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湖口南街到码头,这段路大概只有20多里,白磊却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
实际上,他已经精疲力尽,一步都不想走。
到码头时,已是夕阳西斜,余晖撒在白磊身上,真可谓是残阳如血。
隔着老远,白磊就看到一身白裙的林飘然,拿着一套衣物在翘首以盼。
白磊看到林飘然时,她也看到了白磊,脚尖一点,几步就飘到白磊跟前。
林飘然刚想抱住白磊,白磊连忙制止道:“别……别抱,身上血太多了,把你衣服弄脏了。”
林飘然红着眼,吸了吸鼻子,一巴掌拍在白磊肩膀上,道:“你吓死我了,以后……”
“嘶……”
见白磊龇牙咧嘴,林飘然脸色一变,道:“小白,你受伤了?”
白磊嬉皮笑脸道:“咳咳,还好……噗……”
话音未落,白磊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耳边只听到林飘然的叫喊声。
白磊醒来时已是两天后,此时他们已经到了金陵。
白磊风卷残云的吃着桌上的饭菜,林飘然在一旁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你身上的皮外伤还好,江寒弄的那些金疮药很管用,伤口已经结痂了。”
白磊笑道:“这小子行啊,不干猎人,干起劫富济贫那一套了。”
“他说是你让他拿的。”
“放屁,我是让他拿那几只千年人参,用来给那可怜孩子补身子的,对了,我也得补补,吐了好多血,可能受了内伤。”
林飘然翻着白眼道:“你没有受内伤,吐血是因为那招刀法的副作用。准确的说,是你使出那招乱惑时,怒火攻心,再加上你体内劲气不足所致。”
白磊想了想道:“是吗,难怪我使出那一刀的时候,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愤怒。那我以后,是不是用一次,吐一次血啊?”
林飘然道:“不会的,这次主要是你不太熟练,加上体内劲气枯竭,才会如此大的反应,你现在已经大致领悟了这一招,等以后完全掌握了就不会这样了。”
白磊抚着胸口,长舒一口气,道:“吓死我,我还以为每次都流血,那谁受得了啊!”
等白磊吃完,林飘然将一叠纸张递给他。
“咦?我靠《江湖月报》,这帮孙子,就是他们黑得我。咳咳,飘飘啊,这种东西在我们白家是禁物,以后坚决不能出现。”
林飘然笑道:“这是大毛买来的,他说作为一个江湖人士,必须时刻关注江湖上的一切动态。。”
“切,真扯淡,那货练江湖月报四个字都认不全吧。”
白磊打开手上的报纸,很快,脸色变得极其精彩。
“无耻败类再现,江湖一片腥风血雨!
旬老妇四肢尽断,弱冠少年血肉模糊,祖孙惨死,抛尸粪坑,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半日斩杀鄱阳湖上一方大派,堆尸如山,百人喋血,成就杀神之名,这一切的背后,到底是黑吃黑,还是另有隐情?
且听,江湖月报为您解读。
由于此事对江湖影响过于重大,本刊将分若干期连载……”
白磊还没看完,就气得将报纸撕成粉碎。
“黑吃黑?另有隐情,我特么……”
白磊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飘飘啊,我……不是你想得那样……”
林飘然叹了口气道:“江寒都跟我说了,小白,在固原解救那些孩子时,你比谁都紧张,就算全天下都误会你了,我也始终相信你。”
“飘飘,你真好!”
白磊感动得一塌糊涂,顺势将林飘然揽进怀里。
突然。
“哎呀……”
白大人发出一声惨叫。
林飘然一脸寒霜:“白大人,杀了几个蟊贼胆儿变肥了是吧,再乱摸,小心你的胳膊!”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对了,还有个事儿跟你说一下,你买的那批蜀绣被我卖了,一共卖了五千多两,这是卖绣品的银票。”
林飘然说着,将一大叠银票递给白磊。
我靠,什么情况,老婆大人还会经商?
白磊一脸古怪,道:“你确定这不是我给你的私房钱?”
林飘然恼怒道:“你看清楚,上面钱庄的银号都不一样。”
“是啊,可是你什么时候学会经商的?”
“我不会啊,可那些商贾一听说我们有批蜀地的绣品,一窝蜂的全来了,收购的价钱比蜀地的高了一倍多。”
“不是吧,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林飘然笑道:“不还是你那首《蜀绣》惹的祸,现在全天下都传开了,秦淮两岸传唱声夜夜不息,男女老少不哼两句,都不好意思出门。”
呃……
“早知道就多买点……”
白磊感觉自己又错过了一次飞黄腾达的机会。
金陵城单论繁华,比京城宁安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飘然说,一大早莫掌门就带着大毛和小小出去野了。
白磊有些担心,三个小家伙,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你怎么当家长的,也不看着点那帮熊孩子?”
林飘然得意道:“放心吧,别的地方我不敢保证,金陵肯定是安全的,你忘了这是谁的地盘了?”
白磊一愣,想了半天才记起,天一门在金陵,怪不得这媳妇儿嘚瑟得布拉布拉的呢。
说起江湖上惩恶扬善的事儿,天一门敢认第一,没人敢认第二,说是一身正气,那真不是吹得。
因此,没有那个不开眼的,跑到金陵来做恶。
白磊笑道:“哈哈,原来是回娘家了,走吧赶紧带我去见见林老……不对,咱师父。”
林飘然慌忙道:“不行,不行……你不能去,而且我也不能去。”
“咋的啦,话说丑媳妇也得见公婆面不是?何况你相公我如此英俊不凡。”
“小白,你刚刚在江湖上弄出那么大动静,师门可能对你……”
“误会是吧,算了,天大地大,你们天一门的规矩最大,我也懒得去见你师门那帮书呆子。”
“你……”林飘然气得直跺脚。
林飘然自己也不想回去,据她自己说,她都不敢出门,怕被是师门中人认出来。
“林老实就这么不近人情?”
林飘然憋着嘴道:“不许这么称呼我师傅,我回去师傅一定要我天天学那些琴棋书画,而且想要出来就难了。”
白磊大笑:“说了半天,老婆大人原来是舍不得我啊!”
“白大人猜错了,小女子是怕手痒的时候没有东西掐……”
林飘然说着张开白玉般五指,在空中握了一个拳,吓得白磊拔腿就跑。
突然,白磊身形一顿,发现客栈房间门外跪着一个人。
“咦,怎么回事?”
门外跪着的是丁竹娘,她身上的伤好了很多。
林飘然神色不喜道:“她想学功夫,还想学杀人的功夫,我不肯教,她就跪着。”
“哎,没一个省心的,跪多久了?”
林飘然道:“一早就在这儿了,我准备将她打晕来着,结果刚喂完一黑二白,你就醒了,后来就忘了。”
丁竹娘这丫头倔强得不行,白磊说什么也不听,他也想将她打晕来着,又怕打坏了。
“江寒呢?江寒,把你婆娘弄回去。”
白磊气得大喊。
江寒从客栈走廊的顶上跳了下来,将白磊吓了一跳。
“我靠,你啥时候上去的,我怎么没发现?”
江寒平淡道:“我一直在这儿。”
呃……
这猎人小伙好像还真有两下子,老夫堂堂九品高手居然没发现你。
白磊道:“行吧,赶紧将你婆娘弄回去休息,大病初愈,别又跪出个好歹来。”
江寒道:“她不愿当我婆娘,还说不要我管。”
白磊忍不住想笑,憋了半天,说道:“她说不愿意就不愿意啊,你看她这一言不合就给人下跪的毛病,跟你简直一毛一样,多有夫妻相啊,赶紧……”
丁竹娘突然道:“我要学功夫,我要杀人,我不起来!”
哎呀,我这暴脾气,白磊感觉一阵烦躁。
狗日的江湖,还是将好好一个姑娘逼疯了。
白磊叹了口气道:“学功夫是吧,行,回京城我教你,身为黑衣使,别的不会,老夫杀人还是很在行的,先起来吧。”
丁竹娘不为所动。
白磊气乐了:“嘿,你这是瞧不起我啊,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现在可是有杀神的名号,就连秦广王那厮都没我的名头响亮,说不定这次回京,他见到我还会吓尿呢!”
突然,一道如钟鼓轰鸣的嗓音响起。
“白百户好大的口气啊,我倒是要看看你是怎么将本官吓尿的!”
来人国字脸,卧蚕眉,穿着一件黑蟒袍,腰间挂着一把黑金横刀,其身如挺拔古松,步伐铿锵有力。
白磊一见,大感吃惊,这特么不是秦广王是谁。
感觉到秦广王身上的杀气,白磊只用了零点零一秒,就做出了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他瞬间做出一张,谄媚得让人恶心的笑脸,柔声细语道:“叔,您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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