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云思量片刻,道:“小白啊,这些诗词都是你作的?”
小白?
咋回事儿?
你套近乎不嫌尴尬,我可肉麻呢!
“回大人,确实是卑职所做。”
“可曾还有其他人听过?”
白磊心里一颤,突然想到一个故事。
《全唐诗》中有一篇名为《代悲白头翁》的诗,作者刘希夷因为诗中一句千古绝句,“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最后被自己的舅舅宋之问弄死。
难道秦无云也想杀人夺诗?
吴起杀妻求将,王莽杀子求名,这帮古代人为了名利声啥事儿都敢干,狠得一逼。
看着秦无云强装作出的和蔼可亲,白磊愈发觉得有可能。
算了,保命要紧,想要我的诗吗?那就拿去吧。
“既然大人喜欢,卑职愿意赠送给大人,并且保证此后绝不在人前透露半字。”
咦,这小子是什么意思?
该不会是……
秦无云老脸一红,有些气愤。
堂堂黑衣使镇抚使,名震江湖的秦广王,不顾有功之臣的身心健康,为一己私欲以告假唯由故意刁难下属作诗,事后还想杀人灭口,据为己有。
大宁朝武道文风极为昌盛,文武相轻之事由来已久。
这事儿要是说不清,传到那帮腐儒文生耳中,自己多半会一臭万年。
“咳咳……”
秦无云强作镇定,道:“小白呀,本官与你父亲白万里也算是过命的交情,按理说你还要叫我一声叔叔……”
“叔叔好!”
白磊恭敬的注视着秦无云,心想既然你打感情牌,那我也只能顺着杆子爬了。
真能抱个大腿也不错。
秦无云:“……”
“既然你叫我一声叔叔,我也不瞒你,叔是动了点小心思,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庞泽你应该听过吧,这厮是进士出生,仗着肚子里有几滴墨水喜欢舞文弄墨,述职呈文写得那叫一个华丽,连张大人也对他刮目相看。
叔没文化,写不出那样的好文不说,还总写错别字。
为此,这厮总是对叔冷嘲热讽,所以叔就像借你这几首诗去打击一下他,让他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庞泽是黑衣使四大镇抚使之一,这事儿白磊知道。
但问题是,你借别人的诗去打击别人,这样真好吗?
叔,酸葡萄心理很危险啊!
“叔,你和庞泽大人有过节?”
“谈不上过节,抬头不见低头见,凡事总想挣个高低,就像我和你爹当年一样。”
白磊很容易就想到了后世职场,几个主管为了业绩而明争暗斗。
白磊道:“但庞泽是读书人,见到这几首惊世之作,不仅不会生气,还会感激涕零,叔你确定要这么做?”
“对呀!”
秦无云懊恼的拍了一下头,道:“不能便宜这货,那这事儿就算了。”
“也不能这么说,给他看可以,但不能全给,吊吊他的胃口,气得他一佛出世,二佛升仙,当他欲仙欲死的时候,还不是任叔你来拿捏。”
既然已经将秦无云当成大腿了,怎么也得给支支招。
领导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秦无云一巴掌将白磊拍个踉跄:“哈哈……你小子脑袋瓜子行啊,比你爹强。”
嘶……
白磊揉了揉肩膀,道:“不过这只是权宜之计,要想在张大人面前有所表现,比文采叔肯定是比不过,但是可以从别的方面下功夫。”
秦无云眼前一亮,问道:“哦,哪方面?”
“内容。”
秦无云不明所以。
白磊继续说道:“咱们黑衣使说道底是朝廷的公仆,为朝廷,为天下百姓服务,又不是去考状元,呈文写得再好也是在张大人面前博个映像分,主要的还是要看办事能力。
文采没有,但咱有能力啊。
叔要想让张大人另眼相看,写述职呈文就不能学庞泽那斯舞文弄墨,要遵从实事求是原则,客观公正,不能夸大其谈,也不能妄自菲薄。
写的时候,要重点突出,条理清晰,尽量列举事例,数据。
比如说,最近这个剿灭四海会的事儿,谁指挥的,具体如何分工,具体参与人数,最好精确到个位数……”
白磊差不多说了半个小时,讲的都是后世做工作报告的经验。
古人写公文的思路一般都是先吹捧一下皇帝,然后大篇幅的卖弄文采诉说自己的处境,正事儿几乎就是一笔带过。
缺乏逻辑性,没说服力不说,可怕的是他说了一大堆,你都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见秦无云云里雾里,白磊觉得自己想当然了。
“叔啊,简单的说就是把你了解的所有情况,用事例,用数据写出来,去说服别人,事例该简练要简练,该详细要详细,数据要尽量做到准确,有依据,不要添加个人想法,也不要去拍马屁,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秦无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懂了,你的意思就是有屁就放,还要放得响亮,不要遮遮掩掩?”
白磊:“……”
怎么感觉这比喻好贴切啊!
教完秦广王怎么写报告,白磊又将刚刚的几首诗抄下来给了自己的便宜叔叔。
“叔啊,你可千万别说是我作的,我这人喜欢低调。”
“叔可以答应你,但你想低调可难咯!”
秦无云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大步跨门而出。
片刻后,门外传来一声惊天怒吼,整个长生馆都为之一颤。
“是谁?谁把老子的大龙祸害了?”
白磊一头雾水。
“大龙是谁?”
“一条鲤鱼,跟昨天吃的那条差不多大。”秦无情不带感情的说道。
秦无情平时话极少,今天下午起,却有很多问题,桌上的黄焖鸡、水煮鱼、红烧排骨都没能堵住她的烈焰红唇。
白磊耐心的用秦无情能听懂的语言,向她讲解了一些后世的西医知识。
无情神医这种高冷的选手虽然不是一个好的聊天对象,但绝对是一个好的学生。
她医术高明,悟性也好,白磊所讲的基本都能领悟,不乏能举一反三。
最可贵的是她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问一些无趣的问题。
白磊简单粗暴的告诉她,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个白胡子老头儿教授的,她便不再多问。
白天的手术对秦无情冲击很大,特别是手术缝合。用她的话来说,原来人的身体也能像缝衣服一样缝合起来。
晚饭后,白磊教授无情神医伤口缝合技术。
秦无情很聪明,作为交换,她会帮白磊隐瞒伤势的事儿。
白磊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女人根本没跟秦无云说经脉重铸的事儿。
其实,不交换,白磊也很乐意,毕竟也是利国利民的事,最重要的是授课时也能享受不错的福利。
比如,搂搂肩,握握手什么的,还能看到一片卓越的雪白风光。
就是黑色绸缎袍子上的味儿太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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