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吉到门外传话,齐玄恒一指砚台,辛良眼疾手快上前磨墨。
就剩下陈大力还在边上矗着,他眼巴巴的瞧着齐玄恒,希望也能给指派个事做做。
可惜齐玄恒没理他,伸手从桌边上取出一张裁好的宣纸放在面前,取下一只笔沾了墨,开始写奏报。
程家父子进了书房,就看到安王在桌前写字,三人大气都不敢喘,只轻手轻脚的磕头行礼。
齐玄恒头也不抬,道:“起来吧!何事?”
程家家主吞咽了一口唾沫,起身道:“草民是来请罪的,因为时间仓促,草民准备的不甚周到,怠慢了大人。”
齐玄恒停笔,抬头瞥了程家家主一眼,不在意的道:“不必请罪,这本就不是你的职责。”
程家家主赶忙谢恩,起身后什么也没说,就开口告辞。
等退出了院子,程家家主才站直了身子,长舒了一口气。
程大爷同样站直了身体,摸了摸打颤的小腿,嘟囔道:“这位大人是谁啊?那气势可真吓人。”
说罢,程大爷又凑近程家家主,小声道:“爹,您怎么说一句话就出来了?还没向人家介绍我们呢!”
程家家主瞪了一眼这个傻儿子,话都不想和他说。
跟在一边的程三爷替程家家主解释道:“大哥别急,刚才这位贵人正有事要忙,爹如果说了,怕是要惹的人家不高兴。且看这样子,这位贵人大概还要住上几日,再找机会就是了。”
程家家主暗自点头,脸色好看了很多,总算还有一个儿子不傻。
被弟弟接话,程大爷不高兴的“哼”了一声,又疑惑的眯起眼睛,问道:“这人是谁啊?你们刚才看到毛波中那模样了没?简直就像一条夹着尾巴逃跑……哈哈。”最后一个字他没有说,换成了哈哈的笑声。
程家家主对着程大爷呵斥道:“休要胡说道!”
程大爷立马闭上了嘴,什么也不敢说了。
程家家主也在想这个问题,刚才有州衙的人来通知他们,只说是京城来的大人物,被知州大人安排在他们程家,贵人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让他赶快做准备院子,贵人在后面马上就到。
想到这里,吩咐后面跟着的管家道:“去瞧瞧知州大人走到哪了,如果没有走远,便把人请回来,就说有关于贵人的事要商量。”
程三爷此时也不解的开口问道:“爹,这毛大人为何把贵人安置在我们家?他犯了几桩大错,朝廷对他的处置虽然还未下来,但必定罪名不会轻了,他之前不还在急着派人去京中找路子托关系?如今贵人不就是现成的靠山吗?为何毛大人自己不好好招待,反而要带到我们家?”
程家家主摸着胡子沉吟着轻声道:“可能因为心虚吧!毛大人在这任知州期间可没做几件好事,且看此贵人并不是好糊弄的,大概也怕贵人发现了他的所作所为。”
程家家主摇头,眉头深锁:“如果是这样,那这个贵人的身份可就不简单了。”
程三爷听了分析,也做思考状,等了一会才到:“朝廷派人来,必定是为了处理那股子造反的贼人……”
程家家主放下捋胡子的手,往身后一背,说道:“我之前的话也只是一些猜测,也不知对不对,莫要再说了,咱们只安心招待这位贵人就好,吩咐护院打起万分精神来,把院子给护好了,再往那院子拨一些人手,小心一些,别制造出动静打扰了贵人,其余的就不要想了。”
对儿子说罢,又转头对身边跟着的仆人吩咐道:“去厨房上瞧瞧吃食做的怎么样了,再催一催,别让贵人久等了,厨子要是不够,就再去请几个回来,最好请京城那边的。”
这边齐玄恒把放下笔,把纸折叠好,交给了辛良,吩咐道:“找人送回京城,交给皇上。”
等辛良接了信走出去,齐玄恒从书桌前面走出来,又对大吉吩咐道:“给召云、召文两人送信,让两人也赶来岁州,再通知梁家,让他们暂时离开丰裕。”
等大吉也领命出去了,屋内只余陈大力,他等着一双铜铃似的大眼,略显憨厚,期待的望着齐玄恒。
齐玄恒瞧他一眼,顿了顿,问道:“岁州城你可熟?”
陈大力摇头:“当初跟老舅出来参军,还没到岁州,就被老舅给骗上了山,当了土匪。”
“你老舅呢?”齐玄恒问。
“死了。有一次劫了个硬茬子,他年纪大了跑的慢,就被削了脑袋。”陈大力看不出悲喜的道。
齐玄恒瞧了他一眼道:“那你就负责保护我小厮的安全吧。”
陈大力:……
陈大力委屈,为什么要让他去保护一个小厮的安全?他也想像大吉和辛良他们一样为王爷做事。
在他知道随便攀上的一个人是王爷之后,他是非常兴奋的,摩拳擦掌想好好表现,谁知道一路上都没有机会。
现在好不容易争取到了,还是去保护王爷的书童,一看就和大吉他们不能比。
不过陈大力心里也知道,他和大吉辛良两人不一样,人家本就是王府护卫,出身清白。
而他却先做了土匪,后又入了叛军,王爷能临走时不忘记带着他,他都该感恩了。
此时有提着食盒的丫鬟排了长长一队,在程府管家的带领下走进了院子,等管家战战兢兢的磕了头,指挥人放下了盘盘碟碟的吃食,又带着人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齐玄恒这才看向林月姚暂住的厢房,随后大步走了出去。
径直到了紧闭的厢房门口,问乖乖站在门口的程府丫鬟单红:“里面的人呢?”
单红知道这是一个比知州还大的贵人,忙跪下磕头道:“公子交代婢子,他要歇息不让人打扰,午饭也不用了。”
齐玄恒听了丫鬟的话,看了关着的窗子一眼,抬脚走到门边。
就在打算推门的时候犹豫了,停住两息的时间,又收回手,转身对单红道:“既然吩咐了,就看好,别让人打扰了。”
说罢就大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