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店铺不远处站着的两个人,那正是叶大江和周春花。
那两人也看到了叶菀,尤其是周春花,原本胆怯不安的眼神一下子变了,直接就带着怨恨冲上来。
这时候叶菀才看清楚,周春花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是叶慈。
“你这个死丫头片子,你们一家子都是王八蛋,叶孝礼这个病秧子呢,赶紧给我出来!”
“干什么?”
叶菀后退几步,避开了周春花的张牙舞爪,只觉得晦气,好心情顿时没了。
“你爹娘呢,赶紧叫他们出来,我要让他们赔钱!”
说着,周春花直接就拉着叶慈往地上一坐,就坐在店铺的门口处,开始嚷嚷。
哀嚎声不断,哭天抢地的,“哎哟嘞,大家伙儿快过来评评理啊,这一家子是要打死人了啊!我儿子好好的在县城学堂念书,这才几天工夫,就被人抬回来了……天杀的,这是要我的命啊!”
周春花哭着干嚎,将所谓叶孝礼的过错放到无限大,直接就给人扣上要害人的帽子。
边上的人是不知道事情原委的,只这么听周春花说着,就觉得可怜,不由得同情几分。
“你说那是你侄子?那是你大哥大嫂默许的?”
“哎,这一家子怎么这样呢,好歹是兄弟,哪能为了学堂念书争个先后就如此造孽,这读的狗屁书哦!”
“哎,这人啊,骨子里坏了,就什么都完了!”
周春花听着这些话,心里得意起来,于是更加卖力的哀嚎。
叶菀任由人在那里表演,眉头皱的紧紧的,直接手一抬,招呼店小二过来。
“你去叫两个大汉过来,把这两人赶出去,别影响咱们做生意!”
话一出口,周春花就开始撒泼了,站起来就骂,“叶菀,你这丫头怎么就那么狠心呢,你弟弟还在家里头躺着呢,可怜见的,我的孝义后脑上一个大洞,昨儿那血流的,都是叶孝礼干的!你们不赔钱,还想赶我们走,没天理啊!”
“孝义没钱治病,这是要我儿子去死啊!”
“哎呀,我说小姑娘,你这爹娘呢,赶紧出来……”
别上有人看不下去,正想要上前说两句公道话,却被一旁的人拉住了。
“别掺和,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就是,没看到店里头的人只看热闹,一句话不说么,里头的事情谁知道怎么回事!”
那人抬头一看,顿时恍然,知趣又后怕的退了。
两个大汉来的很快,直接架着周春花和叶慈就往外走,把人扔出去好些远。
甚至警告不准再在店铺门前闹事,否则就要报官。
周春花就一个乡村妇人,哪里见过这场面,顿时就吓哆嗦了。
“当家的,这咋办啊?”
他们其实很早就来了店铺,怕碰见张海川,所以在外头等了些时候。
知道张海川有事出去了,这才敢出去闹!
怎么的就被叶菀请的大汉给弄出去了?
“这死丫头拿来的本事,那两个大汉凭什么听她的!”周春花不服气。
叶大江却是皱眉,不悦,“就凭张海川是她舅舅。”
“可是……”
“行了,好好上前去说,就说咱们要见大哥大嫂,你不撒泼,他们没道理再敢我们出去。”
周春花哼哼着,不高兴了,“还不是你说要这样来着,现在不成了就怨我了?”
“娘,你别吵了,赶紧进去吧。”
叶慈实在觉得丢脸,可是为了能讨要的银子,为了能多些零花,只能跟着亲娘来了。
她娘说了,只要弟弟装病装的严重,就能讹个几两银子来着。
毕竟,大伯大伯娘在县城做工,叶菀又有一个有钱的舅舅!
叶慈跟着叶大江和周春花进入店铺里,看着里头的装饰摆设,心里羡慕的紧。
“怎么就不是我的舅舅呢,我要是有这样的舅舅就好了,这零花钱每天起码几十文起。”
叶慈对叶菀突然就嫉妒上了,不喜一向优越的她,这会儿竟然输给了叶菀。
“叶菀……还有叶蕊那死丫头,都是贱/胚子!”叶慈心里愤愤。
叶菀这一次没把人赶出去,但是为不影响生意,带着人去了后院。
“我爹娘不在,你们先等着吧。”
叶菀这会儿连二叔二婶都不愿意叫了。
就刚才周春花在门口对她弟弟的诅咒和谩骂,若不是她心里还忍着要识大体,真想一巴掌招呼过去。
特么的还真仗着自己是长辈就为所欲为啊!
“叶菀,你赶紧让你爹娘过来,我告诉你,我孝义要是有三长两短的,我要你们好看!”
周春花先是被点头店铺的热闹而震惊,之后又看到后院这么大院子,这里头还有那么多厢房,顿时就羡慕起来。
可惜没办法,这些都是张海川的,实在难搞的到手。
不过,既然张海川那么有钱,就该叫他们多赔一些!
周春花和叶大江互看一眼,均是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两人双手在底下暗暗比划,原先预想的想要五两银子,这会儿直接就升到了二十两银子。
叶菀完全不晓得叶大江夫妇俩底下的小动作,若是知道,只怕是要直接嗤笑了。
还想要银子?
简直做梦!
“叶……”厨。
温景元从厨房里走出来,就看到后院突然冒出来的三个人,顿时就只喊了一个字。
他看向叶菀,无声询问,有些摸不着头脑。
叶菀也不避嫌,“这是我二叔二婶,那个是我堂妹。”
“哦。那是有事?”温景元瞧着气氛不太对,主动避开了,“我回厨房继续忙了。”
说完,赶紧溜了。
叶慈是第一次见到温景元,被他那清俊的容貌所惊住。
她虽然才十岁,但是在学堂里念书,女学里的女孩子都差不多的年纪,她们家中有些已经在说着相看人家的事情了。
叶慈从小被灌输的念头就是以后要嫁到县城里的,而且必须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即便是做姨娘也在所不惜。
可是那是属于周春花的想法,叶慈念了女学后,心就渐渐野了。
女学里那些所谓的小姐们可以有那么多选择,凭什么她叶慈就要牺牲自己,以后嫁一个老头子?
叶慈在念书中才明白,那些大富人家的姨娘,嫁过去是吃的好穿的好,可是那些个员外都是四五十的,比她爹年纪还大!
叶慈不甘愿了,甚至生出怨愤来,看到叶蕊无忧无虑的打闹大笑,心底羡慕又滋生出敌意。
叶蕊凭什么就能这样,就因为有一个好舅舅,就因为有一个好姐姐?
那一日的打架,有帮着叶孝义一起捉弄出气的意思,但是更多的,是叶慈看不惯叶蕊的舒坦。
她不好过,别人也休想好过!
而温景元……便是叶慈心动的一个念头。
这个年纪还不知道情爱滋味,叶慈单单就是觉得温景元长得好,而且在厨房里做大厨啊,前途很好的!
叶慈直接将叶菀当作是厨房里打下手的,把温景元当作大厨对待了,有心想要认识下。
还没走几步,人就被拦住了。
“厨房里不准外人进去。”叶菀拦住叶慈,不悦开口。
叶慈顿时就不高兴了,冷哼一声,“你管这么多?就算店铺是你舅舅开的,可是厨房也不是你家的,我要进去你管得着么!”
说完,又是强行的往里头挤。
叶菀直接把人推开,用的力道大了些,将叶慈推倒在地。
“爹娘!叶菀欺负人!”
叶慈直接就嚷叫着,气恨的瞪眼。
周春花上前,心疼的把女儿拉起来,撸袖子就准备朝着叶菀的脸上招呼过去。
“干什么!”
叶菀还没有动作之前,眼前突然出现一只大手,张海川一把扣住周春花的手腕,把人甩开。
回头看自己外甥女没有损伤,这才转身,怒吼一声,“叶大江,周春花,你们两个胆儿肥了是不是,敢到我店铺里来闹事!”
张海川气急。
他不过出去那么一小会儿,居然就有不要脸的上门闹事来了!
亏得他回来的快,不然他外甥女就吃亏了。
将叶菀护在自己身后,张海川对上眼前两人,直接开骂。
“你们赶紧给我滚出去,你们叶家的事情,在叶家爱怎么闹怎么闹,我没法管也管不着,但是敢到这里闹,信不信我送你去县衙大牢!”
“咋回事,怎么了?”
叶大江和张巧儿便是这个时候回来里的。
一走到店铺后院,就听到张海川要把人送大牢的话。
再看对面站着的是自己的二弟,叶大山急了。
“海川,咋回事,我二弟他咋了?”
小舅子要对自己二弟动手了,叶大山怎能不急!
叶大山气劲儿还在,不过叶大山来了,好歹给了点面子,“你问问他们,竟然敢来我店铺里闹事,还想打小菀,我抽不死他我!”
“菀儿,你没事吧?”
张巧儿一听就心慌,赶紧过去察看大女儿的状况。
“娘,我没事。舅舅护着我呢!”
叶菀心里感动,却把张巧儿拉住,不让她受到波及。
叶大山的归来让事件没有朝着暴躁的方向发展,叶大江是来说理讨要赔钱的,没想闹得不可开交。
他轻咳一声,朝着叶大山就道“大哥,我也不想来,可是孝礼实在是做得过分,这好歹孝义也是他哥哥不是,怎么就能下得了狠手……”
事情被叶大江巧妙地还原了,叶大山完全不知道事件情况,乍一听玩,整个人都懵了。
自己儿子竟然在学堂里打架了?
还将自己弟弟的儿子打成了重伤?
这……这……
“大哥,孝义如今还躺在床上昏迷不信,大夫来看过了,说是伤的严重,要是没个几十两银子,只怕是是好不了了。我也是没办法啊……”
“大哥,你想想孝义,那多乖的一个孩子啊,就算平时稍微有些和孝礼打闹的,那也是闹着玩儿的,哪一次把孝礼给打哭过?怎么就一到县城里,孝礼就这么欺负他哥,这是报复啊,孝义做错了啥,孝礼太黑心了……”
夫妻俩一唱一和,说的绘声绘色,若不是叶菀知道事情真相,还真要跟着相信了。
她拉了下张巧儿,看着亲娘苍白的脸色,摇头,“娘,没有的事情,不要信他们。”
“叶菀你胡说八道什么,孝义还躺在床上呢,是被学堂里的人抬回来的,这就是证据,你少在这里胡咧咧!”周春花不满道。
叶菀却是笑了。
她也不急,只看向叶大山,想知道这个亲爹的想法,“爹,你怎么看?”
叶大山此时说是六神无主都是不为过,他从未遇上过这种事,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转身看向叶菀,望着大女儿打量的眼神,心中却是一个咯噔。
他不知怎么的想到了之前,那一次次事情发生的时候,他的大女儿也是用这般的眼神看他的。
叶大山不知道怎么就记起来了,然后心里头特别的愧疚,“菀儿,你接你弟弟妹妹回来的,那事情,你知道吗?”
叶菀笑起来,高兴于叶大山没有直接不分青红皂白的就问罪。
“嗯,我接小蕊和孝礼回来的,事情我知道。”
“那……”
叶菀却道“那一天,我去接他们,小蕊脸上受了伤,我带她去找骆大夫看伤,骆大夫说那伤口很深,差点就要毁容了。而这些伤口,就是叶慈抓的!”
叶菀看向叶慈,望着对方完好的一张脸,有些恨意。
真的,她真的有些发恨,叶慈怎么就没有受伤!
“叶慈,你就是这么对待你妹妹的,你抓伤小蕊的时候,可想过,你们是姐妹?”
“下手这么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仇人!”
“你想毁了小蕊的脸是不是!”
连连质问,让叶慈顿时有些发慌。
周春花却嚷嚷开,“什么姐妹不姐妹,瞎胡扯什么,都不是一个爹娘生的,叶孝礼打孝义,小慈帮弟弟有什么错了!”
叶菀点头,“是没错。挺对的。那叶孝义和叶慈欺负叶蕊,我弟弟帮他亲姐姐,又有何错之有?”
“你胡搅蛮缠!”
“孝礼和孝义不过是堂兄弟,嗯,不是一个爹娘生的,自然是帮着亲姐姐要紧,二婶说是吧?”
“哎,你这个丫头片子……”
叶蕊和周春花在后院里议论,但是论嘴皮子,却是怎么也说不过叶菀。
叶大江觉得这么纠缠下去没办法,直接就问叶大山,“大哥,你说怎么办吧,孝义如今还伤着头,等着救命钱呢!”
这就是事实。
任凭谁有理,但是打伤了人,那就必须得赔钱。
亲兄弟也得明算账,为了亲儿子,亲大哥只有靠边儿站。
“大哥这事情无论谁对谁错,但是孝义伤了头,孝礼却好好的,你说这事情……”
叶大山顿时愧疚,是啊,侄子伤了头,可是他儿子打的啊!
就算是为了帮蕊儿,可是打人就是不对的。
“菀儿……”
叶大山转过去看叶菀。
而叶菀却一点没慌张,反而看向叶大江和周春花,“按照二叔二婶说的,若是孝义却是被孝礼打伤了,这伤的很重,那确实该治。”
“是吧,就是这个理!”
周春花一听有戏,就笑开了。
然叶菀下一句却是,“那就把人带到县城来,镇上的医馆,那大夫的医术不行,孝礼和奶奶都是县城医馆看病治好的,我更相信县城里的大夫。”
说着就笑,望着叶大江道“二叔,麻烦你们去把孝义带上来,咱们有病看病,有伤治伤,如果真伤的重了,治多少钱我们都赔!就算是治不好……人死了,那我们认了,我们也赔钱!”
“哎,你个死丫头怎么说话的,敢咒我儿子死!”周春花直接跳脚。
叶菀却点头,“难道不是么,你们都说孝义后脑勺破了个大洞,血流的哗哗的,那可不是快要死了么。我还没见过一个后脑破了洞流血不止的能治好的,那可不就是等死了!”
“二叔,到时候若是孝义……你们说赔多少,我们就赔多少,绝不怨言!”
叶菀说完,脸上却是笑眯眯的。
叶大江顿时如同吃了粪一样难受,这特么……
叶大山也回过神来了,觉得不太对,“二弟,孝义到底咋回事啊,这要是真的伤的重了,可不能随便应付,我和你一起回去,咱们赶紧把人带上来看病,菀儿说的对,这人都快死了,咱还计较什么钱不钱的!”
叶大江差点怄气背过去。
老实憨厚的大哥,这特么说话就是往他心口上插刀啊,什么死不死的,他儿子好着呢!
“大哥,也没那么严重,这不是春花担心嘛,说的就严重了些,伤口没流血,已经止住了,就是肿起来一块……”
“大江,那也不成,后脑勺那地方可碰不得,肿起来也是大事,咱们去把孝义带上来。”
叶大山坚持,拉着叶大江就往外走。
周春花一时情急,直接脱口而出,“去什么去,人都不知道死哪儿去耍去了。”
“二婶,不是说孝义伤重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吗?”
叶菀声音凉凉的,带着嘲讽。
这会儿,在场的还有哪一个不明白的!
叶大山顿时放开自己弟弟的手,气急,“大江,你胡闹什么,哪有这么咒自己儿子的!人明明没事,你还胡咧咧。”
最主要的是,还无赖我儿子打伤人。
叶大山老实惯了,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但是心里头却是抱怨的。
而且他一向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这就直白的表现在脸上,看得叶大江顿时一阵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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