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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寂静的杀戮终于在夜幕落下之时结束了。
乌云压顶,酝酿已久的暴雨落下,狂风骤雨拍打着窗外树叶,不少树叶还不到秋风肃杀之时,就已经打落在地,未铺青石板道路泥泞,雨水混着泥水夹杂着血迹冲刷着不归山。
燥热中氤氲着的血腥味也渐渐消散,应来一丝雨水冲刷后的清新和凉爽。
只是谢予抓下来的刺客,全都当场咬下牙槽藏着毒药,饮毒自尽。
萧承面色微沉“我这个三皇弟倒是养了不少忠心的死士。”
谢予淡然靠在椅子,一手委屈手指敲击着桌案“死人才不会撒谎,找仵作去把尸体通通解剖,看看能不能查出一些东西来。”
萧承点头应下。
翌日正午,晋元帝派来的精兵护送着萧承和萧继两人离开,留下谢予一人善后。
大雨冲刷后,所有尸体都被处理掉,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不归山的平静。
确定并无什么危险后,容沨和怀鄞才得回到当初住着的院子里去。
一踏进院子,云宵和碧花两人眼睛泪汪汪地抱着她哭了起来。
碧花忿忿委屈道“姑娘,怎么能丢下婢子们,若是遇着刺客,还能将我们推出去拦一拦。”
容沨失笑摇头,点着碧花的额头道“你又不会功夫,能拦什么总归是没事的。”
云宵也抽噎委屈“怎么会没事婢子们留在孟姑娘的院子,不过半个时辰就听得外面刀剑的声音,一个个叫喊着救命,婢子真担心姑娘会出什么事。昨日还有刺客差点破门而入,杀了孟姑娘不少护卫,若不是有裴大爷在,真不知道婢子们还有没有命见到姑娘。”
容沨有些惊讶“庭表哥他可有受伤”
碧花擦了擦泪水“婢子正要说了,裴大爷左手被人砍了一刀,大夫说所幸伤口不深,养几日就好了。”
容沨点了点头“我去看看。”
她总是觉得裴策对孟宜龄的感情有些不一般,或者说裴策好像认识孟宜龄。
一去,便见孟宜龄陪在裴策身边,裴策左手用着白布包起吊在胸口处,面前放了一本书,孟宜龄就坐在一旁手里做着针线活,只是手中的那件衣服有些眼熟的很,正是裴策的衣服。
容沨站在门口眉眼一挑,眼底浮起一丝笑意,她将手虚握成拳头当在唇边轻咳了两声。
孟宜龄见是容沨脸上先是一喜,而后又发现什么白皙的脸颊蹭地一下跟火燎一样红了起来,手中针线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
还是裴策先开口“你这丫头明知那日外面危险还往外面跑,真是那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孟宜龄敛了敛神色,温婉道“总归容妹妹没有事,一切安好。”
两人氛围和谐的如同新婚夫妻一般,倒是叫碧花和云宵两个小丫头有些不知所措,默默地退了出去。
容沨道“庭表哥的伤无事吧”
孟宜龄愧疚低下头“若不是昨日为了救我,裴公子也不会加上裴公子几日后又要秋试,我心里着实不安。”
裴策笑笑,又赶忙安慰,此时此刻容沨觉得自己需要出去,给两人留一点空间。
孟宜龄用牙齿咬断线,把衣服放在一旁圆凳上,抓起拐杖道“我先回去了,容妹妹有事找裴公子我就不多留了。”
容沨道“那我送送孟姐姐。”
两人走在廊下,容沨敏锐察觉孟宜龄怀有心事,开口道“秋试若庭表哥上榜,二舅母可要急着替他相看婚事了,我祖母都说了若表哥能有心悦的女子,她亲自上门帮表哥提亲。”
孟宜龄轻咬着下唇,步伐猛地一停看着容沨,犹豫半晌问“若是,若是我有意裴公子”
见容沨眼底似有惊愕,又急忙道“我知,我是不自量力,身有残疾,还有毁了容貌是我配不上他”
容沨摇头,从一开始她其实就希望若裴策能和孟宜龄走在一起,孟宜龄是个好姑娘,而且还有一个好的家势,裴家需要这一份助力,可是她不希望裴策是怀着这一份心计去接近孟宜龄,这样对孟宜龄太不公平了。
“不是。孟姐姐不要妄自菲薄,妹妹是担心的是,姐姐家中显赫,而我外祖裴家不过是商户,实在是门不当户不对,沛国公与夫人定是要多想的。难道姐姐就不怕是我庭表哥故意接近你”
孟宜龄微微一愣后,面上露出一丝愉悦之色,她没想到容沨会与她推心置腹至此“若真能得裴郎相许不管以后如何,我也认了。”
容沨似想起什么又道“戚簌簌死了。”
孟宜龄脸上笑意一顿,有些惊愕地瞪大眼睛,戚簌簌死了
她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问。
将孟宜龄送出了院子,容沨面色略微有些发沉盯着裴策“你接近孟姐姐是什么意思”
裴策翻着书页的动作一顿,抬头对上容沨的眼睛,眼底幽深莫名。
“我相信不是没有看出孟姐姐对你的心思,我不希望你是为了裴家去接近她。”容沨认真道。
裴策阖上了书“不是为了裴家,是为了自己。”
裴策的回答模棱两可,容沨眉眼微蹙“那你就要拿出自己的诚意。”
临走时,容沨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她回过头看向窗户前的裴策“庭表哥从前可是认识孟姐姐”
也没问出答案,就转过头离去了。
裴策谁也没说,他确实认识孟宜龄,只是那段记忆久到自己都快要忘记了。
不归山之事,被晋元帝下令压了下来,死了那么多人在盛京却没有传出一点儿风声,容沨也不知道是为何,即便有世家知晓,但见着自己孩子平安归来也都缄口不,不再多问些什么。
容沨和容涵两人同坐马车回到容侯府,马车上,容沨瞥了一眼容涵,只见她之前受伤的手还用白布包裹着,放在膝上,神情有些蔫蔫地不愿意说话。
容沨眼眸一沉,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兀自冷嘲一笑。
回到容王府,却是难得见着容王爷也在,戚氏忍了半天等容涵行好礼才上前抱住她。
“可算是没事,回来了。”一低头见着容涵手上受伤又惊叫道“手是怎么了怎么来信的人也没说手受伤了郡主年长,怎么不多多看顾一下涵儿。”
容王爷虽不说话,看向容沨的目光略微有些不赞同。
容沨心中冷笑,讥诮道“六妹妹身边有三皇子陪同,我再去多多看顾,怕是侧妃又要多想。侧妃怎么不问六妹妹是怎么受伤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
她偏过头盯着戚氏“却只急着责问我是何意”
戚氏话语一噎,柔柔道“是妾身见着涵儿受伤急切了。”
容王爷沉声道“侧妃也不是有心责问,倒是你这个做小辈怎么能去指责长辈。”
容沨却也不怕惹容王爷生气,冷嘲道“身形立不正,行不端,难道还怕人说。沨儿想来有话直说,父亲想要责罚,责罚就是了。”
容王爷脸色略微难看,正要发怒。
容老夫人说话了“两个孩子平安回来就已是万幸,还多说些什么涵儿既然受伤那就去请大夫,责问四丫头难道就能好了”
话语一顿,又对容沨声音微沉道“你这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日后进宫难道你也是这般莽撞不成你往日学的规矩去哪里了”
容沨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站起身子微微福身“沨儿有错,向父亲祖母告罪。沨儿还要去向母亲请安,就先行告退了。”
容老夫人浑浊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精光,却还是点头让容沨离去。
而戚簌簌死在不归山,戚家对外也只能说是突发疾病在回府途上暴毙,丧事草草举办。
倒是戚氏多想了一些,拉着容涵问“你表妹簌簌说是生病去的,可是在不归山发生了什么事情”
容涵浑身一个激灵,表情一瞬失控烦躁地推开戚氏的手“我怎么会知道她在不归山上害我,弄断我的琴弦,我恨她来不及,还有心思去关心她的事情。”
戚氏觉着容涵反应过激,可又想着是在不归山受了惊吓,也不在多问,又道“她虽是庶女,可也是你舅舅的女儿,明日你同我一起回戚家看看。”
容涵脸色发白,有些不情愿的应下。
皇城。
晋元帝眼眸深沉地盯着眼前的奏章,仿佛要将那字全部刻在眼睛里一般,他抬手将奏章阖上,意味不明道“朕身边这位元裔君倒是越来越能干了。”
突然太监通报道“启禀皇上,印夫子求见。”
晋元帝一瞬惊愕,眼眸一低,不见喜怒道“传。”
晋元帝一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印夫子,道“朕以为当年之事后,你至死也不愿意入宫,要一辈子藏在不归山。”
印夫子两手拱起,低头面无表情道“臣是不愿意进宫。”
此话一出,晋元帝眉头微锁,眼底凝聚着一丝杀意,可又在印夫子后面的话中淡淡散去。“臣之所以不愿入宫是因愧对陛下,无法为陛下排忧解难,更没有在当时及时发现谢家谋逆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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