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挖井地在韦宝的甲的外围,是韦宝这个甲和赵理全的甲的中间地带。
“就这里了,小宝,就怕到时候挖出水来,赵理全他们会说这里归他们?”王志辉提醒道。
王秋雅道:“要不然,把这里先围上栅栏吧?这四周都是荒地,他们也不会看上的,围上了栅栏,这就是咱们的地方。”
“可以!咱们现在什么不多,就是木料多!”韦宝果断同意了王秋雅的建议,并对王志辉道:“王叔,要是能顺利挖出井来,你要记首功一件!”
王志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也是才想到的,要是早些想到,刚才也不会让铁管卡死在地底下了。”
“听你说的,好像在这里一定能打出水来?”王志辉老婆忍不住轻声说了一句,担心到时候这里出不了水,耽误韦宝的事情,更怕浪费银子,铁料在大明可是精贵的很。
“这里应该有水的,地震的时候,我出来找吃的,来这里看到过,那边一颗老槐树,我不会记错的,一定是这个地方。”王志辉指着脚下的位置道。
韦宝对王志辉道:“给这里做好记号,选好明天挖井的位置,今晚上让人连夜将这里围上栅栏,并入我们甲!”
韦宝的前半句是对王志辉说的,后半句话则是对身边的罗三愣子说的。
罗三愣子急忙答应道:“公子放心,现在我就去安排人手,明天这里管保吻上木栅栏。我用粗圆木平躺着往上垒,外面一点看不见这里是干什么的。”
王志辉也道:“小宝放心吧,就是这里,不会搞错的,看那颗老槐树就成,老槐树东边十来步,当时我见这里一片出水。”
韦宝点点头,感觉有些疲惫,走了。
即便又有了一点希望,他还是感觉心好累,在大明打口井都如此费劲!暗忖不管哪个年代,工人是真的苦。每天做着操心操劳的工作,而且还屡屡遇着难解的难题,有的难题一时半会搞不定,又急着办成,是真的能把人的头发急白,容颜急老的,但工人的工资却始终是最低的。
工资与他无关,他是为自己做事,不存在这个不平衡。
但是能不亲自主导工业化进程,韦宝是真的不太想参与工业建设,尤其是具体的工业设备安装使用工作了。
他喜欢的是当市长,当高官,治理属于自己的地盘,但不想当一个厂长,工厂厂长。更不想当个车间主任,当一个车间的工段长。
只是这些事情以后还是要时常遇到的,工业化,离开他这个唯一见识过未来远景的人,肯定不行。
“小宝,早些去歇着吧?”范晓琳见韦宝像是很累,心疼的道。
韦宝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说,一下午,其实他自己并没有怎么动手,却的确是感觉很累。
“对对对,小宝早点去歇着,蕊儿,你别管我们了,我们有几个丫鬟便行,你去陪小宝去吧。”黄滢也急忙道。在黄滢眼里,善解人意且乖巧的徐蕊最得韦宝欢心,所以她毫不犹豫的派出了徐蕊。
徐蕊急忙答应一声。
“公子,去歇着吧,早些吃饭休息。”罗三愣子道:“我都知道该怎么做了,这里有我呢。”
韦宝嗯了一声,遂和范晓琳、王秋雅、徐蕊去了。
选罗三愣子当大管事是选对了,罗三愣子不傻,虽然不像范大脑袋那般伶牙俐齿,不像刘春石一般功于心计,长于计算。但是罗三愣子勇于任事,勇于承担责任这一点,当大管事非常适合。
在冰天雪地中吹了一下午的风,韦宝的小脸都冻僵了,回到自己那温暖的房子中,居然颜面神经失调了。
这把韦宝吓得半死,“脸不动了!”
韦宝感觉半边脸和牙齿酸的钻心的疼痛,说话都费劲,说话都说不清楚了。
“是冻僵了!”王秋雅急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这可没有啥办法,好像只能等自己慢慢好。”范晓琳急道:“小宝别着急,我去问一下程瞎子。”
程瞎子就是韦宝养着的算命老头,老头不但帮人算命,还会点医术,要不然早饿死了。
韦宝已经无法说话了,又气又烦,没有想到井没有打出来,还把脸给弄得颜面神经失调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后遗症,独自生闷气的坐在了八仙桌边,疼的眼睛眯起来。
王秋雅是眼圈红了,徐蕊则默默的流出了热泪。
徐蕊一哭,惹得王秋雅也哭了起来。
韦宝被两个女人哭的又心烦又感动,抑制了一下情绪,没有什么表示,怕自己反而会发火。他知道自己的脾气不好,有时候越是对关心自己的人,越是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怕人担心自己,反而会把关心自己的人骂一顿,尤其现在拥有了在本甲的绝对权势,更是时常有些忘乎所以。
遂干脆直接躺到床上去了。
范晓琳一会就回来了,“程瞎子说没多大事,说小宝脸皮薄,后生脸嫩,用温热的布巾敷一敷,早些歇息就没事了。”
“那小宝今天晚上不吃晚饭了吗?”王秋雅急忙问道。
“先把脸治好再说吧,脸这样,咋吃晚饭?”范晓琳撇了撇嘴,急忙去打热水。
热布巾很快送来,韦宝仰躺着,由着范晓琳摆布,范晓琳轻轻的替韦宝按摩脸部,果然,过了一会韦宝的脸就恢复正常了。
“刚才把我吓死了。”韦宝轻声说完,自己又不好意思的闭嘴了。这点事情就吓死,哎,自己到底是个小老百姓,这算多大的事?不过,这还真是韦宝头一回发现脸冻僵了这样的?刚才的确很害怕。
三女见韦宝又能正常说话了,徐蕊和王秋雅都喜极而泣。
范晓琳笑道:“看看她们两个,这也能哭起来。没多大事儿,好了,小宝赶紧吃口饭,早些睡吧,睡一觉起来,明天便彻底好了。”
韦宝点了点头:“还是吃秋雅的红枣粥吧?还有吗?”
“有,我再给你弄两张饼来。”王秋雅擦了擦眼泪道。
“可以。”韦宝微微一笑:“麻烦了。”
王秋雅嫣然一笑,去了。三女都很喜欢这样心平气和的韦宝。
韦宝也知道总是心平气和,总是给人温文尔雅的形象会更有风度,只是偶尔控制不住。
尤其是在本甲中,时常让他有帝王般的感觉,就更是需要时时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发现权力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做事情是方便了,随心所欲了,但是没有监控的权势,能让人无端的自大许多,受不了半点质疑,甚至乎别人只是一个怀疑的眼神都不行,否则心里便堵得慌,他以前可没有这么‘小气’。
即便在本甲不会有人再用言语怼他,包括韦达康也不太敢,但是众人嘴上不说,韦宝还是感觉他们从心里不信自己能打出一口井来!
打一口合格的深井水,已经快成了韦宝的执念了,连做梦都在想着打井的事情。
吃过晚饭,韦宝早早的在王秋雅服侍自己洗过脸脚之后睡了。
现在范晓琳不会再和王秋雅抢着做这些事情,要不然就找一天,求王秋雅将给韦宝洗脸脚的机会让给她一天。
王秋雅出去的时候,粉脸通红,芳心怦怦狂跳,本来还以为韦宝要把她留下‘互相帮助’呢,随着韦宝的房门被她关上,这种紧张的情绪转而便被强大的空虚寂寞,失落的情绪所取代。
韦宝如果不是因为有心思,如果是想找人‘互相帮助’,其实也还是只会找徐蕊,不会找王秋雅和范晓琳,韦宝心理上无法接受女孩子跟自己那般亲密,然后自己什么名分也无法给女孩。对徐蕊则没有这层心理障碍,因为他本来就和徐蕊睡在一起过了。
范晓琳见王秋雅从韦宝房里出来之后,有点神色呆滞,像是有心事,微微一笑:“秋雅,快睡觉啊,这大冷天的,还磨蹭什么?”
王秋雅哦了一声,瞥了眼已经睡下了的徐蕊,目光中含着一丝幽怨,本来王秋雅觉得徐蕊是漂亮,却也不过和自己不相上下,即便是比自己漂亮一点儿,那也一定不会差多少。但是徐蕊和韦宝‘互相帮助’了,她是知道的,这就难免产生些许自卑情绪,觉得徐蕊比自己漂亮多了。
“现在就我最闲。我负责的是物料和银钱进出,甲中没有多少对外往来,我每天只要去一趟库房,把消耗了多少物料记一下账便可以了。”范晓琳裹着被子笑道:“你俩还得等韦叔韦婶和韦宝都睡了才能歇着。”
“你睡的早,不也到这时候还没有睡着吗?”王秋雅吐槽道。
“呵呵,今天脾气这么大?小宝又惹你了?”范晓琳笑道:‘我不是等你回来聊一会儿天么?要不然我哪里睡得着。’
“小宝没有惹我,他惹我干什么?要惹也是惹蕊儿。”王秋雅幽幽道。
徐蕊本来都迷迷糊糊的要睡着了,听到说自己,睁开眼睛来:“秋雅姐,晓琳姐,怎么了?”
“没啥,秋雅夸你呢。”范晓琳笑了笑,看出王秋雅有点在吃徐蕊的醋,猜想肯定又是王秋雅看见韦宝吃徐蕊豆腐了。
徐蕊粉脸一红,“夸我?我也没有做什么啊。”
“你把小宝侍候的好,还不该夸?”王秋雅道。
徐蕊闻言,粉脸更红,明白王秋雅一定是那日听见动静了,本来她还只是疑心,现在便坐实了,急忙道:“侍候公子是秋雅姐的事儿,我不敢僭越的。”
“没人说你僭越,紧张啥?”王秋雅听徐蕊这么说,心里舒服了一点,暗忖小宝喜欢哪一个人,也不是徐蕊决定的,自己不该对徐蕊有意见。
“好了好了,说一下打井的事儿吧。小宝的那台叫什么蒸汽机的大家伙真神奇,今天居然真的打出水来了。”范晓琳道。
“是啊,没有想到真的能打出水来,可惜公子说要更深的水才能用。”徐蕊附和道,她平时是不太多说话的,故意将话题岔开,免得王秋雅再说到她和韦宝头上去。
“今天王叔说有个地方能打下去,能打很深。秋雅,要是你爹说的是对的,这回可是立大功哩。”范晓琳道。
王秋雅没有回话,她并不是很关心打井的事情,乡里人哪家不是去河边溪边挑水喝?这都多少年了,祖祖辈辈都这样,她不觉得打不打这口井能有多少不同。
“你是不是怕王叔说的不对,会让小宝又耽搁功夫,又浪费铁料啊?没事的,别担心,我看王叔挺有把握的。”范晓琳接着道。
“困了,睡吧。”王秋雅洗好脸脚,一边端着盆出去倒水,一边道。
范晓琳嘟哝道:“今天这是怎么了?”
如果不是之前因为拒婚的事情惹得韦婶不喜欢自己,王秋雅真想向徐蕊提出来,她和徐蕊换一换,让徐蕊去照顾韦宝,她去韦婶和韦叔那边当领头丫鬟。
第二天韦宝很早就起床了,昨天虽然睡的很早,但是存着心事,一晚上也没有睡踏实。天刚刚微亮,便要去打井。
王秋雅听见韦宝起来,急忙起身。
范晓琳和徐蕊也跟着醒了。徐蕊每天不用很早到韦达康和黄滢那边去,因为黄滢交代过,不用服侍他们起床,徐蕊只需要在吃早饭之前过去便可以。
“小宝这么早就醒了?”范晓琳迷迷糊糊道。
王秋雅嗯了一声,“应该是醒了,听见小宝开门去解手。”
韦宝的卧室,一共有三道门,一道门通往王秋雅、范晓琳和徐蕊所在的外间,一道门通往沐浴间,一道门通往安装了抽水马桶的‘毛司’。韦宝受不了木马桶,更受不了像这时候的人,弄俩大石头,蹲在上面解决。
王秋雅将门开了一条缝,没有看见韦宝,又将门关上了。
见王秋雅起来了,范晓琳和徐蕊也起床穿衣。
韦宝一会儿打开门出来,见三女都已经穿戴整齐,奇道:“你们都起来这么早干什么?是不是我把你们吵醒了?”
王秋雅则埋怨道:“为啥不叫我给你穿衣服?”
韦宝觉得好笑:“我又不傻,还不会自己穿衣服?”
“等着,我去给你打水洗脸。”王秋雅边走边道。
韦宝深深闻了一下三女香喷喷的闺房,乐悠悠的嗯了一声,虽然今天仍然不知道能不能打井成功,但是他的心态比昨天放正常了一些,失败了一次,反而不着急了,昨天太想证明自己,太想证明蒸汽机的威力,无形当中背负了很大的心理压力。
“我去拿早饭来。”范晓琳道:‘就是不知道这么早,有没有做好。’
“我也去。”徐蕊跟着道。
范晓琳笑道:“走。”
韦宝忽然想起了什么,本来想留徐蕊下来,趁机温存两下的,虽然不过一分钟不到的空挡,亲一亲徐蕊粉嫩的小脸蛋,摸一摸徐蕊丰满的胸脯的时间还是够的。
徐蕊一见韦宝看自己的眼神,也忽然想起了这茬,粉脸羞得通红,嘴角却喜滋滋的挂上一抹微笑。
范晓琳敏锐的捕捉到了两个人的微表情,只装作不知。
韦宝很快便洗漱完,并和三女一道用了早饭。
徐蕊要去服侍韦达康和黄滢,范晓琳和王秋雅则跟着韦宝去看打井。
罗三愣子和谭疯子等人已经在昨晚便准备好了,将蒸汽机搬运到了新的打井地点。
韦宝本来是准备在自己的房子旁边设置水站的,好方便他家取水。现在这个新地点,离韦宝的房子快8里地了,乡里地方实在太大,韦宝这个甲占地都方圆5里多。这个新地点本来不在韦宝的甲中,而是位于韦宝的甲和赵理全的甲的中间位置。
“公子昨晚上我们又在卡死铁管的旁边打了一根管子下去,很走运,之前卡死的铁管拔出来了。”罗三愣子喜滋滋的向韦宝报喜,却并没有说他们忙到刚才,二十多个人一夜没有合眼。
韦宝见他们每个人都神色憔悴,便猜到他们昨晚上是什么个状况了,“辛苦了,是不是一晚上没有睡觉?要不然你另外去找几个人来,你们都去歇着吧。”
“公子,我们都不累。”谭疯子急忙道。侯三和护卫队的人,还有几个铁匠等人也一致表示不累。
韦宝笑着点点头:“行!那就开始吧!”对于大家的工作热情表示满意。
其实韦宝的团队已经是带有政党性质的组织了,虽然没有提出明确的党纲,没有提出明确的政治目标,但是韦宝的组织形式,在潜移默化中强化着他的地位!
可以说,韦宝就是这个团队的纲领,韦宝就是这个团队的信仰,有些偏军阀化,当然,韦宝这种通过组织形式产生的军阀化要比这个时代的,类似吴家和祖家那种自然形成的地方军阀的政治性强的多。
这些本来一开始不在韦宝的规划内,他是想弄成资产阶级政党那种形式的,但是考虑到现在立足未稳,还没有弄出一个独立的,与外界隔绝的大环境,还不敢大张旗鼓的提出自己的政治主张。
现在喊出资本主义的政治口号,非惊天动地,把大明的各路人马都招来打压他不可。别说是大明朝廷不能放任这种事情,就是本地的世豪大户们也不会任用一块地方兴办工业,以雇佣经济取代千百年来成型的地主和佃农的社会组织形式。
5米。
10米。
今天的进度和昨天差不多。
15米。
到了15米的时候,铁管上又带出了黄泥巴水,和昨天的进度几乎一样。
这回谭疯子没有喜悦的向韦公子报喜,只是将铁管上的黄泥巴水抹了一下给韦公子看。
韦宝点点头:“关键看看等会会不会再碰上石灰岩!或者石英石岩石层。”
20米。
25米。
30米。
韦宝興奋了,一帮打井的人也都跟着興奋了,几名铁匠紧张的看着铁管不断深入,没有想到能打到这么深。
这时候韦达康、黄滢、范老疙瘩夫妻,王志辉夫妻也闻讯赶来看热闹,都想看看韦宝今天打井会不会成。
“哦,已经打到这么深了?看来老王你这次要立功哩。”范老疙瘩酸酸的道,生怕王志辉向韦宝提出建议,在这里真的能打井成功,王家会得到大功劳。其实范老疙瘩也希望井打成的,只是不希望是王志辉告诉韦宝在哪里打井的情况下打成功。
王志辉没有说话,神色紧张的看着铁管不断深入,暗忖要是今天再卡死的话,如果这么长的一段铁管卡在地下拿不出来了,这损失就大了,自己肯定要负责。
王秋雅也是一般的想法,不过她并不埋怨父亲向韦宝提建议。
最担心的人是王志辉的老婆,自始至终紧紧贴着王志辉,紧张的两只手握在一起。
35米!
40米!
铁管依然在深入,并没有卡死。
韦宝现在是既高兴又奇怪,这么深了,还不出水?
45米!
直到韦宝让工匠打造的30根15米长的铁管都用光了,仍然没有出水。
韦宝差点没有绝望,这回是没有被岩石卡住,可是不出水怎么办?万一再打个十来米还是不出水,就麻烦了,铁管都拿不出来了。
一根铁管差不多30斤重,现在30根铁管就是900斤,全靠人力拿上拿下的,三十多名护卫队的人已经全上去了,像是表演杂技一般,每个人紧紧的靠在一起,还用上了几张桌子叠加增高。
反正就是露在外面的铁管上面全是手,没有办法再增加手了。
要是真的再打十多米还不出水,虽然也不至于拿不出铁管,但是会非常费劲,费了这么大的劲,然后发现这里没水,怎么办?
韦宝暗忖深井水100米,甚至是200米,300米才出水也很正常,那样的话,自己的技术条件是肯定无法做到的。
所有人都停下来看着韦宝,等韦公子做决定。
韦宝半天不说话,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决定。
韦达康说了句大家都清楚,但是谁都不敢问的话:“小宝,还要不要在这里打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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