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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哒哒,旌旗招展,号角嘶鸣,喊杀声惊天动地,鲜卑人和汉军在方圆数十里的范围内厮杀着。到处都是死尸,到处都是鲜血,重伤的人在呻吟,活着的人挥舞着武器在厮杀,两军你来我往,已经厮杀了一个时辰,还没有分出胜负。
背嵬军和虎豹骑已经换过了三次战马,两军加起来只剩下了八百多。数十次的冲锋已经耗尽了他们的体力和精神,他们脸上、身上冒着汗水,战袍已经湿透,大滴的汗水滴滴答答地流下来,打湿了草原。吕布的脸上满是油汗,战袍铠甲上满是鲜血,混合着脑浆、泥土和汗水,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了。他挥舞着方天画戟,率领着残存的背嵬军又一次冲向了黑甲军。成廉的虎豹骑紧紧跟随着背嵬军,他们的两臂都已经麻木了,这一个时辰,他们不知道挥舞了多少次武器。
“坚持到最后一刹那我们难,鲜卑人更难坚持下去,总有人会崩溃,不是我们,就是鲜卑人”这是冲锋之前吕布做的战前动员,面对鲜卑大汗檀石槐的凌厉攻势,吕使君的应对办法很简单,只有一条,只要没死就爬起来继续战斗直到鲜卑人崩溃。这个近乎无赖的打法令檀石槐哭笑不得,汉军每次撤退,一到开始冲锋的地点,立刻换马返身杀回,不管有多少骑兵,不管面对的是多少鲜卑人。檀石槐再后面擂鼓聚兵,已经连续收容了三次溃兵,崩溃了重组,再派上去,依然啃不下这块硬骨头。
北边,黑甲军只剩下两千多,银甲军只剩下了两三百,面对着的是汉军的八百骑兵。那个魔鬼武将这是他刚刚知晓的率领着这八百骑兵,悍不畏死地冲锋。一次次地突破大鲜卑的防线,每每在危急关头,总是带领亲兵冲阵,把陷入重围的汉骑解救出来。南边,鲜卑骑兵只剩下了两千,汉军的步卒还有两千,骑兵也剩下两千,汉军正在步步为营,一路向北。他把身边最后的一支预备队,五百金甲军全派了出去,才暂时稳定了战线。
坚持下去就是熬也要熬死这群汉蛮子熬鹰,鲜卑人最擅长檀石槐下了决心,马上就到黄昏了,远处的战况已经看得不太清楚。檀石槐双眼一扫,指指西南方的那一座小丘。“走到那里去”随着大汗一声令下,两百多卫士纵马奔上小丘,然后数十骑四散而出,寻找有无可疑之处。
魏续和四个连弩兵紧紧地伏在草丛里,一动也不敢动。他们隐藏的地点是小丘顶的一座巨石前,巨石前面是一个方圆五丈的平台。五个人用环首刀挖了一个个浅坑,把连弩固定住。然后割了许多荆棘插在上面,荆棘之间是茂密的青草。不登上山顶仔细查看,看不出来上面有人。五个人屏气凝神,手中紧握着环首刀,眼睛定定地盯着飞奔而来的五个鲜卑骑兵。
五个鲜卑骑兵疾驰而来,几个人略略说了几句,一个鲜卑骑兵纵马登上这座小山,在巨石后面仔细检查了一番,然后跳下马来走到巨石前边。五个人一动也不敢动,静静地握在草地上,手中握紧了环首刀,一旦被这个鲜卑人发现,只好先下手为强了。只听得一阵哗哗的声音,一阵腥臊扑鼻而来,原来是那个鲜卑骑兵在撒尿
几个人皱着眉头,屏住呼吸忍耐着,时间好像过了很久,那个鲜卑骑兵舒服地嘟囔了一声,跳上马下山了。五个人从草丛中钻出来,凑到连弩旁边,一齐向下看去。那座小山上下左右被两百多鲜卑骑兵围得密不透风,山顶上立着一杆金狼旗,金狼旗下两个人正在立马远望。“那个小白脸我认识,是左屠耆王和连”老兵轻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兴奋。“和连边上那个粗豪汉子估计檀石槐了。”
“别急,看准了再说,我们只能有一次机会”魏续慢条斯理地说,魏二郎最大的特点是冷静,这是人所共知的。这时,一个探马疾驰而来,在山下和侍卫大声说着什么,侍卫点点头,一溜烟儿奔上山顶单膝跪下,向那粗豪大汉禀报着什么。粗豪大汉挥了挥手,顷刻间一百多骑兵上马去了。“没错,看来就是檀石槐了,仔细瞄准,等我的命令”魏续下了命令。
南边战场上,在匈奴人和马匪沙盗的配合下,陷阵营已经占据了优势。他们迈着整齐地步伐,挥舞着雪亮的陌刀,步步紧逼,两千多鲜卑骑兵被逼得步步倒退。这时,百余骑疾驰而来,用鲜卑语说着什么。高顺侧耳细听,大意是前进者重赏,后退者杀头之类。在督战队的威逼下,鲜卑骑兵又振作了精神,和汉军厮杀在一起,一时还分不出胜负。
五百多金甲军已经成为此战的主力,他们并不去和陷阵营死拼,专挑匈奴人和马匪沙盗下手,杀得汉骑纷纷倒退。“陷阵营,前进,目标金狼旗”高顺看出来了,鲜卑骑兵现在斗志全无,只是迫于军令,不得不和汉军周旋,目的只是迟滞汉军。既然如此,我就直捣中军,看你应不应战果然,陷阵营一前进,金甲军就急了,拼命反扑过来。这下正中汉军下怀,激烈的厮杀又开始了。
北边,汉军又换了一次马,吕布带着汉骑又冲了上去。“随我来这次一定要取下檀石槐的首级”吕布这回动了真怒,战局胶着至今,汉军随时会崩溃。只有取下檀石槐的首级,才能锁定胜利。吕布手持方天画戟,一马当先,随手砍倒三四个黑甲军,向着檀石槐立马的小山冲去。汉骑迅速地凿穿了鲜卑人的第一道防线,这道防线只不过是稀疏的散骑组成。
小山下一千余黑甲军在一个千户的指挥下疾驰而来,这个千户身高有一丈挂零,生得膀大腰圆高大威武,一脸的虬髯。千户挥舞着一柄狼牙棒,嗷嗷叫着向汉军冲来。刹那间,吕布和虬髯千户相遇了,方天画戟和狼牙棒碰在了一起,当啷啷一阵金铁交错的声音响起,众人的耳膜都快要被震聋了。被方天画戟一磕,狼牙棒直指飞起,不知落到了哪里。吕布一伸酸麻的手臂,戟尖划过虬髯千户的颈项之间,一颗大好头颅飞起。不好这是真气即将枯竭的前兆一定要尽快砍下檀石槐的头颅
此时,吕布距离小山只有数百步距离了,他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砍倒面前的三个黑甲军。后面的汉骑已经追了上来,成廉喘着粗气,满脸的油汗,挥起陌刀砍倒挡路的黑甲军,向吕布靠了过来。还有四百步,吕布全副心神都放在山顶的金狼旗上,身体随着战马的奔跑律动,手中方天画戟舞成一团,收割着生命。
连弩瞄准了檀石槐,可是和连总是挡在前面,众人心里异常紧张,脸上都布满了细密的汗水。突然间,檀石槐双腿一夹,战马向前挪动了半个马身。好魏续在心里大叫了一声,右手的木槌敲向了机括。就在这时,噗的一声,一支雕翎箭从他的头上飞过,他下意识地一低头,碰到了连弩,阴差阳错之下三支巨箭发射了
那支雕翎箭竟然是鸣镝数百步外的动静自然逃不过和连的眼睛,他转头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三支巨箭呼啸着射来。他不假思索,立刻腾空而起,把檀石槐扑到。就在他和檀石槐向东倒下的瞬间,三支巨箭洞穿了战马的胸腹战马一声惨叫,向东轰然倒下,把两人压在了身下。
啪啪啪四周的护卫拼命地涌上来,用身体围成一个圈子死死遮住两人。十余名骑兵纵马飞奔,向巨箭发射的方向搜索。众人七手八脚搬开了战马的尸首,扶起檀石槐和和连,两人身上浸透了鲜血,一支巨箭的箭尖正钉在和连的背部,和连双目紧闭,已经失去了意识。檀石槐推开左右的侍卫,用手摸摸和连的鼻息。“死不了赶紧医治”他站起身重新上马,两行热泪从眼眶滚滚而下。他竟然为我挡箭他竟然为我挡箭
就在这时,三支雕翎箭凌空而来,目标正是檀石槐。檀石槐身经百战,处变不惊,大喝一声,拔刀一刀劈出一支雕翎箭被劈落,身子一闪躲过了另一支,然后挥刀劈向第三支。没想到第三支雕翎箭后发先至,正对他的胸膛,距离太近,挥刀已经来不及了檀石槐闷哼一声,硬生生将身体向右一挪,噗哧那支雕翎箭正中他的左肩,檀石槐吐出一大口鲜血,仰天倒下,头上的金盔砰然落地。
“大汗中箭了”侍卫们凑过来,一把抱起檀石槐和和连,上马就跑。吕布摇摇头,收起了金漆宝雕弓。气沉丹田大喝一声“檀石槐死了”汉军顿时一片欢呼,鲜卑人回头一看,金狼旗下人影瞳瞳,都在向北飞奔那股浴血奋战的心气儿立刻就烟消云散了,一个个拔马就逃。汉军们也不追赶,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魏续等五人同样狼狈,十几个鲜卑骑兵的进攻彪悍异常,五个人身上都伤了好几处,还好不是重伤。这就完了吗一场决定大汉和大鲜卑命运的决战就这样收场了吗在晕过去之前,魏续脑子里一直想着这个问题。
他想的没错,这场大战就这样结束了。此次北伐,双方都伤亡惨重,两军都撑不下去了,檀石槐的负伤是结束战斗的最好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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