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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六章 别有隐情
    军哥死了。



    村里来电话,只叫阿成快点回家,只说军哥被牛栏砸倒。



    阿成一路上魂不守舍,阿蛮无从安慰,只默默陪着。两个人下了客车,才进村口,就听到院子里震天响的号哭声······阿成的脸倏地惨白。



    军哥十几岁没了父母,尚未成年的他不只养活了弟弟,还坚持送弟弟读书。攒钱买牛,买拖拉机,翻修旧屋,还给自己娶了媳妇养了娃······这样有担当的才是真汉子。



    月亮湾的女人都说阿蛮争气,但细较起来,阿蛮远不如他。



    可这样一个人,说没了就没了······上回还见他蹲在路碑上一脸烦闷地抽烟,自己还和他笑笑骂骂······



    阿蛮鼻头一酸,眼眶滚热,但他不能哭,阿成全赖他扶着才勉强站立。



    见到阿成进屋,村里的叔伯婶娘们山洪崩摧一样大哭。



    阿成一点反应都没有,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木然走进堂屋。



    “快拦住他,先别让他看,先缓缓······”



    不知谁大喊了一声,几个婶娘哭喊着拦在阿成面前,口中叫着:“我的儿呀,这叫人怎么活哟,儿呀······”



    阿成攀住阿蛮的肩,任女人们俯在他身边哭得撕心裂肺,木然地将拦在身前的长辈们扒开。



    堂屋中央,两根长条凳上架着一片门板,军哥直挺挺躺在上面。红杏俯坐一边,两眼无神,堂屋里这般骚动,她连瞧都没瞧半眼。



    阿成松开阿蛮,对满屋人群视而不见,对满意屋哭泣充耳不闻,默默上前,走到红杏身边,唤了一声。



    红杏听到,好像突然还魂,抬眼望着阿成,叔嫂两个抱头哭,却哑然无声。



    满屋人人面露惨然,阿蛮只觉得心抽抽地痛,不忍再看。出得屋来,才发觉两眼热热的,嘴角下巴全都是泪。



    几个村里男人抬着棺木进来,阿蛮挪到一边,呆呆地望着他们。九爷甩开几位村中长者,走到阿蛮身边。



    “蛮子回来了,娃儿,别哭,别伤心了,这都是命定的啊······”老人家叫阿蛮别伤心,自己却带着难抑的哭腔。



    阿蛮忍住伤心,问:“九爷爷,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人就没了”



    其实才进门,阿蛮就听村里人说了,可不细问一遍,总不甘心。



    “呐,”九爷指了指院侧的牛棚,“上午赶牛出栏,棚塌了,偏偏要命地砸在了脑门心······”



    爷孙俩说了几句话,九爷被人叫走了,阿蛮还在呆呆望着塌陷的牛棚,怔怔地不能置信。



    阿蛮闭上眼,将满耳的哭声趋逐,只想平复一下情绪,回家去找棉花。却在不经意间,察觉满院纷乱的悲惨气息里,夹杂着激烈的愤怒和狂乱的惊慌。



    怎么回事



    阿蛮走出院门,沉下心神,放开心灵,去感受身边的灵。院门口那棵樟树最先给予回应。从它传递过来的影象中,樟树高立的视角自上而下俯视院内,却终究因为灵才苏醒不久,感应联系不够强,阿蛮接受到的只是一团模糊的影象,影象有一阵阵波动,阿蛮却无法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阿成家四周另有几棵大树,阿蛮都一一问过,结果要么是隔得太远要么是灵未醒觉,都没能得到清晰的画面。



    阿蛮只得回到樟树下,静下心来,依时间顺序一点点往前翻查。



    意外的,一个并不陌生的人出现在画面里:老皮神色惊慌地从院子里探出头,确认外面无人,手里拎着个拖拉机摇把从大门里快步出来······



    阿蛮心神震怒,从感应中脱离。



    发现事情可能别有内情,阿蛮心绪难平,可又不得不让自己澄心净气,以便找到更多的信息。



    靠着樟树,阿蛮默默立了很久。



    翻查完很长时间已来的所有画面,直到查无可查退出与樟树的感应,阿蛮还呆立着不动。



    早上军哥出门,没多久老皮来了,军哥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拎着拖拉机摇把回来,才几分钟,老皮拎着摇把跑了······



    令阿蛮愤怒的是,红杏和老皮的事被自己发现后,老皮居然还来过这里,而且远不止一次。头几次似乎很不愉快,出来都是一脸怒色,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回复了往常,出来时候一副志得意满意的餍足神情。



    阿蛮心神震怒,只觉得老皮面目可憎叫人恶心反胃,而红杏······



    阿蛮心生愤恨,可他该拿红杏怎么办



    阿蛮心神不属地往家里走去。才进家门,就见棉花坐在堂屋门槛上独自抹泪。



    “蛮子······”棉花叫一声儿子,招手让阿蛮过去。



    阿蛮埋着头过去,棉花起身抱着儿子哭出声来。才哭了两声,又说:“别哭别哭,红红才睡着,别吵醒了。”



    阿蛮进到里屋,红红躺在棉花的床上,睡着正沉。



    阿蛮呆呆盯着红红,见那粉粉的小脸蛋上,眉眼间与军哥有六七分神似,不禁又悲从中来。



    棉花立在一边,感觉阿蛮有些不对劲,只当他为阿成难过,生怕他在娃娃身边弄出动静,赶紧将儿子拉出屋子。



    “妈妈知道你难过,但这些天你要挺住了,给我好好看着阿成,阿成这孩子······这孩子,你好好守着他,陪他挺过这一关再说。”棉花心情沉痛,交待得十分郑重。



    至少,棉花心地善良,从没起过半点害人的心思······



    阿蛮心里涌起一股凄然的安慰,同时生出对红杏难抑的仇恨。



    现在怎么办,报警吧,让公家来处理这件事



    可是,该怎么说······



    阿蛮忽然悲哀地发现,除了不能与外人解释的通灵,手里竟然没有半点证据。



    何况院子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算是阿蛮,也不知道。



    阿蛮心中生疑,再去照看阿成时,借着抬军哥入棺的机会,伸手摸到军哥的脑门心,那里有个条形的凹陷······似乎与拖拉机摇把契合。



    虽然早有准备,阿蛮仍惊得悚然缩手,好像摸到的是罪恶恐怖的深渊。



    早已哭得失声的新寡妇红杏,这时正软倒在亲友怀里,阿蛮看到她,不禁想起小说里的潘金莲。阿蛮忽觉深仇在负,扶住棺盖,暗暗说道:



    “军哥,你安心去吧,阿蛮一定给你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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