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沧溟,草原上点点火光如昼。
长风轻抚,吹不散那浓浓的歌声。
这已经是月氏在先后受降了匈奴与东胡的第十五天,月氏凯旋而归第五天。
从受降两族的这一刻起,月氏成为真正的草原霸主,此时无论是东进或者是西去,都再无桎梏。
这是月氏一族的天大喜讯,月氏王为此宣布整个部落狂欢五天五夜。
于是,在月氏部落之上,载歌载舞,喧声洞天。
在人群之中的篝火焰火冲天,将月氏人的兴奋推向了高峰。
在无尽的欢腾与歌声之中,作为匈奴一族的质子被外放到月氏部落的禅顿显得格格不入。
一身黑衣羊袄的禅顿只能坐在歌舞的众人之后,在那寂静的角落之中,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欢闹。
那篝火之中的火星不断的蹦出,尽全力吐露着最美的光华。
“可惜……”
“这是胜利者的狂欢。”
“我应该为此感到屈辱。”
禅顿低着头颅,呢喃自语着。
他内心满是沉痛的悲意。
这所有一切的欢呼都是建立在匈奴一族卑躬屈膝之下的。
而眼前的这些人更是在庆祝匈奴与东胡的受降,丝毫不理作为质子的禅顿的感受。
甚至有人上前,专门为了与禅顿饮酒来羞辱他。
但是,禅顿只能默默应下。
禅顿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他是来窥探神灵的秘密的。
“只有神灵才能对抗神灵。”
禅顿牢记着这句自己兄长头曼单于所说的话,作为经历过草原阴神事件的人,他无比的赞同这句话语。
这次战争与其说是匈奴与东胡受降于月氏,不如说迫于神灵使者的威严而受降于神灵使者。
匈奴为此不仅丢失了数不清的牛羊,还付出了数个广袤的草场,近千族人被奴役。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位神灵使者。
禅顿的双手紧紧握紧,他遥望着那最高的营帐,纯白色的巅峰营帐矗立在整个月氏部落的中心,那里即使在狂欢之中也时刻有着月氏人守护着。
禅顿知道那是月氏的神灵使者居住的地方,这在月氏部落并不是什么秘密。
但是他却见不到这位神灵使者,甚至在狂欢期间,这位使者也不曾露面。
在第一日进入月氏,禅顿曾请求面见这位月氏神灵使者,却被月氏王严词拒绝。
“你没有资格见我月氏图腾神灵使者,你哥哥头曼来还差不多。”
这是赤裸裸的藐视。
但是禅顿只得沉默,在草原之上,一向是谁的拳头大,谁的道理就是公理。
现在月氏的拳头足以将匈奴、东胡两族砸碎,那么月氏王说的话则必然是整个草原的公理,无可置疑、无可反驳。
可禅顿并没放弃见这位神灵使者,毕竟它是匈奴唯一的希望。
禅顿每天都在观察着那座最高的汗帐,却发现那些苍狼时时刻刻的不断进出汗帐之中。
就像是它们也在为那位神灵的使者戍守营帐。
这使得禅顿更加的苦恼进入营帐的时机。
“我必须要找个机会进去看看。”
禅顿握紧了在羊袄之下的双手,双目紧紧的盯着远处的营帐。
而禅顿不知道,此时在那巨大的营帐之中,被尊为神灵使者的白兔,双目呈现出异样的红色。
华丽奢靡至极的营帐之中,白兔一边教导着那一匹匹的苍狼首领,一边按捺着自己心中那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焦躁与不安。
但是那种疯狂的焦躁就像是在一只只在大地之下开洞的老鼠,它们肆意的挖着一个又一个洞穴。
让白兔忍不住的暴怒与慌张。
“灵气纳入便讲到这里,今日到此为止。”
聆听白兔讲道的苍狼,低首轻轻一拜,然后转身离去。
作为灵觉异常灵敏的苍狼,它们可以隐约感觉到在白兔身上那时刻即将暴动的灵气波动。
那种时刻在生死之间徘徊的感觉让苍狼没有丝毫犹豫的离去。
“你们也下去吧!”
白兔轻轻的瞥了一眼周围的侍从道。
仆人闻言全部将右手搭在左肩之上,拱手一拜,然后随着苍狼缓缓退去。
在众人全部离去之后,神色端庄的白兔像是精疲力尽一般的倒在了狐裘软床之上,它的身子微微的抽动着。
“究竟要发生什么?”
白兔低声嘶鸣着。
它不断的回忆着自己的脑海之中的记忆,回忆在那华丽至极的宫殿之中,那位睿智的如同知晓世间万物的老爷说过的话语。
那日,老爷手中捧着一卷书简,坐在那院落的石椅之上,轻声道
“心血来潮,乃生灵之灵觉,感生死之契机、因果之崩灭、自身之祸福。”
“其心潮如崩者,大祸将至。”
一瞬间,白兔似乎从狐裘之上惊起,那鲜红至极的双目似乎要充血一般。
“我………大祸将至?”
白兔没有丝毫怀疑自己的老爷。
在白兔的眼中,自己的老爷就是神灵,他是无所不知的,也绝对不会出错。
既然老爷不会出错,那说明它确实里大祸不远了。
“可祸从何来?”
白兔想不通,在没有了华丽宫殿之中那些强大的人族的草原上,谁可以给他带来大祸?
那些苍狼?
白兔眼中不经意闪过一丝杀机。
但是它们为什么要和它对立?
白兔疑惑了。
在它的眼中,除了那些在华丽宫殿之中的强大人族没有人可以给它带来大祸。
“老爷说过祸者,不知天机变化不可避之。”
“难道我只能等待这大祸来找我?”
白兔内心之中满是惶恐。
那恐惧就像是纠缠在它身下的影子,无法挣脱逃离。
而此时,在月氏草场远处,一千秦锐士在这里不断朝着前方摸索着。
“禀王孙,前方便是月氏汗帐,而月氏图腾神使便在其中。”
在一身黑衣玄鸟纹的赵政身边,一军侯拱手道。
赵政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挥手示意其继续前进。
这一千秦锐士在武安君白起的训练之下,已然不是往日的秦锐士可以比肩的。
他们之中很多人都不次于太阴学宫之中的学子的修为,而且在军阵之中,他们更加强大。
“那只兔子不远了。”
淡蓝色长袍的玄都望着那灯火道
“非要用战争方式?”
赵政笑了。
玄都这个人很有意思,他不在意所有的名利荣华,但是他却有着一颗怜悯之心。
“玄都,我们这是要抓对方的图腾神使,这和要抓月氏王有什么分别,你难道觉得月氏王会拱手送上?”
“战,可以止戈,天下一则无战,我知你心软,若是你真的盼望天下平安,那便帮我安天下。”
“此时,不要想着怜悯。”
“这些月氏人也不过是在庆祝战争的胜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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