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五个人,全都二十岁上下。
众人这才发现,这几人穿着干净,和后面的那些穿的破破烂烂面黄肌瘦的灾民,根本不同。
杜荷一挥手:“都杀了吧。”
几个护卫抽出武器,就要动手。
只听那几个青年大叫起来。
“大人,我们错了,别杀,别杀啊”
“大人,我们是冤枉的,是有人花钱,让我等来这闹事的。”
“我不想死啊”
几人立即求饶起来。
旁边的许知远突然大惊道:“这几人,我认识,都是长安城出了名的泼皮无赖,整日游手好闲不说,还经常做欺压百姓之事,都进了大牢好几次了。”
杜荷点点头:“既是如此,那就更该杀了。”
噗嗤几下。
五颗脑袋掉落在地上。
在场的众人无不骇然。
包括李君羡在内,都吃惊地看着杜荷。
这杜荷,果然和传说中一般,杀人不眨眼啊。
只见杜荷冷冷地看着一众灾民,用马鞭指着地上的几颗脑袋,冷冷地说道:“你们是灾民,但若是闹事,在我眼中,和暴民没有什么区别,我杀的人已经够多了,再杀一些也无所谓现在,还有谁不服,站出来。”
但凡被杜荷眼神扫过的人,全都害怕地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片刻之后,没有人站出来。
杜荷点点头:“很好,许大人,派你们的人出马,开始登记信息,所有人,列队站好,有序登记,胆敢作乱者,杀无赦。”
灾民们全都被吓傻了,全部老老实实地站好,接受登记。
用了一下午的时间不到,就全部登记完了。
许知远目瞪口呆。
他派出一百多人都搞不定的事情,竟然被杜荷三两下就解决了,虽然手段血腥,但杀的都是那些该死之人,死了倒给长安城省了不少麻烦。
第二日,摸底数的工作继续开展。
而杜荷昨日当街杀人之事,已经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其他地方的灾民听闻,全都吓得战战兢兢,灾民们心想,哪怕被赶出城区,也总比被当场砍了脑袋好啊。
一时间,大家纷纷主动配合许知远的工作,工作推进速度大大加快。
永和坊附近的一个茶楼之中。
三个中年男人坐在一起,却是愁眉苦脸的。
“此事,原本有十足把握的,没想到,杜荷竟用这种方式,将咱们派出去的人全部杀了,灾民们被吓得半死,非但没有阻挡搜集信息,反倒为许知远加快了速度,真是,真是岂有此理”
砰。
这人说完,气的一巴掌拍在桌上。
另一人说道:“鬼神大人说过,杜荷往往诡计多端,谁能想到,他竟然不惜背上骂名也要做出此等事来,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哼,骂名杜荷那个大魔王背负的骂名还少吗当初带人围攻贡颂赞布,当着禁军的面杀了吐蕃王子,还在永宁门下当场看了王雄飞和王富贵的脑袋,当众炸了翠微楼,差点把长孙冲炸死哪一样,他在乎过”另一人愤愤地说道。
虽说杜荷一怒砍了五个脑袋,吓住了灾民们,让以工代赈的前期工作快速推进。
但有人去不乐意。
此人便是御史马周。
现年三十二岁的马周,正是大唐王朝中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星,在朝中,但凡他提出的谏议,李二陛下都会一一接受,许多人都说马周性子耿直,有一说一,有魏徵的风范。
在不久的将来,马周便会走上人生巅峰:担任宰相,深得李二的崇信。
但现在是贞观七年,马周还只是一名御史。
这日的早朝之上,马周便将搜集了的证据全部交给李二,当朝痛诉杜荷当街杀人的种种罪行。
“陛下,邑县伯统领以工代赈大小事务,手持尚方宝剑,有先斩后奏之权,但当街杀人,实属不该啊,依照大唐律令,凡属死刑犯,都需要陛下亲自核准,才能秋后问斩,臣已查实过,那被杀的五个人,虽有罪,却不致死,杜荷当街杀了便是违反律令,此是其一;其二,杜荷未对灾民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而是蛮横地让许知远对所有灾民进行登记,灾民也是人,也是大唐百姓啊,如此做法,只怕日子久了,灾民们心中积怨,到时候会出大乱子臣请陛下三思,去掉杜荷统领之权,另派他人担任此要职才是。”
马周慷慨激昂地说道,竟有十几个大臣响应起来。
李二坐在龙椅上,心中微微有些怒火。
但他突然想到之前杜荷问自己要的条件,第三个条件便是要十足的信任。
李二心中暗道,看来,杜荷早就预感到这些事情了。
他沉声道:“马周所言有理,宣杜荷进宫,朕要当面问话,若他当着众位爱卿没有一个说法,朕再治他的罪不迟。”
不多时间,西门青便去指挥部将杜荷带到了太极殿。
杜荷听完御史马周的陈述,却是没有任何的慌乱。
杜荷抬头看了上方,只见李二微笑地对他点了点头。
是以,杜荷知道,李二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若是李二当场翻脸不认人,杜荷已经打算马上甩手不干了。
他笑眯眯地看着马周,说道:“马大人,你说我有两桩罪状,其一是当街杀人不对,其二是不应该粗暴对待灾民,对吗”
“没错”
“敢问马大人,你作为以工代赈的监察御史,这几日下来,感觉此事推进如何”杜荷反问道。
马周想了想,说道:“速度非常之快,听闻那搜集灾民信息之事,已经结束。”
“这便是了,”杜荷微微一笑,“我杜荷所做之事,完全都是为了以工代赈,手段虽然狠了一点,但是时间不等人啊,几万灾民在这长安城,那就是一个炸药包,晚一天不解决,就可能出大乱子,如今,为了确保以工代赈能快速推进,不得已采取了暴力一些的措施,有何不可只要结果是好的,又何必在乎使用什么手段呢”
马周气呼呼地说道:“真是岂有此理,我大唐以武立国,却是以德治天下,对待百姓,如何能使用如此粗暴的手段,难道你不担心激起民愤吗再说,手段和结果,当然是手段重要,结果却是次要的。”
杜荷摇摇头:“马大人,既是如此,假如你面对当日的情况,你当如何”
“当然是好好说教灾民,让大家配合处之。”
“太天真”杜荷露出不屑的笑容,“马大人的想法,真是书生风格,当日,长安县令许知远与李君羡将军均在场,在那几个暴民的煽动之下,灾民们已经动手打伤了十几人,那几人身上带着匕首等武器,已经蠢蠢欲动,若非我及时赶到,只怕就会发生流血事件,到时候,可就不只死几个人那么简单了,搞不好,几万灾民都会发生暴乱,这样的责任,谁能承担”
“这如何能有这般夸张不能,不可能”马周被杜荷问住,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夸张看来马大人对灾民们的情绪并不了解啊,几万在长安城居住几月有余,每日无所事事,只能吃糠咽菜,喝稀粥度日,早就对官府怨声载道了,若有人扇动,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杜荷讥讽道,“你以为,那些斗大的字不识半个,连饭都吃不上的家伙,会像你这般满口仁义道德,讲礼仪,讲仁慈吗古训说的好,衣食足而知荣辱,仓禀实而知荣辱,你去与一个饿的只剩下半条命之人讲道德,你觉得后果如何”
马周:“如何”
杜荷:“后果就是,他会给你一砖头,让你有多远滚多远。”
说着,杜荷朝马周比划出扔砖头打人的姿势。
“哈哈哈”
群臣都大笑起来,大家都被杜荷给逗乐了。
“这这”
马周一时语塞。
“但但手段和结果,却还是手段重要,这是没错的。”马周咬咬牙,不甘心地说道。
杜荷笑道:“看来马大人对自己的理论颇有信心啊,好,那我便问你一个问题,假如你坐在一辆飞驰的马车上,速度奇快无比朝前冲去,突然发现前面有五个在马道上玩耍的孩童,若是不调转马头,这五个孩童都会当场殒命,而这时候你发现右边有一条小路,路上只有一个孩子,请问你会怎么做”
马周毫不犹豫地说道:“调转马头。”
“调转马头,便会撞死那个孩童。”
马周说道:“那总比撞死五个孩童要强啊。”
杜荷冷笑道:“马道之上玩耍,本就不该,现在反而活了下来,而那小道上的孩子,老老实实在小道上玩耍,反而丢了性命,上哪儿说理去”
“我这”
马周冷汗都下来了。
这问题,不是要了老命吗
众人闻言,也都面面相觑,心中都暗自计较起来,才发现,这根本就是一个无法做出选择的问题。
杜荷朗声说道:“现实的情况,却是比这要复杂得多,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正义或者对与错,在很多时候,就像马大人你说的,撞死一个,总比撞死五个要强,但也会有人跳出来指责你说那个孩童是无辜的你看,生活总是这么艰难,为何还有人要站出来拆穿呢。”
马周沉默半晌,突然说道:“邑县伯,受教了。”
说完,他就退了回去。
虽然有人心中不服,却也不敢上前来与杜荷辩论了。
只见李二面色严肃地说道:“诸位爱卿,安置灾民之事,事关重大,如杜荷所说,其中复杂无比,想要全部处理周到,实属不能,若非如此,当初诸位讨论许久也没有讨论出一个法子,杜荷心系天下,想出了以工代赈之法,且放下家具厂事务,亲自统领此事,实属难得,忠心一片啊,尔等若是再胡言乱语,诋毁杜荷,到时候,朕决不轻饶。”
“是,陛下”
众人全都躬身答应下来。
如此一来,大家都算看清了,杜荷之所以这么嚣张,背后是陛下在撑腰啊。
许多有小心思之人,也全部变得老实起来。
第二日,灾民们的基本情况,便由许知远亲自送到了指挥部。
足足五个厚厚的册子,上面登记了详细的信息。
杜荷看了之后,却是有些傻眼。
“许大人,你就把这个破玩意儿给我难道你想让我一页一页去翻阅,把这些张二牛李二狗的名字全部背下来不成”杜荷有些无语地指着一本本册子,不悦地说道。
许知远一下就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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