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韬世又对武元庆道:“走,我们进仓房去看一看。”
仓房很大,中间没有粱柱,仓内的情形一览无余。此时,岚城卫已将前后两座大门把守起来。
韦韬世、武元庆走了进来。
武元庆叹服道:“好大的一座仓房啊,足可以盛下上百万石官盐。”
韦韬世缓缓点了点头道:“与江淮盐铁转运使的盐廪几乎完全一样。以此判断,建仓之人定然是熟知盐事。”
武元庆问道:“您是说金尚?”
韦韬世点了点头道:“昨日我们谈到,他竟能够伙同柜坊栽害钦差韦纲,而今夜我们又亲眼看到,他建起的这座仓房,居然与官家的盐廪相同。这个金尚的身份,实在令人难以捉摸。”
武元庆点了点头道:“恩师,您说的有道理,这个金尚很有可能是官面上的人。”
韦韬世道:“这一点我们马上就能够得到证实……”
几人说着话,已走到大仓的北山墙,山墙旁有一间上了锁的小屋。
武元庆指着小屋道:“恩师,这间小屋子是做什么用的?”
韦韬世解释道:“这是供值夜的管库休息时用的,在盐廪中称为‘宿房’。”
武元庆点了点头。
韦韬世走到门前看了看,只见门上挂着一把大铁锁,他摇了摇头道:“奇怪,这宿房为何上锁?”
武元庆推测道:“可能是因官盐运离,仓房空置,此处已不需管库吧?”
韦韬世点点头:“也许吧。”他转身刚要向回走,忽然宿房内传出一点细微的响动。
韦韬世登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武元庆道:“恩师,怎么了?”
韦韬世侧耳道:“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武元庆和阚棱对望一眼,摇了摇头。
韦韬世眼望宿房道:“命卫士将房门打开。”
武元庆冲守门卫士一点手,卫士赶忙跑了过来,又道:“将锁打开。”
岚城卫拔出横刀,照着铁锁狠狠一击,当啷一声,锁头落地,卫士推开了宿房的门。
房内一片漆黑。
韦韬世缓缓走进屋内,身后的武元庆晃亮了火折。突然,他一声惊叫,指着墙角道:“恩师,您看!”
韦韬世飞快地转过身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定睛望去,只见墙角黑暗处竟然坐着一个人。
韦韬世倒吸一口凉气惊问道:“你是什么人?”
话音未落,门外的卫士一拥而入,刀枪齐出。
韦韬世一摆手,制止了卫士们。
墙角那人缓缓站起身来,原来此人竟然是——柳十贝。
韦韬世和武元庆惊诧地对望了一眼又道:“你是何人?”
柳十贝冷冷地道:“少装糊涂!告诉你们,想耍什么诡计一概没用,你们最好现在就杀了我!”
韦韬世奇怪地道:“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为何要杀你?”
柳十贝惊诧道:“你们不是万变宗的人?”
韦韬世道:“万变宗?”
柳十贝上下打量了韦韬世一番道:“你们,你们是做什么的?”
韦韬世道:“孤乃……”
“韦略!”柳十贝脱口喊了出来,据她所知,如今敢在扬州地面称孤道寡者,便是韦韬世了。
柳十贝再次确定道:“你是不是韦略?!”
一旁的武元庆道:“无知女子,竟敢直呼平驱王大名,真是岂有此理!”
韦韬世一摆手打断了他道:“怎么,你知道孤?”
柳十贝的双眼立时盈满了泪水,颤声道:“你真是平驱王韦略韦韬世?”
韦韬世点了点头道:“如假包换,正是本王。”
泪水涌出了柳十贝的双眼,她急急问道:“韦缙云……韦缙云……”
韦韬世猛吃一惊,踏上一步急切地道:“韦缙云!你是说缙云?他现在哪里?”
“扑通”一声,柳十贝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双手掩面痛哭失声:“王叔!”
韦韬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道:“孤明白了,你是孤的侄媳柳十贝,对吗?”
柳十贝满面泪水,吃惊地抬起头来。
旁边的所有人也都惊呆了。
武元庆张大了嘴道:“你,你真的是柳十贝?”
柳十贝抽泣着道:“正是,妾身便是韦纲之妻柳十贝。”
韦韬世跟韦缙云不一样,他初见柳十贝之时,她躲在柳先成身后,还是个小丫头。而参加韦纲婚礼时,新娘子又蒙着盖头。
至此,韦韬世就再也没见过柳十贝了。
韦韬世赶忙道:“闺女起来吧,有话慢慢说。缙云究竟在哪里?”
柳十贝刚要答话,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王雄诞飞奔而来:“王爷!”
韦韬世转过身道:“十三,怎么了?”
王雄诞道:“刚刚卑职在后面的一座大仓中发现了一个人,他自称是山阳县令王岳仲。”
韦韬世吃惊地道:“王岳仲!”
王雄诞道:“正是。”
一旁的柳十贝脱口惊呼道:“王大哥,他,他还活着!”
韦韬世一摆手:“走,去看看!”
大仓由岚城卫严密把守。脚步声响,韦韬世、武元庆、柳十贝、阚棱、王雄诞等人快步走了进来。
韦韬世问道:“在哪里?”
岚城卫一指宿房道:“就在那间小房之内。”
韦韬世快步向宿房奔去。
房内点起了油灯,只见王岳仲浑身绑缚坐在地上。
眼见韦韬世、武元庆和柳十贝进来,王岳仲顾不得旁人,跳起身来冲柳十贝叫道:“贤妹!”
柳十贝冲上前去,扶住了他,抽泣道:“大哥,你,你还活着……”
王岳仲安慰道:“活着,活着!放心,你大哥赖命一条,死不了!”
韦韬世对身后的阚棱道:“松绑。”
阚棱赶忙上前,替王岳仲解开了绳索。
王岳仲上前两步,双膝跪倒叩下头去:“卑职王岳仲叩见平驱王殿下!”
韦韬世赶忙伸手将他搀了起来:“不必多礼,快起来。”。
王岳仲站起身,泪水已涌出双眼,他颤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揉皱的纸条,双手呈了上去:“王爷,您看看这个。”
韦韬世接过纸条,飞快地打开定睛看去,猛地他惊声叫道:“这,这是缙云的笔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