局儿上耍钱,有时候拉饥荒还不上了,就总有人来找我,大哥,你们也是为了这个来的吗”
“我是为了什么,你不用问”雀哥见李彬老实巴交的不像在撒谎,点头道“今天你家里有老人,我不想为难你,问你什么说什么,能做到吗”
“我说了,我跟宁金水真不是死绑在一起的关系所以我不可能替他扛事”李彬果断点头。
“最近这几天,宁金水都干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你知道吗”雀哥眯眼问道。
“呦,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前一阵子,有一伙外地人要来我们村里征地,那天我和老八陪宁金水去了九组那边,在村民组长吕原家里跟那些人干起来了,当天下午,我和老八把他送到了市里再之后,我们俩跟他在诊所住了两天,然后他就让我们俩回村了而且冷库和废品站也停了”李彬思考了一下“对了之前我陪他在诊所养伤的时候,听他提过一嘴,说他好像有两个狱友要来安壤这边”
“狱友两个”黄硕听见这个人数,提高音量继续问道“那俩人是哪的叫什么来了要干什么”
“你别问了,这事他哪能知道啊”刘占无语的插嘴。
“这事,我还真知道”李彬吸着大鼻涕,突兀的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