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韬世继续分析道:“果然,今晨勘察两处命案现场时,我们按照他预先的设想将怀疑的焦点集中在张灿森身上。好一个移花接木呀!”
武元庆喃喃道:“移花接木……”
韦韬世总结道:“由此得出结论,张灿森怒杀其妻,杀人之后,一不做二不休,潜入常家,从王婆口中探知了奸夫乃是舒明理。
这个结论一但成立,后面的一切便都顺理成章,如果有一天舒明理被杀,那么凶手自然而然便是张灿森,不会再有旁人。”
武元庆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道:“若是如此,自然说的通了。”
韦韬世再补充道:“而且,他这样做是一箭双雕,既嫁祸张灿森为今后杀死舒明理铺平道路,又能借机除掉张灿森。
因为张灿森曾经在都梁客栈房中看到那个女人的真面目。一旦那个女人露了馅,他也就无所遁形了。
你没有感到奇怪吗?就在我们准备将张灿森召到舒园辨认疑犯的时候,恰恰发生了这两桩命案,潘氏、王婆被杀,张灿森畏罪潜逃。这不是有些太凑巧了吗?”
武元庆双掌重重一击道:“不错。此事弟子也感到非常蹊跷,现在想来定是刘氏将拆字之事告诉了凶手,凶手才立刻行动起来。”
韦韬世点了点头道:“我想,下一步这个凶手定然是要设计除掉舒明理,最终嫁祸到张灿森的身上。故而可以断定,张灿森现在一定在他的手中。”
武元庆吃了一惊道:“您是说,昨夜杀死潘氏之后,他将张灿森劫走了?”
韦韬世反问道:“难道不是如此吗?”
武元庆追问:“恩师,那这个凶手究竟是谁?”
韦韬世轻轻哼了一声道:“他故意做作,强迫张灿森在剪刀外圈上印下的那只血手印就是为了使我们坚信杀人凶手就是张灿森。
然而,聪明反被聪明误,恰恰是这种愚蠢的自以为是暴露了其身份。
你想一想,有谁知道张灿森就是那晚潜入都梁客栈中的第三人?又有谁知道张灿森是个左撇子?”
武元庆思索着,忽然他猛抬起头惊道:“难道是他!”
韦韬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忽然,他抬起头来脱口喊道:“不好,舒明理危矣!”
远处梆铃阵阵,敲打初更,舒宅正堂内黑着灯。管家舒福手提灯笼在堂前巡查。
忽然,正堂内有光影一晃而过。舒福停住脚步,转头向堂内望去。又是一道光影划过窗前。
舒福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走到窗下,舔破窗纸向里面望去。
堂内一片漆黑,夫人刘氏举着火摺蹑手蹑脚地走到博古架前,仔细在架上寻找着。
最后,她从博古架二层拿下了一只灰色的胆瓶,使劲晃动了几下,而后将灰胆瓶拢入袖中,吹熄火摺,摸黑走出正堂,关门上锁,飞奔而去。
舒福从墙角后走了出来。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舒福抬头望去。
只见韦韬世、武元庆、阚棱飞步向正堂奔来。
舒福一愣,赶忙迎上前去道:“陶先生,这么晚了有事吗?”
韦韬世急急问道:“你家郎君呢?”
舒福道:“一个时辰前出去了。”
韦韬世倒吸一口凉气道:“去哪里了?”
舒福道:“小的不知。他只是说去会一个朋友。”
韦韬世道:“他一个人去的?”
舒福点了点头道:“正是。”
韦韬世双掌重重一击道:“不好,我们还是来晚了!”
舒福吃惊地道:“陶先生,出什么事了?”
韦韬世顾不上回答,转身对阚棱道:“阚棱,你立刻去将随从唤醒,马上出发,全城查找舒明理的下落!”
阚棱道:“是!”说着,转身急奔而去。
韦韬世转向舒福道:“舒福,你久在园中,可曾发现过你家夫人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
舒福一惊,赶忙掩饰道:“没,没有啊。”
韦韬世的脸色沉了下来道:“哼,事到如今,你还不说实话?”
舒福道:“小的不敢,确实是没有。”
韦韬世哼了一声道:“你家夫人左肩受伤是怎么回事?”
舒福惊道:“先生,您,您怎么会知道?”
韦韬世斜了他一眼,道:“少废话!接着说。”
舒福顿了一顿,点点头道:“先生,您说得一点儿不错。
几天前的凌晨,小的发现夫人慌慌张张地从外面回到房中,过了一会儿,丫鬟灵儿跑到管事房中去讨了些治刀伤的药。”
韦韬世与武元庆对视一眼道:“哦?”
舒福道:“第二天,我暗中询问夫人身旁的小丫鬟,她说夫人是左肩受了刀伤。”
韦韬世深吸一口气,目光望向武元庆。
武元庆道:“地字丙号房中的女人果然是她!”
韦韬世缓缓点了点头:“你还发现了什么?”
舒福道:“我将此事禀告了郎君,他让我不要声张,严密监视夫人的动向。
就是您在府中饮宴的那天夜里,我发现夫人趁夜溜出角门,在角门外的大树下与一个男人幽会。”
武元庆惊讶地望着韦韬世道:“先生,果然是她将拆字之事告诉了凶手,凶手发现事情败露,这才夜入张家杀死潘氏,绑架了张灿森。
为的就是让我们无法证明夫人便是客房中受伤的女人。”
舒福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武先生,您二位在说什么呀?”
韦韬世没有回答,又问道:“舒福,你看清与夫人幽会的那个男人的脸了吗?”
舒福摇了摇头道:“距离太远,没有看清。哦,对了,就在刚刚,夫人悄悄潜入正堂,从博古架上取走了一只胆瓶。”
韦韬世道:“胆瓶?”
舒福道:“正是。”
韦韬世略一思索,猛然想起日前舒明理从胆瓶中取出凭信及凭信之事:“难道也是为了盐……”
武元庆轻声道:“恩师,您说什么?”
韦韬世静静地思索着,猛地,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姓赵的!”。
武元庆愣住了,与舒福对视一眼道:“什,什么姓赵的?”
韦韬世沉吟片刻,一挥手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