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沟后山,雀哥跟二河他们一路码着脚印,摸到了半山腰的位置,远远就看见大筝他们的奥迪停在了一处树林子的边缘,此刻已经熄了火,车上覆盖了一层浅浅的雪花。
“这什么情况啊,这些人把车停在这,怎么不动了呢出来郊游来了”靖嘉看着远处那台不时晃动一下雨刷器清理玻璃的奥迪,原地跺了跺脚“咱们如果在这盯一宿,冻也得被冻死了吧”
“这事确实挺怪,这座后山连人家都没有,他们吃饱了撑的,来这干什么啊”二河盯着那台奥迪,此刻面色也同样茫然“车都没打火,看起来,似乎是怕引起注意”
“不管干什么,他们肯定不可能大半夜的来这白遭罪这样,咱们还是分成两组,你和我分别带一个人倒班,盯死他们”雀哥眼神执拗的开口。
“妥那你跟靖嘉先在这守一会我现在开车去县里,买点冲锋衣之类的户外装备今天晚上,就跟他们耗上了”二河点头。
“二哥买几张暖宝宝贴,再买两包卫生巾”靖嘉插了一句。
“啥意思你来事儿了”二河挑眉。
“整点暖宝宝贴塞鞋里卫生巾在裤衩子里面粘一层多少能扛点风”靖嘉眼睫毛挂着白霜,哆哆嗦嗦的开口。
一整夜的时间,大筝一行人全都在车里守着,为了避免引起警觉,所以他们连车都没敢启动,就那么在这里等着,但总比外面的雀哥他们强了不少,至少他们虽然冷,但是在车里多少还能避避风。
早上七点多钟,太阳徐徐升起,昏暗的树林子里,也逐渐亮堂了起来,村外的破庙当中,张鹤一觉睡醒之后,坐在厚厚的干草上,正就着榨菜啃方便面,脚边还有两个点燃的蜂窝煤,冒着浅浅的火苗。
“铃铃铃”
五六分钟后,一个备注着“李先生工作室”的电话打到了张鹤新买的手机上。
“李先生你好”张鹤看见打来的号码,用衣服擦了一下手,按下了接听,这个李先生,是一个阴阳先生,在辉n还挺出名的,专门负责帮别人处理一些出殡、下葬、迁坟之类的白事儿,手里也有自己专业的殡葬队伍,主打一条龙服务。
“昨天你来我们这预约过,说想要迁家里的祖坟,有这个事吧”李先生问道。
“对我不是把定金都交完了吗你们啥时候能来啊”张鹤拿起一瓶放在蜂窝煤旁边烤了一会的矿泉水,拧开之后问道。
“迁坟这种事,不是儿戏你得把坟主的生辰八字,还有你的生辰八字告诉我,我得算一个好的时辰,才能动土”李先生解释了一下。
“不行,我时间挺紧的,没工夫等你们这件事,今天早上就得给我办妥”张鹤已经约好了广d那边的一个狱友,准备等这边的事处理完,就去那边发展,此刻也急于办完这最后的一件事。
“你这不扯淡嘛迁坟这种事,如果不弄好了,是会影响你的运程的我跟你说,我们工作室主打的是贴心服务万一瞎捅咕,让你走了背字,那不是砸招牌嘛”李先生犟了一句。
“我给你加两千块钱,能不能干不能干我就直接雇俩工人把坟刨了自己抱走”张鹤不耐烦的开口。
“行吧你如果坚持,那我就去看看”李先生听说加钱之后,顿时没有了什么八卦五行的歪理邪说。
“多久能到”张鹤再问。
“你家不是在马家沟么等我吧,也就半个小时左右你定的不是欢乐上坟尊享套餐吗按照流程,我们得带着演出队过去,先在村里敲锣打鼓的把气氛烘起来,对了,你还需要摆几桌酒席收礼不我们手里有厨师团队,可以去村子里摆流水席或者你来县里订桌,我们能帮忙打七五折”李先生推销起了周边的配套服务。
“我什么都不用你们来的时候低调点咱们直接把坟起了然后去公墓埋了就行对了,别忘了把我订的那三个新骨灰盒带来到了村子,给我打电话”张鹤嘱咐了一句。
“行你等着吧”李先生语罢,便挂断了电话。
“嗤啦”
张鹤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将手里的矿泉水浇在了两块蜂窝煤上,等其熄灭以后,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迈步走出了破庙,准备回家里的老房子看看,他本身不是一个怀旧的人,或许因为十五年的牢狱生涯之下,也让他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故事,但这一走,便是经年累月,或许一生都不会再回到这个小山村。
大约二十几分钟之后,一台宝马五系轿车,带着一台贴着“李先生工作室”字样的金杯面包车停在了村口,张鹤接到电话之后,很快赶到这边,拽开宝马五系的车门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看着正驾驶位置,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开口道“你就是李先生”
“对迁坟需要的三黄三黑六叠纸还有清香,红白布条,大公鸡什么的,你都准备好了吧”李先生向着张鹤问道。
“什么都没有咱们直接过去,把骨灰起出来,然后去公墓就行”张鹤摆摆手。
“啥都没有这哪有这么迁坟的啊你就不怕祖宗怪罪啊”李先生神神叨叨的开口。
“这个坟如果不迁,那边早晚得变成一片平地,我把坟搬到公墓去,家里人至少还能有个墓碑凭啥怪我啊不用点香了,一会我点几支烟就行,走吧”张鹤脸色清冷的摆了摆手。
“你这个人,性格真怪说你不孝吧,你花了十几万给家里人买坟地,说你孝顺吧,你连几张纸钱都没准备”李先生干了这么多年风水先生,还从来没见过张鹤这种人,但他这个行业,各式各样的怪人怪事都接触过,也就见怪不怪,将车启动后,向着后山驶去,同时对着张鹤继续道“今天是腊月初三,己丑火月,癸亥水亢开日,本日物候鳺始鴝,岁煞西,猪日冲丁巳蛇,你要迁坟的这几个人,没有属蛇的吧”
“我爷爷和我爸,都是属蛇的”张鹤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面无表情的开口。
“啊”李先生听见这话,微微踩了一脚刹车,扭头看向了张鹤“哥们儿你听我一句劝,要么今天就别迁坟了呗今天这个日子,本身就忌安葬、动土,而且你家这个祖坟还在西山,正冲当日岁煞随意迁坟,恐有血光之灾啊”
“别他妈咒我我再给你加一千”张鹤侧目看了李先生一眼“我是一个死里逃生,从鬼门关里打过滚回来的人十几年大牢都蹲了,不信你这些东西”
“看你的样子,不到四十吧”李先生继续问道。
“三十五”张鹤虽然不信命,但是听见李先生嘴里一句好话没有,也有些不耐烦,直接在腰间把刀抽了出来“你他妈烦不烦放着钱不赚,非要见血,是吗”
“你看你这么激动干啥”李先生做了这么多年阴阳先生,见惯了许多人在迁坟的时候身上带刀,寓意“镇邪祟”,所以也没对张鹤带刀感到好奇,开着车轻声嘀咕道“三十五当是覆灯火命今天值日名堂,五行为大海水正克你选这种日子迁坟,这他妈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嘛”
“你说啥”张鹤听见李先生絮叨个不停,蹙眉问道。
“没事我说咱们抓紧整,我好抓紧回家十点多钟还有一个出殡的呢”李先生岔开话题,不再与张鹤这个混不吝交流。
李先生驱车带着张鹤向西山赶去不久,村口便再度停下了一台车,司机把车靠边后,看向了副驾驶的阿豹“豹哥,咱们接下来去哪”
“我昨天通过本地一个朋友,联系上了这个村子里的村主任沿着这条路开,道边有个广源食杂店,就是他家开的过去吧,先找他聊聊”阿豹吩咐了一声。
“好嘞”青年松开刹车,继续上路。
后山那边,大筝坐在车里,身上虽然盖着一件军大衣,但仍旧冻得手脚麻木,他们这台车的玻璃上更是已经冻出了冰花。
“去他大爷的吧把车启动,开一会空调”大筝此刻感觉自己的手都快冻得失去知觉了,见远处的山路上空旷无比,终于忍不住对着驾驶位的司机开口。
“踏踏踏”
与此同时,一个去车外拉屎的小青年,加快脚步跑到了奥迪车边,拽开门钻进了后座位置“筝哥我刚才蹲在山坡上,看见有车往坟地那边去了”
“什么车”大筝打起了精神。
“一台轿子一台面包那个面包车上贴着李先生工作室,看起来应该是办白事儿的”青年语速很快的开口。
“我艹还他妈真蹲到他了带上家伙,摸过去”大筝推开身上的军大衣,直接在车座子下面抽出了一把枪来。
村子内的越野车里,雀哥也被二河的铃声吵醒,按下了接听“喂,怎么了”
“你抓紧上山来一趟我这边有情况”二河压低声音,语速很快的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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