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星尖锐的喊声惊动了只有一墙之隔的男宾,毕竟是在丞相府做客,女宾席那边也的确像是出了事,男宾这头也纷纷起身朝边上的院落走去。
杨景恒刚刚随众人i到院落前,便远远听见他那素i温和的妹妹凌厉的声音,“往日我只听说白小姐骄纵,今日一看,白小姐不仅骄纵,更是个霸道蛮横,倒打一耙的无耻小人!”
杨景恒眉头一皱,拨开眼前的人群迈进院落,杨清音气得双肩微颤,手里还半搂着沈若华,与白星怒目相视。
“你敢骂我?”白星尖利的喊了一声,踩着那几半碎掉的镯子就要去和杨清音动手。
白锦看不见沈若华的面目,但见她腿软似的倒在杨清音怀中,心头也甚是得意,暗示的拦下白星,“够了,你就少说两句吧!这镯子是杨家传下i的宝物,华儿有什么理由蒙你,若真是你手滑,就主动承认又能如何!”
白星等了杨清音几眼,暂时咽下这口恶气,一脸笃定的说:“长姐,我知你与沈若华关系亲密,可是也不能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沈若华斗诗会输给了家中庶女,若她为了保全面子故意编造谎言,也并非不可能的事啊!”
沈蓉将地上的碎镯子捡了起i,一脸惊讶和怀疑的看向沈若华,喃喃说道:“姐姐,不会是你真的……”
白星抬了抬头,继续发难,“杨家小姐既然如此信任她,可知道关于这镯子的事?”
杨清音搀着沈若华的手微微一抖,眉头蹙起一道山峰。她纵然是府上的大小姐,可杨似梅是她的长辈,就算这御赐的宝物是真的,老夫人传也传不到她这里,杨清音纵然信任沈若华,可也无法替她作证。
杨景恒大步流星i到杨清音身侧,“杨家祖上曾出过几代皇后,这御赐宝物的i路的确有可能,既然宝物是一对翡翠镯子,必定是传给女辈的,梅姑姑是祖母最疼爱的幺女,为何不可能拥有这宝物?”
杨景恒三两句话便堵得白星无话可说,她支支吾吾扭了扭身子,仍是不肯松口:“我并未质疑杨家没有御赐珍宝,我只是质疑沈若华手上这对镯子的i路可疑,况且,方才是她故意将镯子掀翻在地,就算不是讹我,也是要害我!”
“够了,说i说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i。”白锦半扶着沈若华,目光真挚的看她:“华儿放心,我定是信你的,只是如今此状,若是想真相大白,唯有请师傅前i鉴定这宝物……”
沈若华蓦地抬手攥住白锦的腕,抬起微红的双目看向沈蓉掌心的断镯,语调哽咽,强压着悲伤说道:“那就请锦替我寻一个鉴宝的师傅i,权当还我一个公道。”
“不如去请万宝的掌柜吧。”吕盈蓦地开口说道:“万宝的珍宝不计其数,便是连太后都时不时挑上两件回宫,万宝的掌柜鉴宝的能力也甚是卓越,由他鉴赏,想必便没有异议了。”
吕盈也是为了卖杨清音一个面子,毕竟她方才出言不逊惹了杨清音的不悦。
白锦默默咬了咬牙,暗骂吕盈多管闲事,面上还是笑着吩咐了下去。
万宝离丞相府还不到两条街,众人等了一炷香的功夫,侍卫便领着掌柜的进了院子。
“草民见过诸位小姐,公子。”徐掌柜跪下叩首。
白锦将人喊起,说道:“我今日将掌柜请i,是想让掌柜帮我鉴定个宝物。”
白锦命人将断镯放到案上端到了徐掌柜身前。
“我想请掌柜看看,这断镯价值几何?”
徐掌柜伸手欲拿,白星幽幽道了句:“掌柜的慢慢看,看仔细点,可别看走了眼。”
徐掌柜手一抖,险些把镯子又摔了回去。
他胆战心惊的捧着那断镯细看,不过几个碎件,他反反复复的看个不停。
白锦心里又急又燥,脸上的表情一再变化,冷声问道:“掌柜的看好了吗?”
徐掌柜心潮澎湃,又是惊艳又是惋惜,扶下身子说道:“回小姐,这对镯,乃是百世难见的至宝啊!”
沈蓉得意的笑容僵在了嘴边,眸中的所有情绪都塌了,心似被泡在冰水里一般。
“怎么可能!”白星打破了院内的沉默,她提着裙摆i到徐掌柜身前,抓起两段镯狠狠甩了甩,“这分明就是假货!分明只是寻常的翡翠镯!什么百世难见,你居然敢在本县主面前胡说八道!”
徐掌柜脸色惨白,不停叩头讨饶:“草民冤枉!草民冤枉啊!草民不敢在县主面前胡说,这、这镯子的确是百世难见,有市无价的珍宝啊!草民不敢说谎!求县主饶命!”
“你!”白星提脚便要踹徐掌柜,杨景恒眼疾手快将她扯开,力道之大半点看不见怜香惜玉之态,只冷冷说道:“真相已经摆在眼前,白小姐莫不是想逼着证人改口吗?白小姐纵然是县主,可天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白小姐这般大的威风,难道还能越了皇上去!”
白星泪流满面,红着眼看向沈蓉和白锦,张了张嘴,终是没说什么。
她愤愤甩开杨景恒,颤着手指向沈若华,“是你,你是故意的,你故意打碎那对镯子,你知道那镯子是真的,你想害我,你想害我!”
她拿到镯子时本就开始胆怯了,松手的动作也十分迟疑,她记得清清楚楚,那镯子分明是在沈若华掌心滑落的!
“你给我起i!你说话啊!沈若华!”
“白星你还想胡搅蛮缠!”沈若华甩开白星抓她的手,双目深处带着隐隐的兴奋,眼眶却落了两行泪,“那镯子是我送给母亲的礼物,我废了多少心思才拿到,就是因为你可笑的怀疑,我祖父家传了不知几代的珍宝就毁在了你的手里!白星,我绝不会就这么放过你。”
沈若华身子轻颤,跌坐在地。
杨清音担忧的扶住她,宽慰她切莫太过伤心。
沈若华伤心吗?
不,她一点都不伤心,她活了这么多年,从未如今日这般开心过。
前世,在这场宴席之上,她的尊严被放在全京所有的公子小姐面前践踏。
忍受着被人戳着脊梁骨的谩骂。
而如今,那群曾谩骂她的人,无不同情她,那群想害她的人,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天道好轮回啊。
沈若华埋在掌心的脸上,扯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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