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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齐”王晋大吼着,摇着王翰的身子。“你醒一醒醒一醒呀”话语中已经带着哭腔了,对于一向雍容典雅的王使君来说,这是从未有过的。“二十三兄,你竟然会哭”王翰睁开了双眼,努力想笑一笑,但是那笑容比苦还难看。知道这一刻,他才知道王使君还是很在乎他这个族弟的,并不像平日里那样疾厉色。“我只不过是脱力了,没事儿。赶紧找找还有没有活着的兄弟,鲜卑人马上就要进攻了。”
一见王翰没事儿,王晋一直悬着的心这才落下来。“已经去找了,我们顶多有两刻的时间。到那时我们就可以进城了。”残存的汉军骑兵一部分负责警戒,一部分在一堆堆残肢断臂中寻找生还者,每个人都紧张得忙碌着,无暇估计其它。王晋只给了他们一刻钟的时间,一刻钟一到就必须立即撤回。
老弱妇孺们都已经撤入城中,他的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没有人去想九原城是否能守住,至少有一道城墙挡着,大家觉得心里安生些。康茉莉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两行清泪从她的两腮缓缓留下,她试图把这一切紧紧地记在心里,永远地记在心里。再过一刻钟,她就要出西门之身前往鲜卑大营了。如果她不出城,鲜卑人会在一个时辰内攻破九原城,九原城将会鸡犬不留。
远赴鲜卑之后的命运可想而知,最好的结局是做一个高级奴隶,时刻都被监视着,至于最次的结局她已经不敢去想了,那将是生不如死但是她不后悔,她一个人挽救了九原城数万军民的生命准确的说,是延长了他们的生命,因为最终的结局还没有到来。
康茉莉轻轻地用手指拭去脸上的泪水,一个人孤独的走下城去,她要赶到西门去赴一场早已注定解决的盛宴主角当人不是她,她只是一个陪衬,或者说是一件器物用来显示打鲜卑大汗檀石槐控制力的一件器物。这也是她一生的使命,她一生存在的价值,从她被发现相貌和阿黛尔极其相似之后,她的人生就随之改变了。在必要的时候代替阿黛尔公主去死,保证三十万东羌人不会失去他们的精神领袖,他们的王
没有人看到康茉莉离开的身影,所有人都在忙碌都在做着他们认为最紧急的事情,没有人来送行,甚至没有人看她一眼。守门的闾右验看了曹雍的命令和花押,诧异地打开了城门,放这个羌族少女出城。
城门在康茉莉的身后吱吱呀呀地关闭,康茉莉回过身来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她只停留了一天一夜的城池,然后转身单人独骑,在和煦的春风中向鲜卑大营缓缓而去,
别了,九原城但愿我还有再见你的一天
呜号角声响起了,这是鲜卑人的牛角,这预示着鲜卑人的进攻马上就要开始了。正在忙碌的汉军像弹簧一样,匆忙地跳上马背,急急地向九原城南门奔去。警戒的汉骑稍等了一会儿,也匆匆向南门奔去。
南门外还有五六百青壮没有进城,王晋看了他们一眼大喝道“加快进度所有人四路纵队,能跑多快跑多快没有时间了”青壮们奔跑起来,或许是因为紧张或许是因为饥饿,突然两个人倒在了门洞里,后面的人措手不及,一下就被绊倒了霎那间人挤人挤成了一堆儿。王晋发火了“还愣着做什么快往出扒人”南门外的青壮们这才如梦初醒,冲上去扒人。门里的曹雍也急了,催着进门的青壮赶紧跑,自己一个箭步,带着几个随从就冲了过去。好在这几个随从武艺高强,身体灵活,一个在上面扔一个在下面接,一会儿就扔出了七八个。
鲜卑人冲过来了,这次是弓骑兵,密如雨点的箭矢落在人群里,瞬间就有数十人惨叫着倒地。这加深了恐慌,青壮们拼命向城门洞里钻,里面的人又要出来,立刻就挤成了一团。汉军用仅剩的几面盾牌遮挡着箭矢,但是收效不大。
王翰突然拔出宝剑冲了出去。“兄弟们,不能在这儿等死,所有骑兵随我来”对呀,挤在这里就是等死,何不如拼死一搏仅剩的一百多骑兵立刻跟随着王翰冲出去了。鲜卑弓骑兵连忙转移了攻击方向,汉骑的速度极快,鲜卑军的箭矢收效不大,只得拔出长刀和汉骑游斗。城门前的压力立刻大减,青壮们又开始扒人了,这次速度快了许多。
鲜卑人终于冲到了九原城南门,弓骑兵们快马从南门前斜斜掠过,射出一阵箭雨。汉军顿时有几十人中箭,闷哼声和人的身躯倒地的声音响成一片。
张灿把身体藏在巨盾后面,躲过了第一波箭矢,噗通噗通他身后的两个长矛手倒在了地上,张灿连忙蹲下身查看。一个长矛手咽喉中箭,他的身子抽搐了几下,双脚一伸,四仰八叉地横躺在地上,双眼还怒视着天空。张灿叹息了一声,伸手从他的双眼划过,替他把眼皮合上。安息吧,兄弟,张灿默默地在心里说了一句。
另一个长矛手是左上臂中箭,他人很硬气,脸上豆大的汗珠怕怕落下,却忍着痛一声不吭。张灿抽出环首刀,俯下身去,左手抓住箭杆,右手将箭杆砍断,当啷,半截箭杆和环首刀一起落地。“忍着点这箭杆拔出来有点疼。”张灿把一根小木棍塞进长矛手的嘴里,运足力气,猛地把剩下的箭杆拔了出来,长矛手啊的一声晕了过去。张灿从取出一块软布,倒满了金创药,撕开长矛手的衣袖,紧紧地包了几层。“你们俩,把他抬进城”张灿随手指了两个青壮,然后拾起环首刀,躲到巨盾后面。
几轮箭雨过后,汉军的步阵已经荡然无存,尸体到处都是,以各种各样的姿势占据着一大片空间。鲜卑弓骑兵退下去了,一支支手臂从尸堆中伸出来,然后是上半身,然后是两条腿。张灿从巨盾下抬起头,只剩下了三四十人,还有七八个带伤,人们脸上身上全是血和泥土,脏的不成样子。“你们十个去找巨盾,在吊桥后列阵剩下的拿起弓弩和箭囊,准备掩护,王使君他们快回来了。”作为硕果仅存的中级军官,张灿当仁不让地下了命令。
通道终于重新打开了,滞留城外的青壮们小跑着冲进城去,张灿带着三四十残兵仰首翘望着数百步外。一阵马蹄声响起,汉骑旋风般冲来,仅仅剩下了十三人后面是紧追不舍的鲜卑骑兵。“放箭”张灿一声大喝。二十多支箭矢向鲜卑骑兵飞去,顿时有十几人落马。鲜卑骑兵们充耳不闻,继续咬着汉骑紧追不舍,只要冲进城门就是大功一件
最后的三四个汉骑一咬牙,翻身杀了回去,紧紧两三息的时间,他们就被砍下马去。又有两个汉骑翻身杀过去了。王晋怀里抱着王翰,双目已经赤红如火,王翰身被八创,命若游丝,必须立即救治。伯齐,你要坚持住,千万不能死呀二十三兄对不住你,不该让你冲那么远王晋的战马里南门只有一百多步了,后面只剩下五骑,城门洞已经是空空荡荡,南门前只有三四十步卒在列阵。
咫尺之遥,再有三四息的时间就能进城了。“步军赶快进城”王晋大吼一声,双腿一夹马腹,战马又蹿出了七八十步。后面的鲜卑追兵中,步六孤脱脱儿冷冷一笑,张弓搭箭,一箭三矢悄然发出王晋里城门只有十几步了,他下意识地低下头,第一箭恰巧从他的左肩上掠过。可惜了步六孤脱脱儿沮丧地摇摇头,让这条大鱼溜了
噗通,好像是什么东西坠地的声音步六孤脱脱儿仔细观瞧,王晋背上插着两支雕翎箭步六孤脱脱儿眨眨眼睛,真的是两支雕翎箭一支正中后背,一支扎在左腰。
王晋只觉得一股巨力袭来,后背和左腰一阵剧痛,他的眼泪瞬间就出来了。在失去知觉之前,他下意识地身体前倾,把王翰压在身下。“使君”后面的五骑一起惊呼“使君”张灿和几个没来得及进城的汉军一起惊呼“王太守”曹雍在城头惊呼
王晋的战马驮着王晋和王翰冲入城内,后面的鲜卑骑兵旋风般赶到。“快跑”城门后的汉军焦急地吼着,城门已经半闭,就等这几个人了。张灿和四个汉军离城门只有十几步了。来不及了张灿摇摇头,大吼一声,右手持刀刀尖向下,直直地向鲜卑骑兵冲去。咔嚓张灿一刀砍下了一条马腿,战马轰然倒地,把马上的鲜卑骑兵压在身下。咔嚓张灿一刀砍下了鲜卑骑兵的首级。
十余骑鲜卑骑兵旋风般赶到,步六孤脱脱儿,冲在最前面,一刀砍掉了张灿的右臂双腿一夹马腹就向城门冲去吱呀呀,城门轰然关闭。步六孤脱脱儿的长刀正砍在门钉上,他愤怒地咆哮着,转过身来一刀又砍掉了张灿的左臂汉狗没有你这一挡我就进城了张灿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身躯急速地向步六孤脱脱儿奔来,竟似要用头颅撞击战马。
步六孤脱脱儿冷冷一笑,一提缰绳,鲜卑战马巨大的马蹄从空中踏下,踢破了张灿的天灵盖,白花花的脑浆和着鲜血喷涌而出,溅得到处都是。
张灿,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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